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視若無睹
她回去正好。
姚蘇雨松了口氣，要是讓德妃一直沖著自己笑，她可不自在。
賢妃似乎看出她的心聲，笑著問她的話：“你不喜歡德妃？”
這種問題怎么答？
是德妃舉薦她為賢妃看診，她說不喜歡，會讓德妃怎么想？
可要是說自己喜歡……賢妃這人精似的人物都看出來不對勁，自己又怎么能睜眼說瞎話？
跟這些人精相處可真費勁，姚蘇雨幾經(jīng)斟酌，最后才回答：“我與德妃娘娘并不熟悉，她如此信任我的醫(yī)術(shù)，還向娘娘舉薦我，著實令我惶恐?！?p> 想著那些聰明人回話的方式，姚蘇雨文縐縐地擠出這么一番話。
賢妃聽到她的回答，輕笑兩聲，旋即將手打在脈枕上，示意她為自己把脈：“那就讓本宮看看你的本事?！?p> 姚蘇雨小心地搭上賢妃的手，細細診脈。
這脈相……姚蘇雨的眼角狠狠一跳。
賢妃見姚蘇雨的臉色從輕松轉(zhuǎn)到凝重，她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
她本意不過是想請個女郎中為自己調(diào)理身子，可現(xiàn)在瞧著姚蘇雨的臉色，自己身上的病癥似乎很嚴(yán)重？
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姚蘇雨此時神情凝重地望向賢妃，“賢妃娘娘這些年是不是常依靠香料助眠、然則每到下半夜都會盜汗、足底生涼？”
“你怎么知道？”
賢妃本以為姚蘇雨不過在醫(yī)理上稍有見地，加上她又是德妃大力舉薦，她不好推辭。
可現(xiàn)在姚蘇雨說得絲絲入扣，她都懷疑是不是德妃先將自己的情況告知了她。
姚蘇雨繼續(xù)搭在她的脈上，繼續(xù)道：
“除此之外，娘娘這幾年其實早已絕經(jīng)，只是在月信前后的日子，依舊小腹墜痛腫脹，是不是？”
本來對姚蘇雨前面的話還有些半信半疑，但賢妃聽到后面這些話，她頓時意識到，姚蘇雨絕非太醫(yī)院說的庸醫(yī)！
這些癥狀因著難以啟齒，賢妃從未對旁人提起過。
可姚蘇雨竟能說出這些……賢妃定了定心神，“楚夫人，我這病可還有的治？”
“說難也不難?！?p> 但其中摻雜的污糟內(nèi)里，讓姚蘇雨有些不愿涉及。
賢妃見姚蘇雨露出為難之色，立馬就想到她也許是有難言之隱，趕緊道：“此處并無旁人，咸福宮中也都是我的心腹。”
“那我就直說了?！?p> 姚蘇雨想了想還是決定和盤托出，“娘娘的病癥一開始只是小病，也并不打緊。
發(fā)展成今日這般氣候，一面是因為得不到有效救治，拖延時間太久；
還有一些原因，就是娘娘的飲食有些不妥當(dāng)?！?p> “飲食不妥當(dāng)？”
聽到姚蘇雨的話，賢妃不解。
“如果我沒猜錯，娘娘平日應(yīng)該喜食紅棗一類的食物。”
兩人的眼神齊齊望向案幾上放著的一碟干棗，賢妃不解：“本宮聽說紅棗補血，太醫(yī)也經(jīng)常說我是氣血兩虧才會如此。難道吃紅棗還會對身體有害？”
“娘娘內(nèi)火旺盛，本身就不適宜吃紅棗。您這類體質(zhì)的人，紅棗進補太多，只會令脾胃虛弱。娘娘臉色常年蠟黃便印證這一點。況且……”
拿過賢妃面前的茶水，姚蘇雨看得皺緊眉頭，“這茶水里不僅放了大量紅棗，還有枸杞桂圓……這些都與娘娘體熱相沖?！?p> 把脈便能看出來的東西，可這些為賢妃診治的太醫(yī)卻一直不曾點明，姚蘇雨不由得暗自咋舌：
這些個太醫(yī)當(dāng)差可真馬虎。
“你所說的這些，尋常太醫(yī)可都知道？”
對姚蘇雨的話，賢妃已然信了七分。
她收回手，面色染上些許陰鷙，不知在想什么。
“雖說術(shù)業(yè)有專攻、每位太醫(yī)擅長的病癥方向不同，可經(jīng)過把脈便能知道的事，應(yīng)當(dāng)都知道。”
姚蘇雨后知后覺地意識到為后宮妃嬪看診的兇險之處。
正如先前楚廉告訴過她的，太醫(yī)院中關(guān)系復(fù)雜，每位娘娘都有自己信任倚仗的太醫(yī)。
賢妃娘娘也不外乎如是。
現(xiàn)在自己告訴賢妃她的病是被人耽誤、硬生生拖到這一步，賢妃少不了要找太醫(yī)算賬。
那位太醫(yī)理所當(dāng)然就會把這筆賬算到自己頭上。
一想到那群吵擾起來如鴨子的太醫(yī)們，姚蘇雨就覺得頭疼。
賢妃此時心中已經(jīng)轉(zhuǎn)圜過來。
她不動聲色地端起那杯紅棗茶，在姚蘇雨驚異的目光中淡定地又喝了一口。
“娘娘——”
姚蘇雨剛要再勸，賢妃卻泰然自若地道：“看來這些年想要本宮死的人不少。紅棗茶本宮已經(jīng)喝了十多年，今日多喝一杯也無妨?！?p> 知道賢妃這是要肅清門第的意思，但姚蘇雨在這種事情上幫不上什么忙。
她起身就著放在一旁的文房四寶，寫下一張藥方，送到賢妃面前：“娘娘若是信得過我的醫(yī)術(shù)，可叫人從宮外抓藥，每日如此服藥。
不出半年，娘娘的身體便能恢復(fù)大半?！?p> “你有心了?！?p> 賢妃見姚蘇雨話里話外都在關(guān)心自己，她心里對她也高看一眼。
作為后宮中最有威望的妃嬪，想要來巴結(jié)她的人自然不少。
不過送上門的要么有著自己的小心思，要么就是無用的蠢貨。
她身邊缺的就是如姚蘇雨這般有真才實干的人。
想到這，她看向姚蘇雨的眼神柔和不少，“今日之事，還請楚夫人為我保密?！?p> “自然、自然?！?p> 姚蘇雨再傻，也知道賢妃的病有蹊蹺。
她領(lǐng)了賢妃賜下的賞賜，便退出了咸福宮。
剛走出咸福宮，姚蘇雨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就見到德妃的宮女正在外頭等著自己。
她傻眼了。
剛想裝作沒看到、繞著走過去，就被宮女叫住：“楚夫人，我們德妃娘娘身上也不利落，想請楚夫人瞧瞧。”
“我方才見德妃娘娘面色紅潤，天姿國色，不像是生了重病的模樣?！?p> 姚蘇雨知道德妃不懷好意，便想著法子推辭。
可那宮女卻不容她推拒，直接一把拉住她的手，拖著她就要往德妃宮中去。
姚蘇雨想著自己在咸福宮門口，又剛得了賢妃娘娘青眼，鬧起來說不定還能讓賢妃出手搭救，便高聲喊叫起來：“賢妃娘娘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