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米、十米、十五米、二十米......
昂熱的“永恒”在迅速靠近夏羨。
因為釋放者永遠(yuǎn)處在自己領(lǐng)域的中心點，所以該言靈可以視作是沒有“邊界”這個概念的。該言靈的掌握者通常是最頂尖的刺客，輔以體能訓(xùn)練，他們的行動速度可以達(dá)到常人的百倍以上，甚至移動都像是傳送。雖然對釋放者的身體是極大的負(fù)荷，通常只能維持幾秒鐘，但幾秒鐘已經(jīng)足夠一名刺客殺死對手了。
夏羨在兜帽下的雙眼微瞇。他的所有直覺和預(yù)感都沒錯，這個叫作昂熱的男人，的確強到了某種足以對龍王產(chǎn)生威脅的程度。言靈·永恒的領(lǐng)域讓他的感知都慢了下來，身體如鉛般沉重，并且這不是物理觸感上的壓制，而是真正地緩慢了時間流速。
夏羨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那把快如閃電的折刀。
從昂熱的視角看去，鋒銳的利刃在第一瞬間卻并未破掉黑影伸出的白皙右手。對方兜帽下的黑暗中突然閃爍起熊熊燃燒的金色火焰。貼近之后的昂熱清楚地聽見，黑影的全身骨骼發(fā)出爆響，伸出的那只手剛才明明是白皙的皮膚，現(xiàn)在卻泛起青銅之色。
序列號87，言靈·青銅御座！
黑影握住折刀，在永恒的領(lǐng)域里挪動了幾個身位，這個行為在昂熱的心中同樣震撼。言靈永恒當(dāng)然不是無敵的，但在領(lǐng)域言靈中它一定是最難理解的，使用這個言靈的人十分罕見，且鮮有敗績。或者說，很少有人能正面對抗它在時間與速度上的邏輯。
這個人僅僅用強大的身體便突破了桎梏？
昂熱的雙眼同樣閃爍著金色的流光。昂熱是誰？秘黨時代僅存的屠龍者之一，同時也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折刀在青銅般的手心迅速拔出，摩擦產(chǎn)生的劇烈火光比校長辦公室的吊燈還要明亮，幾乎要點亮天井外的夜空。
昂熱身軀在空中扭轉(zhuǎn)，折刀以另一個角度橫切而出，生生地劈在黑影的胸口。
哪怕他足足一百三十多歲，哪怕對方展露出強大到令人恐懼的氣息，他也有這個揮舞折刀自信。
這不僅來源于他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還有對青銅御座的熟悉。
果然，黑影怔怔地放走了昂熱的折刀，并“仍由”它重重地斬在了自己的身上，黑色的風(fēng)衣在此刻被輕松破開，露出了下方同樣青銅色的皮膚。蓄滿全力的折刀生生地切了進(jìn)去，但在對方已經(jīng)布滿防御的皮膚前也僅僅如此，無法真正貫穿。
一擊即中，言靈永恒的領(lǐng)域漸漸散去，昂熱手握折刀朝后躍去，站在二樓的平臺上，“這里是卡塞爾學(xué)院，非要殺個你死我活的話，你跑不出去?！?p> 夏羨有些發(fā)愣地看著胸口因“青銅御座”而加強的近似龍之體魄上泛白的刀痕，這是他自蘇醒以來第一次受傷，并且還是在他以龍王的學(xué)習(xí)模仿能力用出青銅御座后的結(jié)果。昂熱的實力他也通過這一擊簡單地了解了，如果不展露真身和全部實力，他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解決這個老人。
并且...他也沒有必須要解決對方的理由。
“告訴我，你查看了什么？”昂熱微笑著說。其實他并沒有深切地感受到對方的惡意，也許就如黑影所說，他只是找些東西，說不定還沒找到。
這也是為什么他一擊后拉開距離的原因。
夏羨冷笑道：“我說過的，你留不住我。你不用跟我談判?！?p> “談判？”昂熱搖頭，“談判的底氣是‘我可以讓你得到’。按你這樣說，如果我知道了你在我這里找了些什么，我就要放你離去。但實際上我不打算讓你離開，所以這不是在和你商量，我建議你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p> 夏羨的雙眼恢復(fù)為深黑色，身體逐漸白皙。
他不打算動手了，因為“靈”的感應(yīng)分明告訴他有三個人在往這里接近。
昂熱在拖時間。他既不想打得驚天動地，也不想放他離開，所以等待支援是最明智的選擇。在他進(jìn)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就讓諾瑪通知了學(xué)院里的幾人。
“我走了，你還是可以試著攔我?！毕牧w淡淡地說。
昂熱沉默不語。
他用剛才的話試圖激怒對方但無果，沒有必殺的理由他也不能真的無所顧忌地留下對方。黑影轉(zhuǎn)身望向天井的頂端，而后又扭頭問道：
“不攔我了？”
昂熱慢慢地收起折刀，像一名紳士在整理自己的領(lǐng)帶，“我相信我們會再見的?！?p> 夏羨聳了聳肩。
從天井的通道一躍離去。
昂熱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空落落的天窗，直到腳步聲在樓下響起，有些焦急的曼施坦因、施耐德以及古德里安趕了過來。
“校長？”
他們對著靠在樓梯邊的昂熱呼喊了一句。
昂熱回過神來，對著空氣問道：“諾瑪，能識別出可以匹配的身份嗎？”
幾秒的沉默過后，平靜的女聲響起：“昂熱校長，對方在聲音上進(jìn)行了刻意的掩蓋，音色下的頻率無法與已有信息庫中的任何人匹配。他的動作同樣也在掩飾身形，篩選后的備選有上百個您熟悉的人，沒辦法百分百地鎖定在其中一個身上?！?p> “給我一個名單?！卑簾狳c頭。
一樓的曼施坦因詢問道：“校長，對方的實力......”
“很強大?！卑簾崮氐鼗氐?。
越簡單的評價越是能表現(xiàn)出昂熱的嚴(yán)肅，并且這個評價還是僅僅在短暫的交手后就得出的，他心里沒底，對方還有多少實力沒有表現(xiàn)出來，從始至終對方都沒有將今夜的對決視為生死的交鋒。他說的沒錯，昂熱留不住他。
......
楚子航從睡夢中醒來，細(xì)細(xì)簌簌的聲音從陽臺傳來。
他依稀看見了夏羨在陽臺上背對他站著。
“還沒睡？”他問道。
夏羨穿著睡衣走了進(jìn)來，笑著說：“睡不著，吹吹風(fēng)?！?p> “嗯。”楚子航應(yīng)了一聲，閉上眼，“晚上跟你說的事，考慮好了嗎？”
“不就是加入獅心會嗎？你決定了就好?！毕牧w好像罕見地有些疲憊，爬上床，把頭埋在枕頭里，“就算你想當(dāng)會長，我也會無條件支持你的?！?p> 楚子航又睜開眼，望著頭頂?shù)纳箱?，“?.....”
呼嚕聲傳來，夏羨竟然已經(jīng)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