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哥哥,我好想你
付宸析撐到家門口時,徹底沒了力氣。
她摔進了家門,撐著爬進房里,然后把門勾上。
眼前一片昏暗景象,口中盡是血沫,渾身疼痛,不少地方傷口還沒愈合,正在流血。
她這模樣太過狼狽,不過付宸析可沒時間來心疼自己。這種事情,她遭遇得多了。
不過,好歹沒死嘛。
真正的戰(zhàn)場,付宸析都見過不止一回。戰(zhàn)場之亂、之血腥,遠比這滲人。
這些小孩,懂什么啊。
可那時,她是有哥哥陪的,不像現(xiàn)在……
付宸析覺得有點委屈,扁了扁嘴。
付宸析想起自己狠踹了那趙虎的子孫根,恐怕那狗種今后不會好過。可惜沒踹斷,讓他徹底希望。
想到這些,她又覺得開心了些,復(fù)仇的快意在心中蔓延開來。
付宸析仰躺在地上,嘴角裂開點縫隙。沒錯,她是不好受,可讓她不好受的人,也別想有什么善果。
她向來睚眥必報。戰(zhàn)爭年代,不與人結(jié)仇根本不可能。
隨著她這想法一起萌生的,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那自稱是龍淵的聲音,徘徊了太久,她起初以為是錯覺,如今已習以為常。
龍淵?龍淵是誰?
哥哥說龍淵是壞人,害死了她的父母。
于是付宸析不喜歡龍淵,在自己實力不濟、無法消滅對方時,就將它當空氣。
現(xiàn)在龍淵又在她心中作妖了。
“只是踢了他?為什么不殺了他?”
“你太仁慈了,這不像你?!?p> “不如我?guī)湍???p> 付宸析翻了個白眼,熟門熟路歇息,半點心神都沒留給龍淵。
不知躺了多久,她才恢復(fù)些知覺,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她這身體也怪,力量不強但耐打,恢復(fù)能力也強,這么會身上傷口不流血了,大點的口子也自己愈合了。
付宸析跳進浴桶里,撕了鹽給自己沖了一通,疼得呲牙咧嘴的。顫巍巍爬出來后又輕車熟路給自己上藥。
她上藥也經(jīng)驗豐富,都是在自己身上試驗出來的。木容從不讓她幫忙上藥,即使夠不著也不讓。他好像防著這位恩公之女。
想到木容,付宸析又有點委屈。別人以為木容哥哥總臥病在床,總喝藥,但只有付宸析清楚,木容哥哥經(jīng)常不在家,而那些藥也不是給哥哥喝的,而是她自己要用的。
只是木容哥哥出門總不在正常時辰,神出鬼沒的別人輕易見不著,付宸析也沒有解釋。比起讓人知道她總獨自在家,還是家中有個大家更保險。
雖然,這位大人從外表上看不那么能打就是了……
付宸析處理完自己的傷口,把換下來的血跡斑斑的衣服扔了,隨口塞了些點心,倒頭就睡。付宸析她家是困,但根本不窮。她穿的衣服面上不顯,但料子都是頂好的。如果不是擔心身處陋巷,穿得太花枝招展會惹人覬覦,花木容其實可能搞到更好的。
畢竟,去大戶家順個衣裳,對他來說根本不是難事,要多少有多少。
同樣的,凡間吃食也是。
不過付宸析不是凡間吃食能拉得起來的人,于是吃多少她都長不起個兒,那根本沒用。
付宸析裹個被子,倒頭就睡。半夜時候聽到一陣響動。
她驚醒,聽聲音便知誰回來了。
“哥!”趁黑摸進屋的花木容還沒掌燈,黑暗中便有東西朝他飛來。
花容接住,正是付宸析,此時她一改打架時的逞兇斗狠,化身成為人畜無害的柔弱團子:“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呀!”
花木容抱著小主人,抱也不是,扔也不是。他是個主仆尊卑分得特別清楚的人,逾越的事一概不做,疑似逾越的事能不做就不做。
早在帶主人逃亡初始,他就與主人分床睡。一般是主人睡,他守著。后來主人大點了,他才不整夜守著了。
像抱著主人這種在他看來大逆不道的事,打死他都做不出來。
可自己主動是一回事,主人撲上來又是另一回事。
總不能任由小主人摔地上吧……那貌似更加大不敬。
花木容不會回答“我也好想你”之類的話,于是他直接無視。
“吵到你了嗎?”他說,“本想著早些回來,也能趕上你睡前。不過緊趕慢趕,終是誤了時辰。”
他是誤了時辰,還不只一星半點。城中有十分嚴格的宵禁,不過那東西之于花木容,有跟沒有一樣。
“不晚!其實我沒睡著,聽到哥哥聲音我就出來啦!我對哥哥可是有特別感知的呢!”
付宸析這話不假,長久的共同生活,她對花木容的聲音習慣早就爛熟于心,而花木容也從沒瞞過她。
花木容只把這當作小孩撒嬌,沒別的意思。他當年照顧付宸析她爹付東籬,后者更能折騰。
“哥哥給我?guī)裁春脰|西回來啦?”沒吃晚飯的付宸析一聞到香味,肚子就配合地響起來。
“燒雞,有些涼了,我吃過了,這是給你的?!?p> 付宸析欣然接過,沒有邀請花木容一起吃的意思,她早嘗試過許多次了,花木容是絕對不會吃的,付宸析早就放棄了。
“你先吃著,我去清洗一下。”花木容說。他才從外面趕回來,風塵仆仆的,有些臟。他不想臭著付宸析。
尤其是,他才殺了不少人。
付宸析胡亂點頭,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打起了鬼主意。
她啃著雞腿,花木容帶回來的東西,與別處不同,獨有一番滋味,總能讓付宸析胃口大開。
付宸析想,這是由于,東西是木九哥哥給的緣故。木九哥哥的東西都是好的,不接受反駁。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想的其實不錯。
花木容給付宸析的燒雞,是用幻術(shù)制成,實際上是人心壓縮體。他剛經(jīng)歷了場不大不小的殺戮,屠了某家滿門,才湊足了資本,制作這一份看似普通的燒雞。
花木容靠在浴桶邊,浴桶中水泛著青綠色,中間滲著點點黑氣。他左腰處血跡琉駁,開了個大洞,幾乎可以看見內(nèi)臟。
花木容眉頭都不皺地給自己運功療傷,只在傷處愈合時嘶了一聲。此時水已成了純黑色。他仰頭靠在浴桶上,梳理著事情。
付宸析詛咒日又快到了,所以要湊這么多心給她提供力量。只是這處又不能待了,殺了那么多人,遲早會被追究到這處住所。下一步去哪些?陳國還是宋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妖力總是不夠用。
花木容腦中亂七八糟地想著,絲毫沒留意到浴室外,有人偷偷摸摸摸到門邊。
宸析以風卷殘云之勢啃完燒雞,摸到門邊聽木九哥哥動靜。
看她那樣子,大有推門而入的心思。不過好在,她還沒瘋,還有基本理智。
十歲的小姑娘鬼鬼祟祟摸到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