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第13紀(圣心紀),第98年,十一月十七日,陰夜初雪。
我是倪姬。
玉郎落在任朋年的手里兇吉難測,可我卻不敢告訴天鵬。龍嘯天答應(yīng)在日落前救他回來,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午飯時,任朋年送來了金螺散這七日的解藥,還有晚上琉璃閣鴻濤軒的宴諫。天鵬的神情很怪異,好像有什么事瞞著我。
任朋年故意將任曳云要利用天雩魔血的秘密透露給我們,到底有什么企圖呢?
=========================
“有人!”遠處步聲傳來,龍嘯天低喝一聲騰身而起,迅即消失在亭檐。司馬青云引著一男一女兩個十五六歲的美貌少年上了亭來。
“劍心(琴霜)見過倪宮主!”來者是一雙任朋年最得力的孿生弟子池劍心和池琴霜。他二人從不踏足夢蟾別苑一步,猝然來臨,倪姬狐疑頓起,含糊地回應(yīng)了一聲道:
“兩位來我夢蟾宮,有何吩咐嗎?”倪姬先入為主,聲勢不滅。
年長少年池劍心笑笑道:“也沒什么大事,日前承蒙杜先生相救,孫少爺和孫小姐才得已脫險,孫小姐昨日已無恙蘇醒,我們兄妹奉了家?guī)熤?,特來拜謝杜先生、倪夫人。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宮主笑納!”他狡獬地朝妹妹使了個眼色,池琴霜隨即雙手呈了一個紅綢錦盒上來。
司馬青云代為接過,倪姬淡然笑道:“小事而已,少莊主有心了!”
“噯,宮主,您可一定要看看這個禮物呀,您看了一定會喜歡的!”池琴霜奶聲奶氣地上前一步道。池劍心故意將她拽?。?p> “小妹,不得無禮!”他故意壓低聲音瞅著倪姬道:“夢蟾宮珍寶無數(shù),倪宮主不肖這禮物也不奇怪,你可不能失禮了!”
他這言辭,分明是讓倪姬下不了臺,無奈之下,倪姬只得僵笑著當眾打開了盒子。剎那間,她一雙眼中盡是驚異憂急之色,站起身來沖二人驚呼:
“這----這串玉綴,怎么會在這兒?”
“宮主莫非----認得這串玉綴?這倒是奇了!”池劍心眼顯得意,故作騷頭之惑態(tài)。倪姬心急如焚,急聲道:
“兩位小公爺,這串玉綴,究竟從何而來?”
“這---這說來慚愧。”池劍心故作窘笑道:“今天早上,有個不知死活的登徒浪子,跑到孫小姐閨樓撒野,被師娘捉了個正著!師娘見這賊子配得這串成色不錯的玉綴,就來借花獻佛,想不到被宮主識破,實在,實在是慚愧呀------”他說著兩腮生紅,佯作汗顏,實則卻是憋著笑意給辛苦的。
倪姬聽他口口聲聲“不知死活”、“登徒浪子”、“賊子”云云罵得歡,心頭如受刀剮,堅忍著咬牙聽完他的話,終于道:
“那個人呢,他現(xiàn)在在哪兒?”
“宮主莫非----認得這串玉綴?這倒是奇了!”池劍心眼顯得意,故作騷頭之惑態(tài)。
“兩位小公爺,這串玉綴,究竟從何而來?”倪姬心急如焚。
“這---這說來慚愧?!背貏π木叫Φ溃骸敖裉煸缟?,有個不知死活的登徒浪子,跑到孫小姐閨樓撒野,被師娘捉了個正著!師娘見這賊子配得這串成色不錯的玉綴,就拿來借花獻佛。想不到……讓宮主識破,實在,實在是慚愧------”
他說著兩腮生紅,佯作汗顏,實則卻是憋著笑意給辛苦的。
倪姬聽他口口聲聲“不知死活”、“登徒浪子”、“賊子”云云罵得歡,心頭如受刀剮,堅忍著咬牙聽完他的話,終于道:“那個人呢,他現(xiàn)在在哪兒?”
“怎么?宮主莫非……認得那小賊?”池琴霜見兄長暗樂,也來沾點喜氣。倪姬咬牙擰手默認了下來。
池劍心道:“家?guī)熍R行曾有吩咐,若宮主認得此人,他老人家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將他交由您處置,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只要他安然無恙,什么條件我都答應(yīng)!”
池劍心雙眼骨碌轉(zhuǎn)動,笑道:“倒也不難,家?guī)熉犅劧畔壬@幾天收集了許多珍典古籍,想借其中一冊,看上一年半載?!?p> 他二人轉(zhuǎn)了老大一個圈子,終于說上了正題。倪姬心中悲涼,難怪得兩個黃口小兒也敢來這里轉(zhuǎn)椽弄梁,卻原來早提溜了她們夫婦小辮兒!
“不知,少莊主想‘借’哪一冊書?”虎落平陽,當下只能先咽了這口氣。
池氏兄妹相視詭笑道:“《混元密笈》!”
倪姬聞言涼了半身,憂急道:“《混元密笈》是夢蟾宮在人世的實物,生死不相同攜,并不在玄天界!”
