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老爺令小姐趕來,只怕少爺、謝小姐還請不得那兩位下場,也好在他們并未難纏,否則我家小姐怕是說著說著就睡著了?!鄙韨?cè)阿言淡淡道。
謝如花做了一個噤的動作,爾后彎下腰,纖長手指輕輕戳著少女臉頰。
“……”看著謝花語又在戳自家小姐的臉頰,婢子覺得眼前一黑。
“阿言,你說你家小姐是不是外面是孩子里面是大人?”
“謝小姐,有個詞叫做,聰明?!?p> “我知道啊,別人都說我聰明呢?!敝x如花笑笑,擺擺手繼續(xù)道“她可是累極了?”
阿言點點頭“老爺聽說有位大人物來了陳州,要求小姐寫詩,寫完了又要譜新曲,然后聽說那位大人物不怎么喜歡古箏,喜歡笛子又要小姐學會一曲子,好容易才躺下又被請過來了?!?p> 想了一通,謝如花連連搖頭“我就是背那些東西都覺得要生要死……幸好幸好我只是混吃等死的人?!?p> “那不一定,謝小姐剛才背的那些東西可是為了提高未來姑爺?shù)拈T檻呢?!卑⒀缘?。
謝如花還想說什么,有人走了過來。
“少爺。”見到來人,阿言道。
白衣男子點點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少女,將手中折扇交給身后小廝,爾后走來背著少女。
少女惺忪間知道是自家兄長,又繼續(xù)倒頭就睡。
“你家父親,有些慘無人道?!币姲滓履凶訋е倥?,謝如花小心翼翼道。
白衣男子沒說什么,帶著少女離去。
“沒見到人?”
秦重點點頭,對自家父親道“期間并未見到十分出眾之人,不過在一老一少出現(xiàn)后,楊旭并未動手,反倒是帶著人離開?!?p> “那一老一少,是什么人?”
“劉姓,老者言談舉止雖有些親和,但不經(jīng)意見可見武斷。少者說是叫寧,長相勝過多數(shù),不過并不是父親所描述的。這一老一少都很健談,令人不經(jīng)意吐露心聲?!?p> “你已經(jīng)將家中情況盡數(shù)告知?”秦老爺見秦重搖搖頭,繼續(xù)道“有機會能夠見見也好,畢竟能讓楊知府忌憚的人也不是簡單的人?!?p> “已經(jīng)允了,說是日后會登門拜訪,我已經(jīng)讓看門的留意?!?p> 見秦重安排妥當,秦老爺滿意的點點頭。
“對了,父親,小妹過幾日也同我出去,可好安排?”
“和你出去做什么?”
“我想著小妹最近有些累,該出去散散心?!?p> 秦老爺點點頭“你安排就可。”
定下后,十天后秦重便帶著他家妹子出門。算著該和謝如花匯合,秦重讓下人在一旁等著后,略走了幾步后問道。
“近來為兄有個問題,雖然有答案但是還想問問你的看法?!鼻刂匾娮约颐米狱c點頭便繼續(xù)說道“說是貧者越貧,富著越富,如果是當局者,要怎么調(diào)和?!?p> “這個問題……我未必知道最優(yōu)解,但僅僅站在我的角度來說,若是起先試行先富帶后富,而如今走到了貧富懸殊這條路上,換個角度先貧后富也未嘗不可。我希望當局者建造許多許多產(chǎn)業(yè)、各種各樣的產(chǎn)業(yè),至少五年內(nèi)能夠完成產(chǎn)業(yè)建造,爾后以年齡劃分將無所依、無所靠的人一一填入產(chǎn)業(yè)之中空白位置,即便是無一技之長的人也給時間去教、去帶。先安頓中壯年爾后青年爾后老年,如果布置的產(chǎn)業(yè)大于安排的人那么可以讓擁有這份產(chǎn)業(yè)的小群體聚集在一起成為大集體。