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代替
這邊事情一了,葉蘊片刻不敢耽擱,轉(zhuǎn)身去了御膳房,長公主親臨御膳房,可將御膳房上上下下嚇的不輕。
本以為是膳食出了什么問題,沒成想這位傳聞中喜怒無常的主只是跟他們要了一口鍋,緊接著就開始自顧自的忙活起來,不多時,廚案上就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
“有沒有食盒?”葉蘊盯著四周邊尋邊道。
“有有有!”監(jiān)管御膳房的太監(jiān)一邊點頭應(yīng)著一邊忙從櫥柜里拿出一個食盒遞給葉蘊。
伸手接過食盒,葉蘊道:“多謝!”
一國公主對他一個御膳房總管太監(jiān)說謝謝,他哪來這么大臉!當(dāng)即嚇得那太監(jiān)擺手搖頭,連說了十多個使不得、使不得...
原本葉蘊是想順手調(diào)個小菜的,可見那太監(jiān)被嚇得不輕,只好放棄了這個念頭,將打鹵面放置妥當(dāng),便拎著食盒走了。
她一走,御膳房的人趕忙從地上爬起來,連喝了幾碗才從井里打上來的冷水,這才堪堪壓住打顫的腿。
拎著食盒徑直往勤政殿走,還未到跟前,葉蘊遠(yuǎn)遠(yuǎn)就見大殿門外黑壓壓的跪著幾排宮女太監(jiān),就連最貼心的竇公公都在其列。
宇文雍會有這么大反應(yīng),早在先前看到御書房的慘狀時,葉蘊就預(yù)料到了,所以她才會改主意先去太和殿勸解幾位老臣回府,為的就是怕宇文雍氣急敗壞真拿幾人泄憤,到時候可真就不好挽回了。
輕輕呼出一口氣,葉蘊拎緊食盒走到竇公公跟前:“竇公公,父皇可在里面?”
聽到有人叫自己,竇公公抬起頭,見是葉蘊,忙沖她搖搖頭壓低聲音道:“小祖宗你怎么來了?皇上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您還是過幾日再來吧?!?p> “那怎么行,”葉蘊掂了掂手中的食盒道:“本宮是來給父皇送膳的,涼了就不好吃了?!痹捖洌~蘊不管不顧朝殿門而去。
見此,竇公公在后面急的滿頭大汗,眼見阻攔無望,干脆心一橫,閉眼祈禱,祖宗保佑,保佑這小祖宗可千萬別進(jìn)去拱火~
殿門半遮半掩,葉蘊順著縫隙左右看看,而后推門而入,豈料,門剛發(fā)出響動,迎面有什么東西襲來,葉蘊順勢一閃,就聽“咔嚓”杯子碎裂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滾出去!沒有朕的命令,誰讓你進(jìn)來的!”怒吼聲接踵而來,憑著敏銳的聽覺,葉蘊立即鎖定了聲音的來源,是從屏風(fēng)后的軟塌上傳來的。
“父皇,是兒臣!”
聽到是葉蘊,空氣中留下短暫的寂靜,片刻,宇文雍喉嚨滾滾,極力壓住心里的怒氣,沉聲道:“你怎么來了?!?p> “兒臣是給父皇送膳的,之前兒臣閑來無事便跟府中廚娘學(xué)了道手藝,一直沒有機會給父皇展示展示,今日難得得空,還望父皇給兒臣個面子,嘗嘗味道如何?”
