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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薇兒的安排下,城鎮(zhèn)就像一臺裝上了主軸的風車,開始緩緩運作。
鎮(zhèn)民被分成兩組。
一組是由年輕力壯,身體健全的男人和彪悍女人組成,他們負責外出狩獵,把食物帶城鎮(zhèn),同時巡邏農田,清理哥布林,狗頭人,地精等弱小怪物。
誰也不會想到,命運竟如此抓弄。還未經歷任何訓練,沒有被傳授任何搏斗技巧的他們馬上就要面臨戰(zhàn)爭。盡管這不是一場傳統(tǒng)意義上的戰(zhàn)爭,可它就是一場不可懈怠的戰(zhàn)斗。大沼澤是它的戰(zhàn)場,要消滅的敵人則是饑餓。
二組的成員則復雜得多,由老人,小孩,孕婦,女人,傷兵,殘疾人組成。主要負責后勤工作。
老人,傷兵,殘疾人負責栽種作物養(yǎng)護農田,在執(zhí)政廳的指派下,視力好的男孩們負責城墻警戒,其余負責制作皮甲,打磨投槍。女孩們需要學習判斷傷勢,學習緊急救護,制作繃帶,外敷草藥等知識。
除了一組二組外,衛(wèi)隊長和眾衛(wèi)兵組成了第三組。他們是緊急救火小組,平時呆在城鎮(zhèn)待命,干著維護秩序的工作,一有緊急情況,他們就要立即出動進行支援。
城鎮(zhèn)的武器庫再次被打開,倉庫所有東西都被運出去。大罐的煤油,大捆的木箭,還有包裹著鐵皮和尖銳鐵釘?shù)睦茄滥景?。能用的武器都被分發(fā)下去,被鎮(zhèn)民瓜分殆盡。
居民區(qū)的比利家是城鎮(zhèn)唯一的鐵匠鋪,在工棚里,比利的母親全神貫注地揮動鐵錘,敲擊著鐵氈上已經被燒紅的一把單手劍。
她是半桶水,和鐵匠丈夫朝夕相處,也學到了打鐵鍛造的一丁點皮毛。
當艾薇兒和卡薩琳娜找到她并說明來意的時候,比利母親惶恐不安地在屋子里渡步了許久。
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害怕自己干不好。已經蒙主恩召的丈夫經常說,武器是人的第二生命。當全鎮(zhèn)人的第二條生命都交付到她手上時,她才知道這份壓力和責任有多沉重。
在已經沒有鐵匠的小鎮(zhèn)里,她已經是唯一接觸此類的人。她很想推脫,可又責無旁貸,鎮(zhèn)民的整體裝備很差,大伙連基礎的鐵質武器都沒有。這活她不做,就意味著鎮(zhèn)民必須在缺乏鐵具的情況下進入大沼澤冒險。
大沼澤對職業(yè)者來說都是險地,更別提裝備差勁的普通鎮(zhèn)民。
一邊努力回憶,一邊敲打鐵錘把居民送來的鐵湯鍋、鐵鏟等鐵具融化而成的鐵汁鑄成武器。
她身后擺滿了長劍,有的成型,有的斷裂,有的扭曲,成品寥寥無幾。除了外出的比利外,她所有孩子都在幫她的忙,或燒著柴火控制著爐子的溫度,或將融化的鐵汁勺上鍛造臺。
鐵錘敲擊時冒出的火星,叮當?shù)那脫袈?。汗水打濕的頭發(fā)讓全心全意投入工作的婦女看起來有一種特別的魅力。
艾薇兒和侍女在比利家逗留,她們大概掃一眼就明白,比利家境很一般。一家四口人擠在一間破舊、狹窄的小屋里。
屋中被隔離出三個空間,一個是臥室,除了一張木床之外,有兩個緊挨著的地鋪。
一個是客廳,只有一張隨時都可能會散架的餐桌,兩張還算完好的凳子,幾個破了洞的板條里放著煤球。滿屋子都彌漫著煤炭的氣味。
搖搖欲墜的餐桌另外一邊就是最后一個小空間,一間更加狹小,只能容納一個人站著做飯的廚室。
