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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秘:從學(xué)徒到高維俯視者

第42章 聞訊

  用過早飯,手持著今日份的每日觀察報癱在起居室沙發(fā)上,道格拉斯忍不住發(fā)出了舒服的喟嘆。他伸直手臂,舒展肩頸,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感到一種大汗淋漓地運動過后才有的痛快感。

  倒不是說他真的做了什么深夜運動,只是晉升過后溢出的靈性加劇了精神上的疲憊,讓他昨晚睡得格外香甜踏實。

  細細算來,從四月五日到四月十日,也就是昨天為止,他的睡眠其實是嚴重不足的。

  第一天晚上被惡魔雕塑反噬,第二天晚上擔(dān)心自己的過去與異常被教會發(fā)現(xiàn),第三天晚上發(fā)愁如何應(yīng)對泰倫和科爾蒂娜,第四天被阿蒙找上門,第五天晚上考慮了各種釣老鄉(xiāng)的方法……

  道格拉斯掰著手指頭算完這筆賬之后,立刻決定今天罷工。

  眼下他要處理的事情雖然還是那么多,但都具有一定的滯后性:科爾蒂娜在等待他與溫克爾產(chǎn)生聯(lián)系,在那之前多半不會動手;同理,他即便晉升為序列八也無法正面對抗科爾蒂娜,必須等待與溫克爾見面后再行商議。

  至于消化“戲法大師”魔藥和調(diào)查“大霧霾”,都不是著急就能辦成的事。

  尤其后者,事情過去三年了,如果有值得說道的線索,要么早被知情者抹掉,要么就是被徹底遺忘。道格拉斯估摸著找一份三年前的報道都難,只能去市政圖書館或者大學(xué)內(nèi)的圖書館,看看那里是否保存有歷年的報紙期刊等。

  至于教會的內(nèi)部資料,他怕太過唐突引起懷疑,打算徐徐圖之。

  我又不是“不眠者”,途徑也沒有體力加成,再折騰都快趕上上輩子的996福報了……他嘟噥著抖開被女傭愛瑪熨得挺括整潔的報紙,隨意地瀏覽起頭版的新聞。

  看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不論什么時候報紙上正兒八經(jīng)的政/治討論都很無聊,于是翻到后面的版面樂滋滋看起了當(dāng)下流行的諷刺漫畫和永不過時的蘇聯(lián)……啊不是,弗薩克和因蒂斯笑話。

  這時,一陣噔噔噔的輕快腳步聲從樓梯的方向傳來。道格拉斯視線越過報紙上方,看到斜挎著帆布書包的維瑞蒂從起居室的另一端穿行而過。小姑娘今天把過肩的長發(fā)用發(fā)帶編了起來,淡藍色的織物與金發(fā)交疊相映,顯得活潑又青春。

  不得不說,年輕還是有好處的。不過是幾個月時間,維瑞蒂原本因為營養(yǎng)不足而毛糙暗淡的金發(fā)已經(jīng)變得富有光澤,面龐的線條也圓潤了一些,整個人明顯更加精神了。

  這才有年輕小姑娘的樣子嘛……欣慰地抖了抖報紙,道格拉斯剛想收回視線,就看到維瑞蒂無意間向沙發(fā)掃了一眼,然后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女神在上,你今天居然比我出門晚……”維瑞蒂看到自己名義上的監(jiān)護人那副格外悠哉的姿態(tài),忍不住瞄了一眼起居室角落的座鐘確認此刻時間。

  在過去的一周里,她可是看著對方天天早出晚歸,在早飯或是晚飯桌上見到一面都難。

  雖然這樣的生活維瑞蒂并不陌生。道格拉斯還是個賞金獵人時,為了追捕逃犯有時甚至?xí)艿狡绽澑廴ィ⒄`好幾天才會回來。

  想到這里,她忽然有些恍惚,總覺得那樣的日子已經(jīng)是很久、很久以前發(fā)生的事了。

  “甚至我今天回家也會比你要早?!钡栏窭箾]有在意維瑞蒂一時的失神,笑呵呵地說道,“嗯,因為前段時間的忙碌,教會補給我了一天的調(diào)休假期。”

  他的話語立刻將維瑞蒂拉回現(xiàn)實。聽到這個好消息,她先是真情實感地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在完全理解了那兩句話的意思后才追問道:“你今天還會出門?”

