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懷疑
“何況,”葉蘊瞥了眼默不作聲的楚辭繼續(xù)道:“本宮雖身為長公主,但母后早逝,外祖一家又常年駐守邊疆,前朝后宮無人倚靠,再加上早年本宮年幼,不懂得收斂脾性,惹得百官對本宮頗有微詞,從而站隊于宇文訐、宇文譯,如果本宮再不行動自保,只怕丟了儲君之位是小,落得個九族滅頂是大!”
聞言,楚辭猛地抬起頭,望向她的眼中滿是震驚。
見此,葉蘊無所謂的笑笑,語氣平靜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一個連幾日上一次朝都不清楚的人,為何突然間如同開了竅一般,能將自己的處境看的如此清楚。”
不等楚辭有所回應(yīng),葉蘊又道:“其實也沒什么,以前只是想揣著聰明裝糊涂,如今看開了,也就想通了?!?p> 最后一句話完全是她胡扯的,為的就是為日后的行動排除不必要的麻煩,脾性可以用幡然醒悟、痛改前非糊弄過去,但做事方式可是沒辦法糊弄的,與其讓他們對自己有所懷疑,不如讓他們誤認為之前是她故意藏拙。
顯然,她成功了,看著楚辭從震驚轉(zhuǎn)為明了繼而化為平靜,葉蘊會心一笑。
“所以,為了母后、為了戚氏一族、也為了龍騎衛(wèi),從即日起,行事一定要萬分小心,切不可被人抓住把柄?!?p> 楚辭從椅上站起來,一臉慎重道:“是,主子放心,屬下會安排妥當(dāng)?!?p> 話落,楚辭轉(zhuǎn)過身,徑直向外走去。
四皇子府后院
宇文譯疾步穿過游廊,一腳踹開書房,怒氣沖沖的跨過門檻一屁股坐到太師椅上。
門口,貼身侍從云忡偷偷瞥了眼面色猙獰的宇文譯,臉上閃過一抹掙扎,誠惶誠恐的從里面進去。
“主子..”話音未落,一個白釉茶盞擦著他的臉頰飛過,砰的一聲落到門上,瞬間摔個粉碎。
幾乎是聽到聲音的同時,云忡雙腿一抖,反射性的咚一聲跪到地上。
宇文譯從椅上起來,如餓狼撲食般對著云忡一頓拳打腳踢,邊踢邊吼道:“蠢貨、蠢貨、蠢貨!本皇子養(yǎng)你們這些蠢貨有何用!五百萬兩黃金,本皇子整整謀劃了兩年,兩年吶,到頭來,白白便宜別人,全部落到了父皇手中!
你們讓本皇子怎么辦,怎么辦!”
宇文譯下手極重,完全沒有章法,云忡只能盡可能的蜷縮著身子用手護著自己的腦袋,但盡管如此,頭上還是或多或少的挨了幾拳。
“說話!為什么不說話!”宇文譯一腳踢到云忡腹部,云忡瞬時疼的冷汗直流,他捂著腹部,艱難的開口:“回..回主子,云忡..云忡以為,此中一定有蹊蹺,否則斗場如此隱秘之所,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間盡毀,還有...”云忡緩口氣道:“富源賭坊中的機關(guān)乃是出自巧匠大師江無名之首,而那江無名早在兩年前就被主子丟到惠運河喂了魚,池下密室設(shè)計巧妙,試問,若不是有人告密,單憑區(qū)區(qū)幾個大理寺衙役,怎能打開密室,發(fā)現(xiàn)藏于密室內(nèi)的黃金!”
