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賽

　　畢業(yè)典禮前一天，籃球社臨時決定舉辦一場畢業(yè)球賽，隊員只能是大四的臨畢業(yè)生。

　　陸嘉盛被分到了紅衣組，剛一出場就引起呼聲一片，迷妹迷弟們都準備好了送水，盯著他那叫一個目不轉睛。但主角本人看上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面無表情地環(huán)視了一周，看見了謝雨凝，她正和陳悅說話，看起來挺高興的。

　　程川不在，球賽的時間正好碰上氣象學的專業(yè)課講座。除了程川，很多氣象學的哥們兒都哀怨為什么偏偏現在上課。

　　“誒誒，你看陸嘉盛，他剛看你呢?！标悙偱呐乃?，謝雨凝瞥了一眼：“…看觀眾席而已，你想太多?！?p>　　邊上有陸嘉盛的“粉絲”，看見謝雨凝就忍不住八卦：“學姐，你們倆真分手啦？”此問題一出，左右的人都把腦袋湊過來了。

　　謝雨凝懵了一下，然后點頭笑笑：“昂?！薄盀樯堆健！睂W妹接著問，謝雨凝：“…不太合適唄?？幢荣惏煽幢荣悺！鞭嗡懒?，她在心里想。

　　哨聲一響，球賽開始了。

　　陳悅：“還好我說得早點來吧，場邊是氣氛最強的，待會兒肯定很亢奮。”“嗯嗯嗯?！敝x雨凝很敷衍地回了她。眼神不自覺地落在那個人身上。

　　陸嘉盛正好偏頭看她。兩人對上視線的一秒，心跳似乎同頻振了一下。他就靜靜地回視著，沒有別的動作，也不笑。謝雨凝也愣愣地看了他幾秒，才若無其事地飄開視線。

　　從開場到現在，陸嘉盛已經失誤了兩個球，連最擅長的三分也還一個沒進，而且搶球也不是很積極，基本都是悠哉悠哉地在邊上陪跑。他以前每場球賽都是主力，在國外的時候也被邀請加校隊。前排的迷妹們都著急了，不明白他今天怎么就是不在狀態(tài)。

　　陸嘉盛從她面前跑過，謝雨凝忍不住吐槽一句：“干嘛不認真打…”陸嘉盛聽見了，回頭，眼里略有驚詫，他以為她不會看自己。然后轉回去，下意識笑了笑，正好對面的人運球到他面前，他一個截斷，快到對面沒反應過來，他已經運到三分線，抬手，投。進框。

　　“我去…他是不是聽到你了。”陳悅感嘆一句，這是什么玄學。謝雨凝都傻眼了。

　　歡呼聲立刻嗨起一片。

　　場子剛冷靜下來，一個籃球就遠傳過來，誰想猛勁兒過了，籃球直奔謝雨凝的臉來，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人又多又擠，躲不開，側頭的一瞬，籃球扎扎實實地打在她的左肩。“啊?！敝x雨凝吃痛地叫了一聲，皺眉的表情被場內的陸嘉盛看得一清二楚，他立馬大步流星地走過來。

　　陳悅已經開麥了：“不是你這人怎么回事啊??？道歉很難?。俊?p>　　扔球的那個人是藍衣隊的，也是一臉不服：“有病是不是，本來你們就不該站這么近，被砸活該。”這句話把謝雨凝氣到了，正想懟他，陸嘉盛就一把把那人拽過去了：“什么態(tài)度？”

　　那人嚇了一跳，愣愣地：“不是…陸哥，這…”他以為陸嘉盛不會幫著前女友才敢罵的。

　　“你球砸人了不該道歉？”陸嘉盛的語氣平靜地可怕。全場看熱鬧，裁判老師過來：“誒誒不許打架?！?p>　　陸嘉盛：“不打架。”然后又對著那男的：“我問你道不道歉?！彼诳酥谱约旱呐?。

　　“道歉道歉。”男生賠了個笑臉。陸嘉盛才一把松開他。男生立馬轉身對著謝雨凝：“不好意思嫂子不好意思啊。”然后跑回場里。

　　陸嘉盛皺眉看著謝雨凝，想問她有沒有事，疼不疼，不知道怎么開口，哨聲吹起來，比賽繼續(xù)。他終究沒對她說什么，跑回了隊員邊上。

　　謝雨凝腦子還是蒙的，沒注意男生那句“嫂子”，也沒留意觀眾們變味的笑意，只是慢慢地，抬手揉了揉肩。陳悅是最激動的：“我靠?。?！謝雨凝！我說護短的男人最帥了好不好！你倒是給點反應?。　?p>　　謝雨凝的眼睛盯著來回傳的球，道：嗯。”心里似乎有什么東西重新躍動了。

　　中場休息，紅隊一群人就在謝雨凝他們面前，陸嘉盛沒拿任何迷弟迷妹的水，隊員問他也說不渴。陳悅頂了謝雨凝一下：“誒，你給他送一瓶，最后一場了，你忍心讓他一口水不喝？”“他自己不要的…”最后還是心軟把水遞給他：“誒，喝點水，逞什么能啊?！标懠问⒔舆^來，表情都從剛才的兇變成了乖，說了聲謝謝。