“那么,宮主總該記得書中的內(nèi)容,再抄撻一冊又有何難?”池劍心眨眼道。
“《混元密笈》有緣者倨之,真正仔細讀過的,只有天鵬而已,我并不熟識----”倪姬方寸已亂,已分不清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了。
“那——就請杜先生代勞,何難呢?”池琴霜插話。
“天鵬---天鵬他----”倪姬失魂落魄地喃喃著,神情可憐,竟毫無把握地搖起頭來。
“怎么?若是杜先生也不能,那么-----那么就算了,家?guī)煷蛩阍谌章渲?,將那賊子交給莊主處置,倪宮主,既如此,我們兄妹就不打擾了?”他丟下一個最后時限給倪姬,帶著妹妹揚長而去。
倪姬手捧著錦盒,六神無主,慟慟欲哭。身后風聲微起,龍嘯天落下地來,望向盒子道:“究竟是什么東西?”
倪姬將盒子展于他,其內(nèi)放著一串淡黃色冰泠玉魄串成的碎玉葡萄,正是白玉郎金鋼玉龍笛上的笛綴!
龍嘯天剎那明白了一切,皺眉道:“你怕杜圣心不肯交出密笈救玉郎?”
當日眾人親眼見過杜圣心不肯為玉郎向白骷髏妥協(xié),況且他夫婦感情有疵,龍嘯天由此猜測自然不難。
“不,不能在這個時候讓天鵬知道玉郎的事?!蹦呒u頭道:“他剛剛才緩過來,任曵云脅迫他,他表面順從心里必定對其恨之入骨,現(xiàn)在任朋年也來逼他,我怕他一怒之下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來!……況且,混元秘笈,也絕不能落在任家父子這等心術(shù)不正的人手里!”
倪姬言及此,忽而無力得發(fā)笑道:“從我祖父到我爹爹,再到天鵬,所有看過秘籍的人,都說它是世間最不祥的東西。當年天鵬得到它的時候曾對我說,如果太祖倪本華還活著,他一定會打他一頓出氣,就這一本破東西,累得倪氏宗族世世代代要懷璧其罪。想不到這話到了玄天界,還能應(yīng)驗!”
倪姬說著,眼中細淚冥冥。
龍嘯天挺身點了點頭道:“你放心,任朋年既然想得到混元密笈,就絕不會把玉郎交給任曳云。玉郎交給我去救,此事暫時不必告訴杜圣心,日落前如果還得不到我的消息,再說不遲!”他眼閃堅決銳光,突而破空去了。
“香洗?”倪姬轉(zhuǎn)身間,見到香洗正一臉困惑地朝這邊張望,立時緊張地喝斥她道:“沒規(guī)距的丫頭!來也不支一聲!”
香洗誠惶誠恐上來道:“令---令主喚司馬青云去呢!”倪姬這才稍定下神來,氣也壓住了。司馬青云朝她一揖,隨香洗折回錦瑯軒南書房。
“龍嘯天來了?”杜圣心似笑非笑地望著司馬青云。
“令----令主怎么知道的?”司馬青云的表情很是失措,他不能接受自己“望風不力”的事實。
杜圣心眼波睥睨,從容踱出書臺:“剛才香洗帶你進來的時候,神情怪異,定是看到了倪姬不讓說的人或事。我就猜是龍嘯天來了,……又走了!”
他瞇眼危險地回望過來,一字字鄭重道:“青云,你應(yīng)該很清楚我的脾氣,既然決定跟著我,就別想著,能有什么事瞞過我……”
司馬青云心中一嘆道:“是,令主!”他不自禁地轉(zhuǎn)過臉,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
“那么……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嗎?”杜圣心撩眉問道。
司馬青云定了定神,挺起身來點頭道:“是玉郎……”
【惠市坊瓊毓齋】
陸少秋鎖著眉,心思不屬地望著滿桌的佳肴,終于還是放下了筷子,將酒杯推進桌子。
侍立在他身后的從仆無由地臉現(xiàn)驚惶之色,不約而同望向陸文軒。陸少秋歉聲道:
“秋兒實在沒心情吃東西,也不知龍嘯天對云鳳做了什么手腳,到現(xiàn)在還不醒來……”
“你放心吧,她沒有受傷,只是中了什么迷藥。歇息些時候,自然會醒的。來,先吃飯吧,??!”陸文軒柔聲哄著兒子。
這時,一個老家人小跑上來,在陸文軒耳邊細語。陸文軒臉色數(shù)變,立起身道:
“啊,秋兒,爹爹下午,要去應(yīng)一個文友的堂會。今晚恐怕不能回來了,你好好在家照看云鳳姑娘----”他不等陸少秋回神,急匆匆離席去了。
父親竟在他萬分珍視的團圓之席棄他而走,陸少秋徹底沒了胃口,鎖眉嘀咕道:“總覺得哪兒不對勁,有什么事嗎?”
【夢蟾別苑】
“啊,也沒什么大事。”任朋年側(cè)身頷首,目光閃爍,望一眼端坐飯桌前不動聲色的杜圣心窘笑道:“爹爹晚上,在琉璃閣鴻濤軒設(shè)了家宴為陸先生接風,順便也介紹你們二位認識。杜先生、夫人到時可一定要來呀!”
他詭笑著放了一封大紅宴柬在桌上:“杜夫人,時間可不多了,您好好準備準備?!?p> 他一語雙關(guān),暗示她人書交易的最后時限。倪姬坐在一邊,全身僵直,恨恨地瞪著任朋年,雙目直欲噴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