這其中一直先納貧后納富、先寡者后眾者、先頂梁者后可用者,且不斷完善加強規(guī)則,也務必斷絕權(quán)富糾結(jié)而插手。但其實避免不了權(quán)富相交。同時,一件事情的試行不可能一兩年就有結(jié)果,或許五年或許十年或許更遠,但其實能在五十年,能在一代人里面實現(xiàn),能讓三代人看到或者接觸到希望也是可以的。就怕,有的人耗費一輩子來的信任最后被證實不過是錯誤了?!鄙倥f著搖搖頭“我畢竟還不成熟也沒有大格局觀,很多事情都很局限,比如誰為產(chǎn)業(yè)質(zhì)量保證誰為產(chǎn)品銷路保證外部環(huán)境是否安穩(wěn)。兄長的看法應當勝過我才是?!?p> 秦重微微一笑“沒事,長大了就會看得更全,現(xiàn)在站在一個人或者某一個群體角度看已經(jīng)很厲害了?!?p> 秦重說完,繼續(xù)往前走。
在匯合謝如花后,秦重讓人跟著后,自己帶著二三人自去轉(zhuǎn)悠。
“我聽說不僅是你,楊墨還有其他什么李顏、章琉啥的,都送了詩詞過去,好多人和你一樣直接被丟了,就楊墨的還算入眼。”謝如花道。
“也不知道這個鳴玉樓里面有什么人,”少女嘆了一口氣,繼續(xù)道“依照父親的性格,沒入眼那還得繼續(xù)寫,但我也寫不出來什么東西?!?p> 看著少女泄氣的模樣,謝如花不由得搖搖頭“造孽呀,你兄長已經(jīng)那里優(yōu)秀了,你父親還要你幫著鞏固?!?p> “……”少女沒說話。
兩人走在摻和著鮮花的小道上,間或二三蝴蝶飛過。
手中摘了兩捧鮮花并一個花環(huán),已經(jīng)帶著一個花環(huán)的謝如花將另一個花環(huán)戴在少女頭上,爾后又分了一捧鮮花,兩人繼續(xù)往前走“我聽說城中又開了一間新布店,里面的顏色、花紋十分好看,什么時候我們?nèi)ヌ暨x挑選?”
少女點點頭“我也快到換衣服的時候了?!?p> 正說著,天色忽然昏暗。
“不好,要下大雨,”看著天色,謝如花一把抓住少女的手“就看是我們快還是雨快了!”說完,謝如花抓著少女的手就、拿花的手提著裙子就跑。
在她們急哄哄的往不遠處涼亭跑去,但因山路之上看著近走起來遠的緣故,其實需要很長時間。
看著身上落下的幾點雨滴,謝如花幫著拍了拍少女的衣裳,爾后說“看起來我們寶刀未老,還是躲過了暴雨的攻擊。”
少女抿唇一笑“啥時候你要是會、會傳說中的輕功就好了?!?p> 謝如花無奈的搖搖頭“別說了,我父親說我嫁出去之前暫時不能舞刀弄槍的,就怕戾氣太重嚇走人了。”
正說著,朦朧之中看到有人執(zhí)傘而來。
謝如花探出半個身子,還是看不大清“是拿傘的小廝回來了?”
及至那人走近,謝如花見著是一個高出她許多的人,又見那人自帶冷漠氣質(zhì),且步履輕盈,忙拉著少女往一邊靠去。
來者入內(nèi),收起傘間露出容貌來。
“哇哦,長得真他媽……”謝如花的話還沒講完,被陡然跳起來的少女捂住嘴。
那人并不看過來,依舊看著腳下被檐下雨滴一次一次破敗的水洼。
見自己沒有錯的過于離譜,又見并未驚擾其人,在少女松開手去揀落在地上的花,謝如花對著少女點點頭:果真是她好友。
少女撿起花后見謝如花不由得偷看旁邊人,想了想,繞過謝如花走到那人身旁。
被絕對美貌驚艷的差點站不穩(wěn)的謝如花內(nèi)流滿面:加油!
“先生也是來避雨?”