艾薇兒和卡薩琳娜在比利家里聊了幾句,大概了解情況。比利他們在小鎮(zhèn)情況還算好的。房子看起來是很破舊,其實它算新房子,從翻新到現(xiàn)在還不到兩年時間。
大沼澤是個空氣潮濕的環(huán)境。除了夏季外,城鎮(zhèn)一直被水汽籠罩。在清晨,人們的房頂,墻壁總是掛著水珠,晾在外面的衣服一個晚上不收回來,第二天能擰出水來。
伐木鎮(zhèn)居民房子普遍是『就地取材』的木頭房子,受潮后并不耐用,可偏偏它一直浸泡在水霧環(huán)境里,因此每間木屋壽命在二到三年。
這意味著,剛結婚的一對夫妻住進新房子,兩年后就需要把房子更換翻新,花費大價錢請熟悉的伐木工人去砍伐樹木。拆房子拆出來的木材已經腐壞變質,無法重復利用。
鎮(zhèn)民們?yōu)榱搜娱L房子的使用期限嘗試過許多辦法,最有效的一種是涂層。在木材表面刷一層松脂作為防護層,然而只是治標不治本,哪怕這樣做,木材內部也會長滿霉斑,被各種蛀蟲鉆空,防不勝防。
每兩到三年房子就要更換材料。這是幾千人的小鎮(zhèn)能養(yǎng)活上百號伐木工人的主要原因。
艾薇兒覺得,可以試著推廣磚頭建房,每年重復修建的木頭房子不知道消耗了多少家庭人力、物力和時間成本,對鎮(zhèn)民來說是一個沉重負擔,特別是沒什么積蓄的新婚家庭。
用磚房代替木屋勢在必行,它維護成本極低,和石頭房子一樣能保存上百年。一間磚頭屋子能住三代人。不過,推行磚屋勢必會導致伐木工人大量失業(yè)。
伐木工人是他們競爭激烈,工作辛苦收入低微,
在艾薇兒和卡薩琳娜兩人看來,小鎮(zhèn)的伐木工人數(shù)量,本來就不合理,木材又不是稀缺資源,它太沉重,體積太大,在沒有水路的情況下運輸困難,且每個地方普遍分布,你有,別人也有,想賣也沒人花錢買。
如今現(xiàn)小鎮(zhèn)狀況頻頻,本就難以維持的伐木工再依靠伐木來養(yǎng)活自己已經行不通。這注定是一條被淘汰的路線,唯有改行他們才有活路。
“大姐!我猜家房子很久沒修了是吧?”艾薇兒對正在揮灑汗水敲擊的婦女問了一句,這提問讓比利母親陷入窘境而臉色微紅。
她們家房子確實是破舊不堪。
丈夫在保衛(wèi)小鎮(zhèn)的時候被魚頭人吃掉,幾個孩子還小,她沒少為孩子們將來的生計發(fā)愁,直到比利當了冒險者有了些實力能賺錢補貼家用,偶爾從大沼澤里帶回一些特產,一家人的日子才稍微好過了些。
在這年頭,能保住小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還談什么修房子。比利那小子結婚或許要蓋個新房,但那都是將來的事情,如今除了食物之外的一切開支都必須劃掉,再破舊的房子也必須將就著住。
婦人唯一的期盼就是兒子能跟著小艾克好好干,作為一個母親,她希望比利別再當冒險者,干點別的,比如加入守衛(wèi)隊就不錯,自家兒子又是個職業(yè)者,加入守衛(wèi)隊也能混個衛(wèi)隊長。冒險者那個活計風險實在太大每年死不少人,這世上有哪位母親會愿意孩子拿命去賺錢呢。
她并不好面子,只要房子不塌,她和三孩子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行。
見比利母親沒有回答,艾薇兒又說道:“大姐,我并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其實,為了感謝你的貢獻,我決定給你們給你們修個新房子。一個能住一百年不用維修的房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