到了和周照生等人約好看過的日子,盛楠起了個大早趕到鎮(zhèn)里,氣都還沒喘勻就讓人拉上了收廢品的卡車里。
蹲在廢紙殼里的盛楠被震得早上吃的都要吐出來了。
她面如菜色。
“非得坐這個?”
她渾身都不自在,感覺自己坐在了垃圾堆里。
“這個方便。”蕭愛國大剌剌的靠坐在一個紅木板上,看盛楠皺著眉頭的樣子,覺得有趣,又不敢再像以前一樣輕易招惹她,只能好脾氣的解釋。
“我們能晚點去晚點回來,你又不能?!?p> 聽到這,盛楠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只能點頭懶洋洋的說了聲謝。
鎮(zhèn)上離市區(qū)的廢品站有兩個半小時的車程,等車剛停下時,蕭愛國都還沒來得及下車,盛楠就自個翻身跳了下去,狼狽的蹲在廢品站門口水溝旁。
“Yue~”
“咦?!笔拹蹏覟?zāi)樂禍。
“沒想到你竟然暈車?!?p> 盛楠吐的腦袋都有些缺氧,也懶得和蕭愛國解釋。
她有個怪毛病,自己開車不暈,坐車就暈。
沒想這毛病換了個身體也還是沒法改。
直到把膽水都快要吐出來后,盛楠才扶著發(fā)麻的膝蓋站了起來,從褲兜里掏出了方干干凈凈的小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涎水。
蕭愛國偷笑了好一會。
剛聽到動靜周照生一走出來,就看到盛楠板著張臉長在那,蕭愛國卻笑的賤嗖嗖的。
“怎么了你們。”
“暈車呢。”蕭愛國努了努嘴吧,一臉無辜。
周照生倒沒有嘲笑的心思,只是皺著眉主動朝盛楠走去。
“沒事吧?”
“沒事?!笔㈤獙τ谥苷丈年P(guān)心,顯得有些過分疏離,看她照舊寡淡冷漠的神情,周照生眸光微凝。
廢品站一般是沒什么人會去的,而看倉庫的另一個同事是一個頭發(fā)花白,躺在椅子上看懶洋洋的曬太陽的小老頭,見有人來了,眼皮子一掀,一看到是周照生,又閉上了眼。
沒有丁點反應(yīng)。
周照生也沒多說什么,只是領(lǐng)著他們邊進去邊說。
“東西就在里頭,今天只是先看看,不行就算了?!?p> 這話是沖著盛楠來的,她聽在耳中,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懨懨的耷拉著眼。
見她沒反應(yīng),周照生也沒再多說。
東西收在了倉庫最角落里,用三層油布裹著,周照生和蕭愛國兩人合力揭開后,發(fā)酵了數(shù)日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挺難聞的。
盛楠皺了皺鼻子,走上前一看,耳畔響起一道嗤笑。
蕭愛國嘀咕了句臟話,吐槽道。
“媽了個*的,還是有錢人多啊,這電視機說不要就不要了,我們買都沒地買?!?p> 電視機,黑白電視機,在盛楠眼中算是落后的產(chǎn)物,到了這個地方,就跟行走的人民幣一樣扎眼。
因為這個年代,誰家要有個電視機,都是家底厚當當?shù)娜思遥@里有十九臺,因為各種原因而報廢了的電視機。
周照生準備好了工具箱,盛楠挽起袖子當場就拆了起來。
她干活時非常專注,除了操作的手,還有微微顫動的眼睫,面上肌肉都沒有太多變化。
毫無情緒可言。
蕭愛國在一旁守著,天生話嘮的他忍不住扯著周照生在一旁咬起了耳朵。
“哎,你說她會修嘛,這可是電視誒?!?p> “……試試吧。”
“哎,她哪來這么大本事啊,你知道不,小刺頭那孩子都喊她姐,你知道她幾歲不?嘖,按理說不該啊,這人怎么神戳戳的?!?p> “……”周照生這一次沉默了足足有三秒。
“不知道?!?p> “哎,那她……”
“……”周照生忍無可忍,又有些無奈。
可沒等他說什么,一道女聲悠悠響起。
“有什么話可以直接問我這個當事人,不用站在離我三米的距離外偷偷說小話?!?p> “……哦。”
蕭愛國消了聲。
盛楠將每個電視機都檢查了一遍,最后只挑了六個能修的,而修不了的,有屏幕碎了個大洞,有被雷劈了的,還有散發(fā)著尿騷味的,打開電視機里頭,還有曾經(jīng)居住過的小動物的痕跡。
盛楠拍了拍手站了起來,把那幾個好的都挑了出來,還挑了幾個修不了但零件還能用的。
“這些要修可以,但我還是那句話,我哪里修不了,得換地,能通電的地。”
聽盛楠這話,蕭愛國不滿的皺起了眉,他覺得這農(nóng)村丫頭仗著有點本事,有點太貪了。
“怎么就不能修了,你別想是借這個活來逼我們給你搞定崗位的事吧,要我說你有點過了吧,這幾個月你跟我們也掙了不少錢了,差不多差不多得了。”
“什么叫差不多?”盛楠面色不好,語氣也帶著火氣。
“現(xiàn)在這種事本來就危險,這么大一個電視機你讓誰來送,送去哪,怎么藏,這種大型電器沒有電怎么修,我踩個自行車人力發(fā)電是嗎?!物質(zhì)基礎(chǔ)決定上層建筑,你想掙錢你就得有投入的魄力,不然就趁早拆伙解散,免得你覺得我占了你們便宜?!?p> 就這么一長串話下來,蕭愛國被哽得不行。
在他的眼里,盛楠本來就是沾了他們的光,不然任她再大的本事,不都得留在那山溝子里過的苦哈哈的。
可盛楠顯然不是這種想法。
她自信又有魄力,對于機會她會奮力抓住,卻不會為此覺得低人一頭。
掙錢這種事本來就是各憑本事,如果她能力不足,掙不上錢她認了,可她能力足手腕硬,這筆錢竟然能到她口袋里,那就是她該拿的。
“那也不能……”蕭愛國不服氣,周照生卻摁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繼續(xù)吵下去并沒有意義。
“行了,我明白你說的意思,愛國也沒有那個意思,你別見怪?!?p> 盛楠也懶得做口舌之爭,只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看下一個吧?!?p> “行?!?p> 周照生舒了口氣,繼而寬慰般的解釋了一句。
“崗位的事我既然答應(yīng)了你,就會做到,你放心,我周照生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p> 對于男人的保證,盛楠置若罔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