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芳說完話就安安靜靜的等著朱厚照。
他其實大概能猜出來監(jiān)察院是干什么的,就看和都察院類似的名字,和給自己的右都御史,就能猜出一二。
不過他還是想知道陛下設置這個部門,是用來做什么的,萬一擅自揣摩圣意,弄錯了怎么辦?
所以這個時候,皇帝問這個問題,就不是讓你來解答的。
“這個監(jiān)察院啊,明面上是協(xié)理京察一事,實際上還是為了京察設立的?!?p> 焦芳錯愕的睜大了眼睛,陛下,你這話說的真有水平啊,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朱厚照知道他聽不明白,就簡單的說道:“為什么設立監(jiān)察院,是因為現(xiàn)在朝廷對于官宦過于寬松了,自從朕登基這一年以來,朝廷發(fā)生的大事小情,你也看到了,就說貪腐問題出現(xiàn)幾件了?各部內部的管理問題,那海圖就輕易的被不是官員的人隨意拿走,這問題夠大了吧?”
焦芳不敢接話,他知道說的是劉大夏的事情,而且他還是主要的彈劾者。
朱厚照從題本中拿一個出來,給了焦芳。
“你看看,這是前陣子都察院調查完的兵部各職方司郎中,每一個都不知道這海圖,每一任郎中交接,都只是做做樣子查看,根本都不知道里面到底還有什么!”
焦芳看著上面的處罰結果,削籍為民,永不敘用。
他對這個結果很是震驚,這個處罰結果很重了,他沒想到陛下如此嚴厲,這跟弘治皇帝的作風真是不一樣。
弘治皇帝對待官員很是寬仁,當然了,不止是對官員寬仁,對待皇室宗親也很寬仁。
弘治元年、十年和十七年三次京察,其中罷黜的官員,很是稀少,很多都是降職,就是降職的官員,可能都不到四百人。
所以這在焦芳看來,完全就是超規(guī)格處理了。
朱厚照繼續(xù)說道:“窺一斑而知全豹!就單憑這兵部的管理問題,可以推斷出朝廷現(xiàn)在的吏治到底腐爛到什么程度了!”
焦芳起身說道:“陛下息怒!臣一定管好監(jiān)察院,協(xié)理好此次京察?!?p> 朱厚照不同意地說道:“不是協(xié)理,是主辦!”
焦芳目瞪口呆的抬起了頭,但是馬上又低下了頭。
“吏部和都察院對五品以下官員考核,監(jiān)察院負責四品及以上,不拘文臣武將,都需在京察名單之內。”
焦芳此時知道陛下的心意了,但是還不如不知道。
現(xiàn)在壓力來到了焦芳這邊,要不是他沒有高血壓心臟病之類的疾病,他早就躺下了。
不過要不然說這能考上進士的人,都不一般呢,焦芳的心中喜憂參半,喜得是這權力太大了,優(yōu)的是自己能不能頂住,就算干好了,自己會不會身死呢?
焦芳又問了一句:“陛下,那內閣和各部尚書呢?”
朱厚照斜著眼看著他說道:“朕說的不夠明白嗎?四品以上全部在名單之內?!?p> 焦芳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猛地又睜開,大聲說道:“臣右都御史焦芳,必不負陛下重任。”
“不過陛下,現(xiàn)在監(jiān)察院只有臣一人……”
朱厚照說到:“自己去挑選,把名單上報給朕?!?p> “臣謹遵陛下旨意?!?p> 朱厚照揮了揮手碩大:“行了,該交代的朕已經交代你了,自行去吧?!?p> “臣告退。”
朱厚照在焦芳走后,休息了一會,突然想到了錦衣衛(wèi)還帶回了海量的珍寶,徑直去了內承運庫。
錦衣衛(wèi)運送回來的許多東西,把空間本來就不足的內承運庫塞滿了,又占用了其余的庫才堪堪存放好。
牟斌氣喘吁吁的站在庫房前面等著朱厚照前來。
他近幾日都在錦衣衛(wèi)對他們進行審訊,之前在湖廣的時候只是審問了幾個主犯,現(xiàn)在他還在負責審問其余的人,倒是極為忙碌。
“臣牟斌參見陛下?!?p> “平身吧,這些財物都是你扣押回來的,帶朕看看。”
“是,陛下,臣在湖廣時對這些財物造了冊子,所有的財物臣都寫在上面了。”
牟斌拿出一本厚厚的冊子,遞給了朱厚照。
朱厚照簡略的翻了翻,看到上面還有珍奇植物一項,好奇的問道:“這珍奇植物都有什么?當時你說要用一間溫室,就是用來保存這些的?”
