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章 講條件的
那郭執(zhí)見狀連忙慌慌張張俯身叩謝,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是是是……臣下明天一定讓您看到辭官奏疏!辭官讓賢……辭官讓賢!多謝王爺不追究之恩!多謝傅兄不追究之恩!”
之后他連滾帶爬地,甚至于連轎子都差點忘了坐,丟下車夫就要飛奔回自己府上,車夫追了很久才將自己家庶公子追上。
好生狼狽……
廬王將人請進(jìn)了府內(nèi)。
“傅仕人手上的傷可還好?何哲,叫府上的御醫(yī)前來看看?!?p> 廬王幽深的眼眸露出幾分難辨真假的關(guān)懷,叫人一時不知道他究竟意欲何為。
“是?!?p> 那位方才大聲訓(xùn)斥郭執(zhí)的公公原來名喚何哲,他躬身退下,不多時便請來了御醫(yī)。
這御醫(yī)帶著幾分畏懼的神情畢恭畢敬對廬王行了個大禮,又要對傅止言行大禮,教養(yǎng)真是不錯。
“您受累。”
傅止言也沒有拒絕,除了真的疼之外還有幾個原因,其一,廬王雖然是個閑散王爺,但也是得顧惜皇家體面的,若是拒絕廬王安排就是公然打廬王的臉;其二,拒絕會顯得自己很沒有官場禮儀,顯得小家子氣,倒不像個男人了;其三,廬王沒有必要在此處對傅止言下手,廬王雖則看起來是個閑散逍遙、不問世事的,但傅止言能夠看出他的野心,對待傅止言,他應(yīng)當(dāng)是能收入麾下則收入麾下,斷然沒有害他的道理。
“稟殿下,傅仕人的右腕骨輕微斷裂,萬幸沒什么太大的事,臣下稍作準(zhǔn)備,輕輕一扭便可接上,只是日后右腕要防寒,不可過重發(fā)力,不然便會紅腫疼痛。老臣再開幾副方子,仕人日后照著此單去抓,便不用擔(dān)心了?!?p> “多謝,有勞您了?!?p> 傅止言表示感謝,那御醫(yī)也稍微點點頭表示“不敢當(dāng)”,說罷還略有些惶恐地望向廬王,眼神飄忽游弋了許久才利索地給傅止言接好了骨頭。
“您在害怕什么?”
傅止言見狀奇怪地問起來。
“沒……沒什么。近些天來眼睛有些干澀,看來要多多吃豬油炒胡蘿卜了?!?p> 傅止言雖有些狐疑,可記掛著此行來的目的,不方便問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細(xì)小事件,也就作罷了。
“單子在此,若是日后疼痛,便服下此藥。”
傅止言點點頭,收下了方子。
冷月如同無情的鐵彎刀。
“我看你如此心誠,也有膽有識,不知道是什么人,能叫你如此大費周折?”
廬王坐在高堂之上,屋內(nèi)陳設(shè)簡單卻件件莊嚴(yán)華貴,與傅止言談話時聲色不動,仿佛一個表情單調(diào)的人,像流水就應(yīng)該流動那樣自然地、官方地笑著,雖然說不上來哪里不對,但就是覺得怪怪的。
出于這個原因,傅止言回答的時候也頗用了幾分心思,他眼下猶疑不過須臾,便做出驚恐萬狀的模樣,道:“臣下來找您,不為任何人,而是為了圣人與您及諸位皇親國戚、名門望族的江山社稷。”
廬王做出一副驚訝的模樣,然后嘴角扯出一抹微笑,似乎是被逗笑了,說道:“發(fā)生了何事,竟能威脅到皇兄與我們諸位臣下的江山社稷?”
傅止言重重叩頭在地,道:“賀渉圍場有人埋下火藥,臣下剛剛從中脫困,只是真兇不知所蹤,就有人肆意作亂、胡亂緝拿命官家眷,還望廬王殿下做主?!?p> 定然不能說出自己所想維護(hù)的人來,自己是皇帝安插在顧家的暗線,凡事都應(yīng)當(dāng)以國事為重,若是陛下知道自己此舉竟然全是為了顧漪笙,必然會對顧府忌憚更深,從此自己也無能為力改變局面。
廬王這才恍然大悟的模樣,拍桌大怒,指著身邊一個奉茶的女官,說道:“繡蓂,你當(dāng)差不力,這樣大的事竟也不來通報,下去自己領(lǐng)罰?!?p> 那個叫“繡蓂”的婢女躬身稱“喏”,倒并不像是很害怕的樣子,帶著廬王身邊其它丫頭一起退下了。
“傅仕人,屋內(nèi)只你我二人,幫你可以,但我要先問幾個問題,你可要如實回答?!?p> 廬王神情凌冽,不容拒絕。
傅止言順從地點點頭。
“第一,你是皇兄安在顧府上的一個暗線,緣何袒護(hù)?這件事情你原本可以不管的,根除了顧家這個可能存在的風(fēng)險,陛下從此就高枕無憂了,你也可以順順利利做個高官,不必再委委屈屈被人辱罵、遭人踐踏,只做個能夠?qū)崿F(xiàn)自己凌云壯志的好官,難道不是快意的好事?”
廬王眼神閃爍著窺探的意味,似乎能將人的內(nèi)心看穿。
此時此刻,不能說出自己是為了利益考慮,也不能一味強調(diào)顧家無辜,更不能提及顧漪笙,如果說是為了陛下,對于廬王來說并沒有說服力,那應(yīng)該……說什么呢?
“無論顧家無辜與否,對于您、陛下、整個大堯來講并不重要,顧家上上下下的性命如何處置,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是誰在動顧家?那個動顧家的人究竟想要干什么?還有,您與陛下能否把這個機會把持住,在某種戰(zhàn)略上取得更進(jìn)一步的優(yōu)勢地位?”
是的,重要的是,這樣幫顧家,對他們有什么樣的影響和好處。
“哦?”
廬王微微抬眉,對傅止言的話表示好奇,伸伸手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就在剛才,斬璙軍異動,您說,這幕后之人會是誰?”
傅止言雖然也很是質(zhì)疑這洸王的心智,但眼下能為顧漪笙脫困才是最為重要的。
廬王聽罷大笑:“不愧是狀元,能力很強嘛。這幕后之人還能有誰?自然是我那個好弟弟洸王。算計到自己哥哥和江山社稷上來,此為不忠不孝……可是,為什么我要和他的事情扯上關(guān)系呢?以皇兄的能力,完全不會因為失了一個顧家而擾亂社稷國事。關(guān)于這個,請給我一個解釋?!?p> 以他的身份,就算是洸王處決顧家,在當(dāng)今圣上駕崩之后做一個閑散王爺也是一生平安的,為什么要參與呢?
除非……
“請您看這個”,傅止言拿出一個蛇狀紋樣的布囊,“圍場出事前,我曾在馬場上多番參與騎射訓(xùn)練,一日,竟在場上撿到了這個?!?p> 傅止言雙手呈上,廬王拿起仔細(xì)看了看。
“這是……西涼皇族的圖騰?”
傅止言點點頭,繼續(xù)講道:“恐怕這次并不簡單,可能是洸王殿下欲同西涼人一起發(fā)動兵變,并不打算等到圣人駕崩殯天?!?p> 廬王盯著那布囊,眼中意味不明,點頭答應(yīng)了傅止言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