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長木板,或者圓木杖,組合成一個方,或者一個圓,這就是村里人家的籬墻。
每次下夏日雨天過后,不一會兒,濕潤的籬笆上就會長出黑木耳和白木耳,還有向上爬的蝸牛。雨后,我會沿著家家戶戶的籬笆邊緣,踩在厚厚的黑土上,摘下肉乎乎的木耳,這種木耳又叫云耳,是絕對不能上飯桌的真菌,往往采來也只是玩一玩。
而在秋日里,在籬笆上就會停著美麗的蜻蜓。只需要用一個裝衛(wèi)生紙的塑料袋,套在一個鐵環(huán)上,在圈上縫上一圈,再把多余的鐵絲凝在一根常常的木棍上,一個捕捉蜻蜓的小兜子便做好了。
有一次,我在籬笆墻外捉不到那警惕的蜻蜓,又看見籬笆邊上伸出的果樹枝條,看著紅艷艷的海棠果、橙黃色的杏子,就會用小兜子偷上幾顆果子。
一次偷的是班長家的果子,而恰巧被班長父母養(yǎng)的干女兒看見,她也是我們小學四年級新上任的班主任,我的親弟弟就讀她的班級。
果然,沒過幾天,她就找到我家,讓我父親把我狠狠教訓一番。以至于后來,我在學??匆娏怂膊淮笤敢夂退H近,但是我也不再偷摘別人家的果子了。
在我家的籬笆外圍的人家,下面是一處供銷社,里面賣的東西應(yīng)有盡有,我會和弟弟、小伙伴們有意無意地總往里面跑,趴在柜臺上看這看那,我最喜歡看那玻璃柜里用蛤喇貝殼裝的蛤喇油。
我也常常在家晾臺上,透過籬笆去望著他家側(cè)房窗戶,里面有很多打麻將的大媽大嬸們,其中就有我的母親,看見母親高興了,就趕緊拉上弟弟去向母親討零花錢。
如果平日里實在無趣,就在院子里玩。在我家的房后是一處院落,院落的左側(cè)堆著一堆堆的木柴,右側(cè)的籬笆邊分別種了櫻桃樹、杏樹、李子樹。院子的盡頭是一排木房,早先的住處,那時候改了新房子,就已經(jīng)做了倉房。而在倉房后和籬笆之間的空地,則種了一幾棵大櫻桃、沙果樹、海棠樹。
在后院籬笆外,是一條黃土和河卵石鋪的小路。隔著籬笆,隔著路,正后方住的是村長家,他家有一只會說話的鸚鵡,我常常隔著籬笆看著他家的哥哥姐姐,看著他們家過的紅紅火火,很是羨慕。
在村長家的上方,也就是我家房后的斜上方,住著一戶朝鮮人家,那家的老奶奶總是來我家偷小雞。由此,我為她編了一個歌謠:“老瓜癩,背麻袋,偷小雞,跑得快!”也因此,我和她的孫子結(jié)下了梁子,以至于他見到了我就會用朝鮮話罵我,我也不甘示弱用朝鮮話罵回去。
后來,被父親聽見,父親摑了我兩個打耳光,叫我不要再罵人。我甚是屈辱,但也為此不再罵人。
在我十歲的時候,家里因為和日本人韓國人做蕨菜的生意,一時間,成為了村里的富戶,買了十五六寸的長虹大彩電,以及一些時髦的家具,由此,他的姐姐便來我家給我家打工。
但是我并沒有高興多久,我經(jīng)常難為她的姐姐,讓他姐姐給我編最好看的公主頭型,而她姐姐把我的長頭發(fā)拽得生疼,我紅著眼睛,眼淚打轉(zhuǎn)地投在媽媽懷里說:“不要她,她薅掉了我一大把的頭發(fā)?!边@樣,她姐姐第一份打工生涯就這樣結(jié)束了。
在我們村,朝鮮人因為不種地是很難生存下去的,那時想必為了謀生,她并不是有心拽疼我的頭發(fā),但我向來還算是一個堅強的小女孩,時至如今,我部分記憶已經(jīng)很模糊了。但是在籬墻外的人家還是經(jīng)常隔空打著招呼,和和樂樂相處的。
關(guān)于籬笆人家的記憶還有許多,溫馨且有趣,且記下一二,以緬懷我逝去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