“回陛下,正是,這是臣在劉氏族中查收到的,據(jù)他們所說,這里的植物都是海外運送回來的,他們每日都對這些精心呵護,甚至還邀請當?shù)赜忻娜藖韰⒂^,臣就都給扣押了回來。”
“帶朕去看一看?!?p> 牟斌猶豫地說道:“陛下,臣還扣押了許多珊瑚、象牙、龍涎香等奇珍,要不陛下先看看這些?”
“這些都是又不是沒有進貢過,再說了都是死物,先看那些去?!?p> 朱厚照讓牟斌領著,到了一處房間。
進得房間中,朱厚照好奇的觀察著,其中有一個高高的植物吸引了他的注意,上面雖然沒有結出果實,但是他知道這是什么,這株植物竟然是玉米!
朱厚照趕忙走上前,仔細的辨認著玉米。
沒錯,這就是玉米。
他看別的植物可能會出現(xiàn)誤判,但是玉米不會。
北方多種植玉米,而他出差的時候,經常在高速的道路兩旁看到高高的玉米桿。
最重要的是,他居住的小區(qū),有老年人把玉米種在了小區(qū)內的花園內,每天上班他都會路過這幾根玉米,尤其是秋天,結了穗子的玉米沉甸甸的掛在玉米桿上,每次路過的時候,他都有種想把它摘下來的沖動。
他摸了摸這個玉米桿,勢頭倒是很好,沒有缺營養(yǎng)的現(xiàn)象。
朱厚照又看向旁邊,他有點不太確定,這個好像是地瓜的葉子。
伸手扒拉開盆中的土,輕輕的露出根系,果然是地瓜,只不過現(xiàn)在還沒有長成,土中的果實格外的小巧。
牟斌這時上來問道:“陛下,這兩株植物有什么特殊的嗎?”
朱厚照認真地說道:“這兩株都是可以當做糧食的植物,如果大范圍種植,可以讓更多的百姓不缺糧食?!?p> “這……陛下,這是祥瑞啊!”
朱厚照有些無語,白了牟斌一眼,這跟祥瑞有什么關系,你牟斌什么時候跟文官學的這套?
“只是這玉米怎么會出現(xiàn)在湖廣呢?這不對啊!”
牟斌剛才還有些不好意思,祥瑞也是他脫口而出的,聽著朱厚照說不對,他疑惑地問道:“陛下,有何不對?”
朱厚照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根據(jù)他的記憶,前世的玉米原產地在美洲,這玉米怎么就出現(xiàn)在了這個時間的明朝呢?
難道他們劉氏都出海到了美洲?
倒也不是不可能,鄭和的海圖估計到過美洲,沒準他們沿著海圖也去過了。
朱厚照跟牟斌說道:“你一會再去審問的時候,記得問一問這些植物都是從哪來的。”
“臣記下了。”
朱厚照又在這里繼續(xù)辨認了許多植物,但是他不是那個萬能的藏狐小亮老師,不可能單憑葉子就能全部認出來,能認出玉米和地瓜就已經不錯了。
不過不要緊,他想把這些植物全部養(yǎng)殖好,只要過幾個月,等它們結了果實就知道了。
朱厚照馬上命人將這些分門別類,分別將它們養(yǎng)殖在幾個溫室中,防止它們互相搶奪營養(yǎng)而導致無法結果。
“你去吧,記得好好審問?!?p> “是,陛下,臣一定好好審問?!?p> 回到豹房后,朱厚照命人在京城收集書籍,無論是什么書籍都可以。
現(xiàn)在雖然有永樂大典在手,但是編寫永樂大典之后的書籍卻沒收錄在其中,還有很多流傳在外,他想在這些書籍中找一找,這玉米是不是早就傳入中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