　　休息結束。

　　陸嘉盛心情好了不少，但對那小子的氣還沒消，專盯著那個人打，那人一拿球他就搶，那人一投籃他就扣，總之就是要讓那人一個進不了。和上半場完全不同，下半場的陸嘉盛像是回魂了一樣，狀態(tài)嘎嘎好，球嘎嘎進。臉上也有了笑。

　　陳悅不禁問：“你的水里有興奮劑啊…”

　　謝雨凝懶得說話。心臟一直跳個不停，為陸嘉盛進球歡呼高興的時候，總是會想起程川，這種心跳感讓她有種綠了他的感覺…

　　被針對那人忍不住了：“不是陸哥…我道都道歉了，你能別老弄我嗎？”懇求他。

　　然后陸嘉盛輕飄飄回了句：“不能。”

　　……比賽結束，紅隊以壓倒性優(yōu)勢勝利。場上場外都很激動。大家都知道，這是他們學生時代的最后一場球賽。

　　謝雨凝看著場上被隊友圍起來慶祝的陸嘉盛，欣慰地笑笑，他隔縫看向她，笑意明媚。

　　思緒流回大二那場球賽的那天。他也是這樣對她笑著，問她：“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謝雨凝的笑容漸漸消失，有種莫名的失落感。

　　……傍晚。

　　陸嘉盛單挎著包下樓，準備回宿舍。

　　“誒，你干嘛跟女孩兒計較？”一個男聲響起，另一個：“什么啊，我本來是不想計較的，是陸哥…呸，陸嘉盛，為個前女友針對我，我弄不過他我還不能欺負一下謝雨凝了？就嚇嚇她?！边@聲音是今天球場上砸了謝雨凝的那個人的。陳升。

　　“嚇誰啊？”陸嘉盛從拐角出來。

　　著實把幾個人下了一跳。陸嘉盛把包往邊上一扔：“要不嚇我好了，反正快畢業(yè)了。”他臉上極淡的笑意和不緊不慢的語氣，陳升覺得很氣，平時他不敢惹陸嘉盛，但是今天他這邊人多，他于是硬氣了：“誒，我早看你不爽了，當什么舔狗?。看蛞患芫痛虬。。。　?p>　　話音剛落，陸嘉盛一拳就揍在了他的左臉。三個人于是一同上來要揍他。

　　陸嘉盛打架沒輸過，但一打三還是免不了挨幾下。感到嘴里有股血腥味，他一腳踹開剛給了他一拳的男生。

　　喘口氣的間隙，陳升掛了彩還不忘調侃他：“哼，也有見你出血的時候?！比缓笙霙_上去打他，被陸嘉盛一把拽住小臂往邊上一撂，踉蹌一下，摔了個狗吃屎。

　　陸嘉盛忙著應付，沒注意到一個人跑去邊上的廢料角拿了個木板子，想要往陸嘉盛頭上砸。

　　陸嘉盛反應過來，抬手肘一擋，木板結結實實打在他的手臂上，被打斷了。這小子居然下那么狠手。陸嘉盛顧不及疼痛，踹掉了那人手里剩的半截木板。那半截斷得凹凸不平還有點尖銳，再挨一下胳膊是不用要了。

　　“玩兒陰的?！标懠问⒈緛硐腚S便打兩下就放他們走算了，現在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真以為自己長本事了。他抹了抹嘴邊的血，加大力度，不給他們一點機會，把三個人老老實實地揍了一頓。

　　陸嘉盛握著的拳垂放在腿邊，微微喘氣，看著地上三個：“還打不打？”

　　陳升最先站起來：“不打了不打了?！比缓筚r笑：“害我們就活動活動筋骨嘛你別認真嘛。”

　　“滾?！标懠问⒗渲槨Ｈ齻€人踉蹌著溜了。

　　腎上腺素下去了，陸嘉盛才發(fā)覺手臂被砸的地方刺痛，往外冒血?！八弧獛讉€死小子…”他罵著?！瓣懠问?？”謝雨凝從后面叫他，她剛才看遠就看見這邊有人在打架，他瞅著有點眼熟，等人多的一方跑了，她才確定是陸嘉盛。

　　陸嘉盛回頭看她。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她看見他受傷的臉和流血的手臂，皺眉：“你…為什么打架？”

　　陸嘉盛覺得憋屈，他幫她解決那幫人，她還反過來怪他?！盀槭裁矗恳皇俏夷憔汀彼徽f了，謝雨凝突然明白了什么，走過去：“他們是來找我麻煩的？”

　　“昂。”陸嘉盛不爽地應了一聲。抬眼看了看天，最后目光還是落到她身上，兩個人站在路燈下，她清楚看見他泛紅的眼眶。

　　謝雨凝看著他的臉，抬手想摸，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陸嘉盛沉默著注視她的眼睛，幾秒，他松開：“怎么不見學弟??？”

　　“你流血了?！敝x雨凝沒回答他的問題。

　　“奧，差點忘了今晚氣象學團建?！标懠问⒁矝]回應她的話。

　　謝雨凝有些生氣：“我說你流血了陸嘉盛。”“我知道?！彼溃缓罂酀匦πΓ骸澳氵@算是心疼嗎？”

　　謝雨凝不說話。陸嘉盛自顧自去一旁拎起包拍了拍灰，挎在右肩上，又自顧自轉身就要走。“誒你…”謝雨凝話還沒說完，陸嘉盛已經走出五六米遠：“我會自己去醫(yī)務室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眼淚掉了一路，不想她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