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后,緩沖室里的水漫向盧赫腳下,與實驗室里的水匯合。
看來,外面的水灌得更嚴重。
緩沖室得其他三扇門都虛掩著,對面是他早已觀察過的動物房,左邊里擺放著密密麻麻的培養(yǎng)箱,應該又是那些該死的果蠅,而右側(cè)的那扇門后充滿了霧氣,遮擋了他的視線。
稍加思索,他選擇了左邊的門。
這并不是因為他認為那邊逃生的幾率高,而是因為雖然雷拉已經(jīng)帶走了數(shù)據(jù),但這些小動物還在。它們是活著的硬盤。
他在一列有一列的培養(yǎng)箱前蹦跶著,一行一行看過其上標注著的編號。
他身上沒有太多空間用來裝那些成千上萬的牛奶瓶,也看不懂那些編號的意思。于是只好采用了一個笨辦法,選擇編號最大的一個和編號最小的一個瓶子,分別揣進自己的左褲兜和右褲兜。
他十分感激自己的那條褲子,因為兩側(cè)的布料緊緊箍著牛奶瓶,就要被撐爛了。
做完這些后,他又返回走進養(yǎng)大鼠的動物房。這次可不是揣在兜里那么簡單了,那些50厘米規(guī)格的鼠籠可揣不到衣兜里。如果單只單只的拿那些暴躁的大鼠,肯定只有被咬的份。
于是他對照著編號,選了編號最大的一籠,提在了手里。
那一籠里有五只大鼠,沉甸甸地在其中撲騰,好幾次都讓他重心不穩(wěn)險些摔倒。他艱難地來到最后一扇門門后,望著門后那些看著就有窒息感的霧氣,屏了屏氣。
推開門后,鋪面而來的是溫暖的水蒸氣。
只見這個巨大而空洞的大廳里,被密密麻麻的管道所填充。這些管道有藍色也有紅色,其上連接著巨大的柱形倉,互相交錯排列著。
其中一些紅色管道的閥門處,正在徐徐冒著蒸汽。周遭都是水泵和渦輪機工作時發(fā)出的轟鳴聲。
他走近查看,發(fā)現(xiàn)閥門邊都寫著冷或熱兩個字,每一條管道上方都有一個電表,下方伸出一個深紫色涂裝的粗直徑管道,深埋在地下。
這難道是,海水溫差發(fā)電?
雖然這種發(fā)電方式的是顯然易見的:
溫海水泵將溫海水抽起,將其熱量傳導給蒸發(fā)器內(nèi)的工作流體,而使其蒸發(fā)。蒸發(fā)后的工作流體在渦輪機內(nèi)絕熱膨脹,并推動渦輪機的葉片而達到發(fā)電的目的。發(fā)電后的工作流體被導入冷凝器,并將其熱量傳給抽自深層的冷海水,因而冷卻并且再恢復成液體,然后經(jīng)循環(huán)泵打至蒸發(fā)器,形成一個循環(huán)。
但是,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實物。
帶著震驚走過這些聒噪的機器后,他居然看到了蔬菜大棚。
這是一個10米×30米的棚子,棚不大,但其中的內(nèi)容十分豐富。里面的蔬菜全部都用水培模式種植,一排又一排的水培架向上堆疊著,充分利用了垂直空間。而更大手筆的是,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棚里所用的光源全部都是人工光源。那些大功率的全光譜LED補光燈晝夜部分地工作著,得有多耗電?
想到這里,他不禁有些疑惑,剛剛看到的溫差發(fā)電裝置,功率似乎不大,難以支撐起那么多的儀器和這么大的燈。
不過他的好奇很快就被打斷了,因為這偌大的空間盡頭,是一個關(guān)閉著的卷簾門,門的旁邊是一個密碼面板。
結(jié)局已經(jīng)很明了了,那個道貌岸然的家伙,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活著出去,否則根本就不用特意把門給關(guān)上。
不知是否是因為藥效開始褪去,他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心跳得像打鼓一樣,手中的鼠籠也愈加地沉重。
他抱著一絲希望,艱難地挪到密碼面板旁,看清屏幕上的那行小字:
我破解了鋅指代碼,并且反推出了你設置的密碼。這扇門的密碼被設定為鋅指平臺的解密密碼,輸入它,你就能出去。
看到這句話,他在如此緊張的氛圍下,不禁笑出了聲。
“幼稚!”他不禁罵道,“我雖然在計算機方面是外行,但好歹跟著艾達否混了那么久,我能不知道AES算法是無法逆向的?”
他吐槽完便把手里的鼠籠暫時放到地上,隨意地在面板上輸入了12個英文單詞。
門開,撲面而來的是混合著泥土的呼嘯大風。
他重新拎起鼠籠,艱難地頂著風走了出去。眼前風沙遮擋了他的視線,他分不清腳下是路還是懸崖。
走了幾步之后,眼前若言若現(xiàn)地出現(xiàn)了一大批巨大的紅色的斑點。他瞇著眼睛,艱難發(fā)現(xiàn)那是一大批浮標,不斷被浪拍打著。浮標被拍歪的一瞬間,其下的渦輪短暫地露出了海面。
很顯然,那是一批機械式波浪能發(fā)電機。這完全補全了他對能源來源的猜測,那個喪心病狂的人在這里建立了一個自給自足的小型生態(tài)系統(tǒng)。
“我-去---”他不禁感嘆著。下一秒,大風吹得他重心不穩(wěn),腳下一滑。跌入海中。
帶著泥土味的刺骨海水不斷灌入口鼻中。他迫使自己冷靜,把鼠籠抱在懷里,做出一個像是蜷在冷被窩里的縮手縮腳姿勢。
這樣,便可以在海面上漂浮盡可能長的時間,直到一至兩小時后身體失溫被凍死。
早已做好英年早逝準備的他,心中并沒有太大的波瀾。只是,可惜了那兩瓶果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