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抬不起頭

　　這年頭，流-/氓是被嚴(yán)格緝查的對象。其刑罰最高刑為死刑，與故意殺人罪相同。針對不同情形不同罪狀量刑，一般情況下處以7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法制社會，再大的關(guān)系也大不過法律去。

　　張富貴琢磨來琢磨去，與其揚(yáng)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不是說抓了現(xiàn)行，犯了重罪嗎？

　　如果讓它做不實(shí)，或者是把性質(zhì)變的輕一點(diǎn)，不就從根子上解決了嗎？

　　然后再去疏通關(guān)系，這事兒就容易多了。

　　與其讓關(guān)系難辦，不如他這個當(dāng)?shù)南劝押诵膯栴}的壓力卸掉。

　　在北朱樂村，他就是放個屁，都能把地震三響。

　　對付個徐小珍。

　　哼——綽綽有余！

　　張富貴直接找到了她男人孫福，故意將事情黑白顛倒地說了一遍。

　　兩人背著孫福有了茍且，自家兒子倒是可以收了這丟人的女人，至于孫福要不要繼續(xù)戴有顏色帽子？

　　讓他自己選。

　　孫福一家子都是老實(shí)巴交的莊稼漢，最聽不得人說難聽話，更怕今后全村的唾沫星子。

　　綠帽子，讓他以后怎么抬頭做人？

　　孫福怒火攻心，一下子繃不住了。

　　不問青紅皂白，一巴掌將徐小珍掀翻在地。

　　緊接著，拳頭、巴掌、鞋底……狠狠地招呼到了徐小珍臉上、身上。

　　一遍又一遍地辱罵她。

　　一個接一個響亮的耳光落下。

　　周圍的村民們則紛紛爬到梯子上墻頭上瞧熱鬧，就這么冷漠地瞧著。

　　這些眼神，就像一盆盆臟水，壓得徐小珍幾乎喘不過氣。

　　“賤-/女人，勾搭村長的兒子，不就是圖人家家里有錢嘛！”

　　“這種女人就得打，三天不打啊，她就會上房揭瓦！”

　　“丟我們女人的臉！就該打！打死活該！”

　　徐小珍無論如何痛哭辯解，也沒有辦法明了自己的清白。

　　趁著她還剩一口氣，孫福直接將她從地上拖拽起來，拉去民政局辦了離婚。

　　徐小珍被眼前這個看似老實(shí)、實(shí)則暴虐的丈夫打怕了，哆哆嗦嗦、失魂落魄地領(lǐng)了離婚證。

　　無處可去，還不敢回娘家。

　　見徐小珍自此沒了倚仗，張富貴兩口子露出了真面目。

　　張富貴的婆娘賴春花指著她的鼻子，臟兮兮臭烘烘地罵了好大一頓。

　　等到賴春花罵完，張富貴冷笑一聲。

　　“呸，真是丟人！在玉米地里勾引我兒子，你才是那個女流-/氓！你以為把兵子送進(jìn)局子里，你就可以安心了嗎？”

　　張富貴罵完解了口氣，繼續(xù)威脅道：

　　“告訴你，你娘家一大家子人可還在村里住著呢。你那個沒結(jié)親的妹子，她的名聲可全被你敗壞了！為今之計(jì)，你只能去公安局自首了，就說是你自愿的。

　　這樣的話，我還可以考慮考慮，在村里幫你把這事兒圓回來。”

　　具體怎么圓，他也沒說。

　　哼，先把自家兒子的罪名減輕了再說。

　　至于這個喪門星女人，愛哪兒涼快哪兒涼快去。

　　張富貴心里明白，這罪的定義有一些籠統(tǒng)模糊的地段，所以必然有一定的彈性。

　　他也吃透了人心的劣根，有些舊觀念就跟祖墳一樣，誰也刨不動。

　　這手段使得又準(zhǔn)又毒。

　　被打懵了的徐小珍哪里還有什么判斷能力？

　　一想到娘家人要和自己一樣，從此受到這事兒的牽連，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她心里就跟刀割似的。

　　就這樣，徐小珍被張富貴連騙帶要挾，趕進(jìn)了公安局。

　　林原和林正直當(dāng)時(shí)就驚了。

　　徐小珍記得林原警官，當(dāng)時(shí)這位公安同志可好好安慰了她。

　　是個好脾氣又一身正氣的好警察。

　　果然，林原吃驚之余，按耐下驚愕，放緩了聲音：

　　“你不要害怕別人的威脅，好好把事情說清楚，派出所不會冤枉好人，也一定會嚴(yán)懲惡人的?！?p>　　可徐小珍真被打怕了，也被村長的話嚇到了。

　　她還惦記著娘家人的臉面，一臉紅腫地哭著咬定自己真是來自首的。

　　叔侄二人左問右問，徐小珍也沒改口，硬說自己才是主動勾-/引人的那個。

　　兩人無奈，到村里一調(diào)查，才知道還有家暴離婚這么一出。

　　孫福將他二人罵走，張富貴和徐小珍一個口徑，村里人冷嘲熱諷。

　　叔侄二人一趟下來也受了不少氣。

　　只是這樣一來，張洪兵這罪的性質(zhì)——確實(shí)不一樣了。

　　他本不是什么流-/氓團(tuán)伙的首要分子，也沒有發(fā)生實(shí)質(zhì)性的犯罪，屬于未遂。

　　徐小珍又鬧了這么一出。

　　再加上估計(jì)張富貴背后還使了什么關(guān)系。

　　案情走向變得撲朔迷離。

　　就在這檔口，林原叔侄被調(diào)走，去負(fù)責(zé)別的案子了……

　　局勢突變，即便林原叔侄心里明白此事必有蹊蹺，一時(shí)間也沒了好辦法。

　　林正直氣不過，這才找到蘇小漓家說了這話。

　　“沒了徐小珍的舉證，光是個未遂、或者定義為擾亂社會治安這事兒，判不了重刑。

　　聽風(fēng)聲，有可能……也就是兩三年，就會被放出來……”

　　放出來？！

　　以老張家的行事風(fēng)格，張洪兵必然要打擊報(bào)復(fù)蘇小漓！

　　蘇奶奶膝蓋一軟，差點(diǎn)跌坐在地上，幸虧顧非寒手疾眼快，扶了她一把。

　　氣氛壓抑到了極點(diǎn)。

　　蘇小漓都不知道該說啥好。

　　她有點(diǎn)同情徐小珍，更驚嘆于張富貴的膽大狂妄。

　　人在做，天在看，張富貴竟然一點(diǎn)心理負(fù)擔(dān)都沒有嗎？！

　　他兒子都進(jìn)局子了，這個時(shí)候不是應(yīng)該夾起尾巴做人嗎？

　　怎么還上躥下跳地把水?dāng)嚨酶鼫喠耍?p>　　也是，張富貴一手遮天、沒有底線慣了。

　　或許徐小珍孫福蘇小漓這些人，在他眼里根本就是命比草賤，可以隨便欺負(fù)！

　　尋常擠兌，或許可以置之不理。

　　這特么都關(guān)系到了生命安全，蘇小漓眼神冷清，倔勁兒上來了。

　　顧非寒也陷入了沉思。

　　這種威脅如果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根本嚇不住他。

　　可如今發(fā)生在小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