  “也許去附近散散步,再買些新鮮蔬菜回來。你是希望我去接你放學(xué),還是在家給你準(zhǔn)備一些‘驚喜’的菜肴?”

  “當(dāng)然是后者!”幾乎未做思考,維瑞蒂立刻給出了答復(fù)。

  隨后,她意識到自己的表現(xiàn)不夠克制、禮貌,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一層羞赧的淡紅,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北區(qū)的治安狀況很好,我一直都是和住在附近的幾個同學(xué)一起回來的……”

  道格拉斯有些好笑地點了點頭:“嗯,但路上也要注意安全……快去上學(xué)吧,要來不及了?!?p>  他目送著小姑娘明顯心情很好地雀躍著穿過走廊,邁出家門,直到噠噠噠的輕快腳步聲遠去,才重新拾起報紙粗略地翻閱了一通。

  整個上午,道格拉斯呆在家中,先是和房東托馬斯夫婦喝著茶閑聊了好一會兒,又在愛瑪?shù)膸椭聦ψ约旱姆块g做了個大掃除。

  他偶爾會將教會的資料帶回家里翻閱,抽屜里還有一些神秘學(xué)儀式用得到的精油、礦石等物品,為了安全,平日里道格拉斯有叮囑愛瑪?shù)鹊阶约涸诩視r再打掃,并且把房間門落了鎖。

  鑰匙則在房間里面,確保除了自己這個“學(xué)徒”外沒人能擅自進入。

  用過一頓比酒吧快餐精致數(shù)倍的午飯后,托馬斯夫婦按照日程安排去拜訪一位老朋友。道格拉斯則是提前與愛瑪打好招呼,交代她出門購物時買好番茄、豬里脊肉等食材,然后獨自出了門。

  嘴上說著罷工,但道格拉斯捫心自問,真讓他在屋里躺平,他還是會感到一些輕微的不安。

  更何況這個時代沒有什么娛樂手段,在家呆著也很無聊,加之在與托馬斯先生的閑聊中,道格拉斯無意間得知貝克蘭德市政圖書館居然就在幾個街區(qū)之外,便愉快地決定去翻翻舊報紙。

  “作孽啊,要是我高考前有這么自覺,早就上重本了……唉,成績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為生命故,二者皆可拋……”

  一邊苦中作樂的吐槽著自己,一邊穿過某個街心廣場,道格拉斯雙手揣兜,隨意地轉(zhuǎn)動頭部四下張望。

  雖然可能性很低,但他還是謹慎地提防著可能來自科爾蒂娜一方的監(jiān)視。

  在掃視過程中,道格拉斯無意間看到一只以銀色與紅色線條裝飾的氣球孤零零地飄蕩在廣場一角,以鮮艷的顏色奪取了他瞬間的注意力。

  而在那個角落,有幾個小孩正仰著頭望向飄走的氣球。其中年紀(jì)最大的男孩追上前試圖抓住牽引繩,卻礙于身高屢屢失??;稍小一些的女孩已經(jīng)癟著嘴快要哭出來。她懷里還抱著一個不超過三歲的幼童,睜著一雙純凈無瑕的眼睛看著哥哥姐姐,似乎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心念一動間,道格拉斯輕打響指,施展了“刮風(fēng)術(shù)”。一陣微風(fēng)頓時止住了氣球上飄的趨勢,并將它略微壓下了一些。于是大男孩在蹦跳間成功抓住了垂下的細繩,小女孩立刻抱著弟弟上前,大男孩便將繩子塞回了幼弟手里,三人重新在廣場上歡鬧起來。

  嗯,看來“戲法大師”的能力能在十幾米外發(fā)揮作用……旁觀了這場小小鬧劇的道格拉斯甚至沒有停下腳步,用余光確認過結(jié)果后便如常地離開了。

  因此,他并未注意到那緊握氣球牽引繩的幼童狀似無意地轉(zhuǎn)過頭,正正好好地將自己的背影映入眼簾,清澈的雙眼中似有銀色巨蛇蜿蜒而過。

  -

  “隊長,這是這次從非法集會里搜繳而來的文字資料?!?p>  索塔克河附近的一處廢棄碼頭內(nèi),身著藍白海魂衫的“代罰者”手持數(shù)份尺寸不一的紙質(zhì)材料,將它們?nèi)窟f給了隊長。

  這支“代罰者”小隊的隊長是一位體格魁梧高大、蓄有絡(luò)腮胡的三十余歲男性。他“嗯”了一聲,接過那些材料,例行公事般快速瀏覽起來。

  等在旁邊的“代罰者”也毫不在意地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去幫隊友控制住地下聚會里的可疑分子。這類文字材料上交教會后會有“閱讀者”途徑的專家來仔細鑒別危險程度,畢竟“水手”途徑并不具備充足的非凡知識儲備,此時的行為是程序的一部分,俗稱走個過場。

  然而還沒等他走出幾步,忽然聽到背后隊長沉聲喝道:“……等一下!”