雖是急中生智的一番保命言語,卻是一字不落的說到了宇文譯的心坎上。
宇文譯動作一停,一邊思量一邊重新回到椅上,他伸出手準(zhǔn)備端杯喝茶,忽的想起茶杯已經(jīng)被自己砸了,于是將胳膊支起,頭靠上去,眼睛瞥了眼剛從地上爬起來再次跪好的云忡道:“你覺得此事是誰干的?!?p> 云忡心下一沉,眼珠一轉(zhuǎn),有了對策:“回主子,云忡以為此事應(yīng)該從那日去往斗場的人員入手,那日除了云呈...”說到這,云忡掀起眼皮偷偷看了眼宇文譯,見其臉色陰沉不定,有些遲疑道:“竹伶..也去了斗場。”
‘竹伶’二字一出,云忡明顯感覺到氣氛有一瞬凝固,半響,宇文譯從椅上站起,神色晦暗不明道:“她人在哪?!?p> “淑苑?!?p> 聞言,宇文譯立即出了書房。
宇文譯一走,云忡僵持的身體逐漸放松,他舒了口氣,掙扎著從地上起來,隨即拖著重傷的身子也去了淑院。
淑院,竹伶剛將丫鬟屏退,正準(zhǔn)備褪去衣服,為自己左肩處的劍傷上藥,宇文譯從外面進來。
見宇文譯突然闖入,竹伶先是一愣,隨即展顏一笑,緩步走到宇文譯身邊,熟稔的掏出一條絲帕輕柔的為宇文譯拭汗。
“爺事務(wù)繁忙也得多注意身子啊,萬一熬出病了,可怎得是好。”瞧著宇文譯面色發(fā)白又滿頭大汗的模樣,竹伶滿眼心疼,只當(dāng)他是雜事纏身,累壞了身子,卻不知宇文譯這身汗,是拿人出氣打出來的。
宇文譯“啪”的一聲拍開竹伶的手,冷聲問道:“前日晚上你去了哪?!?p> 握著帕子的手猛的一抖,竹伶頓時面色慘白道:“奴..去了斗場?!?p> “啪”宇文譯一巴掌將竹伶抽到地上,手指著竹伶,咬牙切齒道:“賤人!果然是你!說!是誰給你的狗膽,膽敢背叛本皇子!”
竹伶趴在地上,捂著右臉,彷徨不知所措的看著宇文譯道:“爺在說什么?奴不明白?!?p> “不明白?好個不明白!本皇子問你,是不是你將斗場的事密報給了大理寺,又帶著大理寺衙役去了富源賭坊后院的密室!”宇文譯怒從膽生,殺氣騰騰的盯著竹伶,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了。
聽到這兒,竹伶終于明白宇文譯的來意,顧不得左肩處的劍傷,竹伶爬起身跪好,抬頭望著宇文譯努力解釋道:“爺,奴對天發(fā)誓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爺?shù)氖?,那日奴只是悶在府中無聊,正巧看到云呈出府,一時好奇才跟了上去,當(dāng)時奴貪玩,見青連山風(fēng)景甚美,便多轉(zhuǎn)了一會兒,等奴去斗場找云呈時,大理寺的人已經(jīng)闖入了斗場,正在與云呈等人交戰(zhàn),奴本想去幫云呈,又見方喜躺在地上旁邊有一男子好似在追問什么,奴擔(dān)心方喜說出爺?shù)拿孛?,情不得已只能出手將人射死。?p> 在處于盛怒之下的宇文譯看來,這些不過是竹伶的辯解之詞,他嘴角勾起一抹陰鷙的笑意,道:“你說不是你做的,那本皇子問你,那日你為何一夜未歸,有何證據(jù)證明不是你做的!”
“爺明鑒!”竹伶咚的一聲將頭磕到地上道:“奴因殺了方喜被大理寺的人一路追到密道外的青連山山腰,正欲逃跑時,被那人發(fā)現(xiàn),刺傷了左肩,后來奴拼死逃脫在后山躲了一夜,直到深夜才回到府中?!?p> 宇文譯此人脾氣暴躁、喜好殺戮,又疑心甚重,因此竹伶在解釋的過程中下意識的隱藏了自己被囚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