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嘉寧做了什么?”元青戈最了解自己的女兒,一回到自己的府上,她就忍不住發(fā)問。
臨音趴在玉簟上,懶洋洋的像一只大貓,“阿娘,你未免把我想的也太壞了一點?!?p> “我還不知道你?”元青戈冷哼。
一捧有侍女端了一碟冰鎮(zhèn)葡萄過來,臨音捏了一口吃下。
“她推人是真的,我把她撈了上來也是真的,這一點無可置疑,我不過是向外人隱瞞了一些東西罷了?!?p> “你就說,你把她按下去了多少次?”元青戈太了解臨音了。
臨音托著下巴,“我不記得了。這么多次,哪里能都記得呢?她也太不經(jīng)嚇了。”
“你這么做,旁人或許不會相信嘉寧,但是有人一定會相信嘉寧,如此鋒芒畢露,豈不怕遭到算計?”元青戈眉宇之間夾雜著幾分憂慮,她并不害怕,也相信這個小混賬的本事,但是所謂百密一疏,一著不慎,那就是滿盤皆輸。
臨音半點也不在意,她看著玉簟上的紋路,低眉頷首,遠遠看去,恰似一個溫婉閨秀。
“怕什么?就是要激怒才好呢!”臨音輕飄飄的說道。
“他們要是不被激怒,怎么會出招呢?如果一直相安無事,他們就沒有錯處,如果沒有錯處,那么久而久之,他們就會逐漸的把握權(quán)柄,等到他們大權(quán)在握,地位穩(wěn)固之后報復,那才是真正的滅頂之災(zāi)。”臨音目光發(fā)狠。
元青戈輕輕嘆息,“那個侍女沒有死,邊瓚幫你圓謊,這倒不是最重要的,畢竟那件事邊瓚也是牽扯其中之人。但是略衡呢?阿音,你是不是背著我和略衡做了什么?我一直沒有問你,前段時間你去清泉寺做什么?”
她支持自己的女兒,所以并沒有管臨音。但是從如今之事來看,阿音應(yīng)該已經(jīng)和略衡達成了一定的協(xié)定。
“阿娘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臨音笑笑,面上是云淡風輕,“阿娘不需要去特意找陵王表兄,這件事情交給我就好?!?p> 元青戈搖了搖頭,“都說了,阿娘見過的宮變比你聽說的都多,我也有我的分寸。
對了,邊瓚近來很是活躍,你也注意一些。按理來說,這小子最是喜歡明哲保身,你小心些他?!?p> 撫遠郡王府一窩子的狐貍,難得有一個不是的,可是邊瓚即便不是狐貍,那也是只猴子,并不是表面那般天真。
“我知道的,我知道他為什么活躍?!迸R音笑了一笑,說到這里,她眉眼微垂:“他怕是沒有辦法明哲保身了?!?p> ……
云方酒肆熱鬧喧囂,熱鬧不休。
臨音今日是騎馬而來,她看了一眼酒肆,心中已經(jīng)怒罵了邊瓚好幾百句。
該死的邊瓚,怎么就偏偏選了這一家酒肆?這可是元策名下的產(chǎn)業(yè)。
在這里和他見面,根本瞞不住元策。
她突然想了起來,上次元策在清泉寺,而邊瓚恰巧也在清泉寺,按當初的元策的行經(jīng)猜想,如果沒有她,說不定元策就去見了邊瓚。
南邊這塊肉,元策也眼饞呢。
想到了這里,臨音又不由得暗罵,邊瓚是連一個別業(yè)都沒有嗎?
不過心下暗罵歸暗罵,臨音還是走了進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元策今日受元延朝相約,一時半會兒不會來這里,所以一切并不著急。
臨音剛走進去,迎面就有小二相迎,如今她和元策以為同盟,元策也給出了態(tài)度,他身邊的人對她都是如同對元策一般的待遇——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臨音輾轉(zhuǎn)去了廂房,他們這一次見面是偷偷相見,臨音既然是光明正大的來了,那么邊瓚就是私下前來。
畢竟她父親鎮(zhèn)守西北,邊瓚的叔父鎮(zhèn)守西南,兩方異性王之間可以往來,但是要是走的太近,太極宮那位怕是要寢食難安了。
這件事情既然已經(jīng)瞞不過元策,那么臨音也就沒打算瞞著,干脆就告訴了元策這件事,叫元策幫忙隱瞞。
“長樂?!边叚戄p輕開口。
臨音看了看引路的小二,小二會意,快步退下。
臨音見此,做到了一旁的窗邊,“你說吧,做什么?”
縱然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臨音還是讓對方先行開口。
“我不明白了,這回可是我捏著你的把柄呢!你怎么那么囂張?”邊瓚舉起了桌上的酒壺,往嘴里送去。
臨音頗為嫌棄的看了一眼邊瓚,“你若是把那樣不算是把柄的東西當把柄,那我這些年來還真是高看了你?!?p> 邊瓚一頓,也不說話,就這么看著臨音。
“很意外?”臨音笑笑,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又不是傻子,難道看不出你的小心思?難道看不出你對我疏遠?”
他們是幼時摯友,三個人之間親密無間,幾乎是無話不說。
但是愈長愈大,他們的關(guān)系就不復從前。
這份關(guān)系的疏遠,并不是來源于男女七歲不同席。
而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如若不然,為什么邊瓚和瑟瑟這兩個傻子玩的還那么好?
瑟瑟的理想是自由,但是在自由之上還有醫(yī)道,為了追求醫(yī)學,她可以舍棄一部分的自由。畢竟她的理想還需要很大的政治支持。
邊瓚的志向也不例外,他的理想也需要政治支持,但是他不喜歡政事,想要做一個富貴閑人。可是他的出身使得他無法擺脫,對于朝廷來說,年幼且為質(zhì)多年的邊瓚遠比年富力強且戰(zhàn)功赫赫邊栩來說,要好掌控的多。
在哪個皇帝的眼里都是這樣,不管是今上還是太宗眼里都是這樣。甚至邊瓚襲爵之前,大概率還會娶一位皇室的公主或是圣上信得過的宗室女。
無論上位者是誰,這幾乎是邊瓚既定的命運。
正因如此,邊瓚對于政治的厭惡可謂是深入骨髓。
他厭惡政治至極,所以在邊瓚察覺到她有野望之后,他選擇了不動聲色的疏遠。
如果不是發(fā)生了這件事情,邊瓚絕不可能與她合謀。
這也是這么多年邊瓚放蕩不羈且選擇推遲襲爵的原因。
因為一旦襲爵,他就再也沒有改變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