“你不在府中好好養(yǎng)傷,費這個力氣作甚!”口氣一如之前般強硬。
葉蘊態(tài)度如常道:“兒臣只是想讓父皇嘗嘗。”
這次,回應(yīng)葉蘊的是良久的沉默。
正當(dāng)葉蘊以為自己要無功而返時,宇文雍松口了。
“過來吧?!闭Z氣仍強硬,但比之前緩和不少。
“是!”葉蘊拎著食盒去到跟前,順手將食盒放到矮幾上,打開盒蓋,端出還冒著些許熱氣的打鹵面,隨即又從袖中取出銀針,在碗里沾了沾,確認(rèn)無毒后,這才雙手呈上筷子道:“請父皇品嘗?!?p> 瞥了眼矮幾上的打鹵面,宇文雍那雙渾濁不清的龍眸跳轉(zhuǎn)在葉蘊身上,隨后一言未發(fā)接過筷子不緊不慢吃起來。
許是真的餓了,宇文雍連面帶湯一并吃了個干凈。
放下筷子,宇文雍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潤潤嗓子,隨后狀似無意的看了眼葉蘊道:“朕要冊封夢吟的事,你可聽說了?!?p> 葉蘊點頭輕嗯一聲道:“此次秋狩,父皇離宮多日,尚有很多要事需要父皇親斷,兒臣原以為父皇會議事到很晚,故而先去太和殿等父皇。
不料,父皇沒見到,倒是見薊良、郭淮幾位大人跪在太和殿前,細(xì)問之下才知是因冊封一事惹了父皇不快,被罰跪于此。
父皇恕罪!”說到此處,葉蘊猛地跪下去,地面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哦?”宇文雍龍眸閃了閃,語氣淡淡道:“你何罪之有。”
“兒臣見幾位大人年歲已高,又一日一夜滴水未進(jìn),面色蒼白,神情恍惚,怕幾位大人就此病倒,到時候他們臥病在床,朝中職位空缺,豈不是更讓父皇憂心?兒臣念及此處,不愿父皇既出錢又勞心,便自作主張讓他們先回去了?!贝朔忉尲冉o了宇文雍臺階下,又向宇文雍表了孝心,可謂是滴水不漏。
“這么說,朕不僅不能罰你,還應(yīng)該獎賞你?!?p> “兒臣不敢!”
懾人的目光打在葉蘊后背,后者雖有感應(yīng)但從其面上看不出任何怯意。
面部一松,視線轉(zhuǎn)移,宇文雍緩緩道:“起來吧,關(guān)于冊封一事,你有什么看法?!?p> 從地上起來,葉蘊面色坦然道:“后宮之事,兒臣無權(quán)干涉?!?p> “如果朕準(zhǔn)你干涉呢?”
聞言,葉蘊抬頭看了眼宇文雍,隨即垂頭作揖道:“兒臣斗膽想問父皇一個問題?!?p> “你說?!?p> “在父皇心中母后是否可由她人隨意代替?”
此言一出,宇文雍胸腔一震,呵斥道:“大膽!”
“父皇息怒!此言并非兒臣想問,而是...代母后問的,”說到此處,葉蘊抬起頭,一張潔白的小臉已然掛滿淚珠,她看著宇文雍,哽咽道:“近日父皇可曾夢到過母后?這么多年,母后從不曾入過兒臣的夢境,偏巧就在昨日,兒臣在夢中見到了母后,她還是那么美,只是那雙總是充滿笑意的眼睛不見了,母后跟兒臣說她要走了,再也不回來了,兒臣問她為什么,母后說,因為父皇已經(jīng)不需要她了,說完,母后頭也不回的就走了,任憑兒臣怎么叫,母后都再沒回頭看兒臣一眼...”說到最后,葉蘊忍不住以袖遮面泣不成聲起來。
對面的宇文雍也沒好到哪去,當(dāng)他聽到葉蘊說靜姝皇后要走,是因為他不需要她時,宇文雍頓時心如刀絞,此刻看著葉蘊肩膀顫動哭的那么傷心,也忍不住潸然淚下。
“好了,”宇文雍走下軟塌,將葉蘊摟在懷里,拍著她的后背安慰道:“是父皇不好,是父皇的錯,父皇向你保證,誰都代替不了你母后在父皇心中的位置?!币驗槟鞘撬松ㄒ粨磹郏∽詈笠痪?,宇文雍沒說出口,只是在心中默默補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