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光榮(十二)
這晚，阿成是徹夜難眠。他在等賈順發(fā)回來，就是再瞌睡他也不能睡，今天一定要把應(yīng)承老者的話兌現(xiàn)。
后半夜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響，賭博歸來的賈順發(fā)暈頭轉(zhuǎn)向地也就回房了?？吹竭@么晚還沒睡的阿成，他顯得有些吃驚。依照往常，那阿成是早都進(jìn)入昏沉的夢鄉(xiāng)了。
阿成也并不隱瞞，開門見山就把今天他老干爹說的事兒給和盤托出了，末了還問賈順發(fā)這是不是真的？那賈順發(fā)聽了也不開口說什么，只管躺下就睡，弄得阿成倒有些尷尬。他自然感到賈順發(fā)是不樂意了，但受人之托，他也沒其他的選擇，還得硬著頭皮去勸勸老同學(xué)。
”老同學(xué)，聽我一句勸，你可別惹著你那干爹了，我看這個老頭兒可是個倔脾氣。你要是不聽他的，惹煩了他，他真敢哄你走！”阿成道。
”這個我當(dāng)然知道了，他的脾氣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有一次，不知道誰惹著他了，就站在單位大院里罵了半天，竟沒有一人敢出來回復(fù)他呢！在省直這院里，哪個敢惹他啊！”
”那你咋還惹他呢？況且他也是好意，還不是對你好么！我來這兒也幾天了，看你也變了，身上也有了不少毛病。只那賭博一項都不能沾！”既然是老同學(xué)，阿成也不見外，說得很坦誠。
”好了好了，老同學(xué)，我這白天干一整天也是夠累的了，晚上去娛樂放松一下就不行么？看你說的，我身上還有不少毛??！都啥毛病??？咱們也都是二三十的人了，都不能談情親愛了么？他是個老思想老固執(zhí)，你也是么？都啥年代了，還是這么封建！我看你啊，就是上學(xué)上傻了，都成了老學(xué)究了！”
阿成還沒說幾句解勸的話呢，那賈順發(fā)就回了一通，還說起他來了，弄得阿成更為尷尬了。是啊，自己目前還一無是處呢，怎么說起人家”成功人士”來了，他豈可聽得進(jìn)去？
”哎，我看你干爹是真動氣了，也只是說你幾句，你要是不聽，我也沒辦法，你就掂量著辦吧！”阿成有道。
”好了，別說我的事兒了，說說你的事兒吧！”那賈順發(fā)道。
”我的事兒？我怎么了？”阿成一時疑惑不解。
”看你這腦子，正事都忘了不是？你來這里干啥來了？”賈順發(fā)故意問。
”我來找活兒干??！”
”這不就得了！我也想了，別的你也干不了，不如就在市場上干我以前的老本行——賣領(lǐng)帶兒和襪子，我來出本錢，明天我就去市場上給你安排個地方。那市場所的管理員我都熟，哪個不給面子？以后根本沒啥事，你就放心干好了！”
”那咋行？咋能讓你出本錢？我也帶有幾百塊錢呢，做本錢應(yīng)該用不完吧？”阿成問。
”就你那幾個錢？還是留著應(yīng)急用吧！我也不是白出錢，我出錢，你出工，咱倆合作一把，你看咋樣？”
賈順發(fā)這樣一說，阿成倒是明白了，感情他這是顧工呢！
”哎呀，咱倆是老同學(xué)，這樣合作顯得也夠薄氣了！不知道給我多少工錢？”阿成不好意思地問。
”咱倆既然是老同學(xué)，就直說也無妨了，你也不會介意。咱們先丑后不丑，有話講到當(dāng)面。若是別人，一天提成銷售額的百分之五，你呢，多加點兒，就百分之十吧！”賈順發(fā)道。
阿成一聽他說得這么準(zhǔn)確的數(shù)字，就有點懵圈了，心里沒底，就問道：”這百分之十大概多少錢??？”
”嗯……”賈順發(fā)略微沉思了一下說，”這要看你的銷售水平了，像你是新手，沒啥銷售技巧和經(jīng)驗，營業(yè)額每天也就一百來塊錢吧！”
阿成心下一算，提百分之十，這一天的工錢也就十來塊，一個月三百來塊，大老遠(yuǎn)跑省城打工，就這收入也夠寒酸的，還抵不住他賈順發(fā)賣半個小時小吃呢！他有些猶豫了，一時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了。
賈順發(fā)看阿成半天沒吭聲，就知道他興趣不大，就又說道，”如果說騎馬找馬么！你可以先干著，以后遇到有更合適可以再說么！你要是真不愿意也行，就在我這里多呆上幾天，再看看有啥機(jī)會沒有?！?p> ”我來你這里也有快一周了，給你也沒幫上什么忙。省城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看活兒一時也不太好找，與其在這里閑玩兒，還不如回老家看看呢！”阿成道。
賈順發(fā)見阿成無意留下也就不再勉強(qiáng)挽留了，就說道，”那明天中午我請你吃個飯吧！”
”那就免了吧，你事兒多又忙，就別費那事了！我明天一早就走?！卑⒊烧f。
”那怎么行？好歹你也得等我到中午，我?guī)闳コ允〕亲钪睦贤朊??！辟Z順發(fā)堅持道。
看他態(tài)度如此堅決，阿成也不好意思拂了這個面子，只好應(yīng)承下來。翌日中午，那賈順發(fā)就帶他去吃所謂最知名的老碗面了。阿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賣面的場面，偌大的大廳好似酒店一般寬敞亮堂，不過擺的不是一桌桌的宴席，而是一排排擦得油光發(fā)亮的桌椅板凳。在這里吃飯不像其他地方，先吃后付款，而是得先買票再去取飯，那吃飯的都排了長長的隊伍在等候，大廳里更是人潮涌動熱鬧得很。省城就是不一樣，吃碗面都這么大的陣仗！阿成心下想。
”阿成，你先找座位，我去排隊了?！辟Z順發(fā)對阿成喊道。阿成就隨便找個空位坐了下來。
大概十來分鐘的樣子，那賈順發(fā)就過來了，還有服務(wù)員用鐵叉子送過來了兩碗飯。那色澤，那香味讓人食欲大增。
”老同學(xué)，這碗飯多少大洋??？”阿成問。
”別問那么多，趁熱吃吧！涼了味就淡了?！?p> ”我看這里生意如此之好，就是問個價格么！”阿成回道。
”一碗十二塊錢。”
”就這面都十多塊？這要在老家縣城，十多塊錢能吃上六七碗面呢！”阿成又是一驚道。
”這是省城不是老家啊！為啥讓你來這里吃呢，就是讓你看看人家的經(jīng)營之道么！”那賈順發(fā)說道，”人啊，不能光盯著自己熟悉的地方，要勇于走出去，多看看外面才會有機(jī)會。”
聽著賈順發(fā)的說教，阿成心里很不是個滋味。看來今天賈順發(fā)明著是請他吃飯，和他送別，其實是顯擺來了，或者是羞辱自己來了。他瞬間便感到了自卑和渺小，頓覺起自己見識的淺薄，一時間竟然無端地自慚形穢起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