  “代罰者”下意識地繃緊了肌肉,有些緊張地回過身來,疑惑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隊長,您有什么發(fā)現(xiàn)?”

  他看到自己的隊長手持著其中一頁資料,面色無比陰沉凝重。

  咦,例行打擊地下交易還能搜出這么重要的東西嗎……“代罰者”試圖從隊長的神色里推斷出更多情況,不出意料地失敗了。

  隊長將目光移到他身上,揚手遞過那頁紙,鄭重地交代道:“去找到傳播這段文字的家伙,帶到我面前,我要親自審問!”

  “是!”

  見到隊長如此重視,“代罰者”不敢怠慢地以右手握拳捶擊胸口,接過紙張便轉(zhuǎn)身沖回廢棄碼頭內(nèi)部尋找那個將資料帶到地下聚會的倒霉蛋。

  而隊長默默地注視隊員的身影消失在暗門后。渾濁的索塔克河水拍擊在他腳邊濕潤土地上,堆疊起層層灰白泡沫,沾染了深藍色祭袍的下擺。

  但這位“風(fēng)暴之主”的虔誠信徒卻并未在意,只是用僅能讓自己聽清的聲音,低低地重復(fù)起那張紙上所寫的話語。

  “April 15,7p.m.…… No.18b Black Olive Street,East zone……”

  -

  “四月十五日晚七點,東區(qū)黑橄欖街,房間號是18b……”

  昏暗的房間內(nèi),一名身高、相貌均沒有任何特點,平平無奇的男性,看著擺放在面前的幾張用地球英語寫著同樣語句的紙張,默默地將其含義念誦了出來。

  他摸了摸下巴,神色沒有明顯的變化。只見他從口袋中取出一枚硬幣,將其拋起又用手背接住,而后雙眼微闔,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幾秒過后,他突然悶哼一聲,口鼻處都流下了汩汩鮮血。同時,“男人”的面龐像是被火燒融的蠟燭一般詭異地融化、剝落,直至露出其下原本的面容。

  暗紅卷發(fā)從耳后披散而下,眉毛粗而上挑,容貌既有著幾分英氣,又不難看出屬于女性獨特的美感……

  她正是幾個月以來,被魯恩官方與教會重重通緝,卻奇跡般消失在東區(qū)的溫克爾.艾因霍恩。

  而那張?zhí)摷俚摹澳樒ぁ眲t凝聚成透明柔軟、在口鼻處挖有開口的半透明薄片,從她的臉上滑落,落在桌面上。

  “高位格的干擾?又是那個‘魔女’的圈套嗎……”收好封印物后,溫克爾抬手摁住太陽穴,睜開因占卜失敗遭到?jīng)_擊而遍布血絲的雙眼,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對,如果‘魔女’和我一樣來自地球,就不該那么偏執(zhí)地想要殺掉我!

  “除非她從前就是個該死的瘋子!

  “而且這一次的占卜失敗,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

  隨手拭去臉上的血液,又點起赤紅火焰將血跡與那些紙張焚燒殆盡,溫克爾.艾因霍恩身體后仰靠在椅背,盯著落灰的天花板慎重思考起來。

  在光線昏暗的室內(nèi),她的姿勢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維持了大約有五分鐘之久。

  “……算了?!?p>  最終,溫克爾自言自語地站起身,從桌面上撿起那張薄薄的“臉皮”,仔細地將其貼在自己臉上。透明“臉皮”在接觸到真人的肌膚后立刻一陣扭曲變幻,最終定格為一張與溫克爾長相全然不同的女性面孔,她的紅發(fā)、身材等外貌特征也被幻術(shù)適當(dāng)?shù)恼{(diào)整了。

  她就這樣走出了房間,走出了這座不起眼的建筑,融入到東區(qū)的人流當(dāng)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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