聽到身旁少女說話,山中的雨、風、樹葉似乎在這一瞬間凝滯了,又似乎一瞬間世間萬物再次運行,雨落在樹葉上,樹葉落在水潭中。
偏頭,略低頭才看到一捧著鮮花的少女。
“你……是你?!痹捖洌侨溯p輕一笑。
少女不懂這人為何而笑,正想開口,突然見著四周落下許多黑衣人。
她和黑衣人真有緣??粗矍昂谝氯?,少女一臉無奈。
身旁男子見此,眉目迸發(fā)殺氣,掌下略一用力,拿著的那把油紙傘四散露出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
那人抬頭執(zhí)劍,臉上流瀉笑意、語氣溫和的對少女道“稍晚,我們還會見面。我先解決麻煩。”
爾后足下一點,持劍沖入雨中,那黑衣人見人要逃,忙追了上去。
“長得好看是好看,奈何是個武林中人,”剛還沉浸美貌中的謝如花一下子就沒了興趣“我生平最討厭兩種人,一個是會武功的,一個是朝廷中人?!?p> 少女撇撇嘴“你的膽子,是真的很慫啊?!?p> 她兄長的情路,很坎坷啊。不過,她兄長的劫可能也不在于情劫。
正想著,秦重派來的小廝拿了雨具來。
謝如花一刻也等不住的拿過雨具,匆匆離開著是非之地。
山中畢竟寒涼,少女回家后著了涼,好容易能下床,又得做詩。
看著面前的白紙,拿著筆,穿著居家衣裳的少女不由得將小腦袋擱在桌上,手無意識的在紙上涂涂畫畫。
認真研磨的阿言見自家小姐一直不抬頭,以為睡過去了,忙抬手摸了摸腦殼,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腦殼“小姐也不燙了,想是困了?!?p> 略微動了動頭證明自己不是睡著了,少女嘆氣道“還不如生病呢,天天作詩作詩,作了又被丟、丟了又要作,我都不知道作什么了?!?p> 阿言偏頭看著自家小姐在紙上留下的痕跡,不由得撲哧一笑“小姐怨念很大啊?!?p> 起身丟開那只畫了大烏龜?shù)膹U紙,取了新紙“東風繪柳色……”,略一沉吟,少女丟開這張,拿了新的,提筆寫下“梨花瓊花皆為雪,城東城西具是街。既是楊花一入眼,何求小城無辜人”。
看著自家小姐開心的放下筆,阿言不認可的搖搖頭“小姐,你這要是,”停頓了許久,阿言繼續(xù)道“寫的太爛了!這、這、這連個打油詩都不算!!”
寫完后,抬手拿了一個果子“我又沒說錯,如花說了,楊家小姐入了他眼,要是他真的有能耐那早就不用我們還孜孜不倦的送詩過去。再說了他要是敢看他也不敢說?!?p> 阿言無奈的搖搖頭“幸而老爺最近不在檢視,否則不得有一頓好受的。”
阿言正收拾間,一婆子匆忙趕來。
見到時陳媽,少女不由得皺眉,聽到陳媽道“貴客到,老爺讓小姐去花廳呢,務必打扮得宜!”
“?。俊卑⒀詮堉?。
誰啊,這么大的臉。
人臉不大,但足夠吸引人眼球。還沒走進花廳,就看到一堆婢子聚集在花廳外。
待少女入內(nèi),就聽到她父親道“這是小女,單名一個輕?!?p> 秦輕上前低頭行禮,爾后在一旁落座。
聽得秦老爺?shù)馈瓣惔笕艘呀?jīng)見過小女,確認未曾出錯?”
來者點頭道“不錯,在下想求娶的正是令千金?!?p> 聽到這話,秦輕抬起頭來:她倒是知道為何花廳外聚集那么多人:美男子么,誰都想看;但是,她才多大?而且,他們之前山中見過。
不過,有些話可不是秦輕能說的。
“既如此,重兒,先帶你妹妹出去轉(zhuǎn)悠轉(zhuǎn)悠,為父想同陳大人商議商議。”
聽到秦老爺?shù)脑?,秦重起身應承,爾后帶著秦輕離去。
“這位陳大人,全名陳墨,有美男子之稱,但更為重要的,陳大人是太子伴讀,有一劍擋千軍之稱,陛下也十分重視?!鼻刂匚⑽⑵^“聽聞陳大人來了陳州,父親一直張羅。所以這門婚事,父親會十分歡喜,即便你們年齡有些差距。”
“父親不怕,懸殊的門第之后有險境?”秦輕皺眉道。
“成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成也是滅一人?!鼻刂氐?。
嘆了口氣,秦輕不再說話。送秦輕進了居住院落,秦重轉(zhuǎn)身離去。
秦輕聳聳肩:無所謂了,起碼眼睛可以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