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憶童年
接著就是輕松愉快的上學時光。
樂秋恬時常注視嚴辭，看著嚴辭認真看書的側(cè)臉，和周圍的嘈雜格格不入。
對于樂秋恬而言，嚴辭難以捉摸，安安靜靜的，是不太愛和別人說話的男孩子，不會打擾她，當然也不會和她一起玩。
為了引起嚴辭注意，她想捉弄嚴辭，課間假裝撿橡皮擦，把嚴辭鞋帶綁在一塊，看著嚴辭起身被絆倒，笑得肚子疼。
“樂秋恬，是你干的吧？”嚴辭起身沒好氣地說。
“對不起，對不起，嚴辭，我沒想到你這么可愛，居然真被絆倒?！睒非锾耠p手合十道歉，兩頰浮現(xiàn)小梨渦，眼里還含著笑意。
嚴辭無奈，見小同桌道歉，他也沒想怪罪，就感覺是小孩子調(diào)皮。沒辦法，他寫文章一向是專心致志，普通風吹草動他壓根不會察覺到。
樂秋恬憋著笑。
這一段偶爾捉弄嚴辭的日子非常開心。
因為樂秋恬和嚴辭走得很近，嚴辭經(jīng)常上課教樂秋恬作業(yè)，班里就流傳嚴辭喜歡樂秋恬。
關鍵嚴辭也不反駁。
樂秋恬聽到這些傳聞，心情有些古怪，默默不說話。
聽著班里同學的調(diào)侃，嚴六堡也有點奇怪的感覺，覺得她才是哥哥最重要的人，不過想著哥哥每天晚上都耐心地教她作文，肯定最喜歡她，心情才好受了些。
轉(zhuǎn)眼到周末，和奶奶打過招呼后，嚴辭和嚴六堡走路去樂秋恬家，權當散心。
“嚴辭，我跟你一起去她家會不會不好？我都沒和樂秋恬說過話。”嚴六堡走在路上，有些擔心樂秋恬不歡迎她。
“怎么會，我和樂秋恬說好了，帶著你一起去?！眹擂o笑了笑說，他發(fā)現(xiàn)因為前世的事情，他對樂秋恬有偏見，哪怕后來一笑而過，骨子深處也藏著厭惡，屬實格局小了。
仔細想想，前世是他先摘了樂秋恬種的向日葵，才挨了一頓揍，有錯在先，可人要承認是自己錯誤總是很難。
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人要善良也要會做人，可以和身邊人關系都好，左右逢源，才能成事。
樂秋恬始終還是小孩子，在這懵懂的年紀打架，更多只是爭強好勝，講江湖義氣，并不是單純欺負人的霸凌，慢慢就沒有那么討厭她。
如果妹妹和樂秋恬相處一段時間，說不定可以交上朋友。
“嗯嗯。”
嚴六堡跟著嚴辭，聽著嚴辭這么說，心中莫名很安心。
忽地，她想起什么，目光看向嚴辭的手，和嚴辭并肩而行，手故意貼近嚴辭的手背，可嚴辭并沒有牽她手的想法。
沒辦法，她只能朝嚴辭笑意盈盈地說，“嚴辭，我們牽手一起走吧?！?p> “不要了吧，牽手很熱，手心會流汗。”嚴辭瞥了她的手一眼，就搖了搖頭。
“不熱的，我手很涼?！眹懒ぞ锲鹱?，有點喜歡被嚴辭牽手，她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行吧行吧……”
嚴辭有些無奈，將妹妹的手握在手心。
虛無縹緲無法帶來安全感，牽著才能感受到穩(wěn)穩(wěn)的幸福，象征著在人世的牽絆。
或許這就是妹妹喜歡被他牽的原因。
嚴辭心想，趁著年紀還小，多牽牽手也挺好。
走在路上，朝日熔金，罩著無邊無際山河，童年的步伐無拘無束，一派悠然。
嚴六堡目光穿過遠處高山，最后指向云天的那邊，問：“嚴辭，山那頭是什么？”
嚴辭愣了一下，說：“除了山還是山，還能是什么?！?p> “有海嗎？”
“你想看海是嗎？”
“有點想?！?p> 嚴六堡點頭，黑亮的瞳孔晶瑩剔透。
她最近看《飛鳥集》，見到有許多海的詩句，對大海非常好奇，畢竟她從小都沒有見過一望無際的海。
也許海就代表著浪漫，世界靈性所在，生命之起源，所謂詩的遠方，詩人的夢想才是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她也想去遠方呀。
此刻的她，眸子不再暗淡無光，開始閃閃發(fā)著光。
她不知道的是，嚴辭已經(jīng)看膩了海，前世畢業(yè)后有一段時間，他的公寓就在海邊，感受就是風大又潮濕，并沒有那么舒適，海邊只適合旅游，不適合居住。
海和陸之間界限分明。
這就是現(xiàn)實和理想無法跨越的鴻溝。
不過嚴辭還是愿意帶妹妹去，忍不住笑了一下，“那行，等你長大，我們一起去鷺島白城沙灘看海?！?p> “嚴辭，我們?nèi)槏u車費很貴吧?！眹懒び终f。
“不用擔心，我們還很小，長大就有錢了，等你考上大學，我們一起去?！眹擂o想了想說。
“嗯。”
嚴六堡聞言眼中露出向往。
如夏花絢爛的人，心中必然是有某種力量驅(qū)使著，她漸漸對未來，有了期待，落入嚴辭編織的藍圖里。
嚴辭也微笑地看著妹妹，想著自己重活兩個月，妹妹真的變化很多，好似整個人散發(fā)著光亮，讓人喜歡。
妹妹不再那么怯弱不安。
他自身變化也不小，身體健康了很多，讀了很多書，文采也好了些，精神面貌都不一樣。
誰說蔬菜和大米不長身體，克制不吃零食，好好吃飯，鍛煉跑步，現(xiàn)在身體倍棒。
……
快到了樂秋恬家，她家是別墅，院子里還有噴泉，真的是很豪華了。
村里會做生意的不止她一家，這樣豪華的別墅卻獨此一家，可見樂秋恬家富裕。
當然了，在二十年后這種別墅也不值一提，沿海的村莊多的是。
當?shù)诌_樂秋恬家，上午的陽光照進她院子，大門半開，隱約可以看到里頭的花花草草。
此刻樂秋恬居然在門口站了很久，她手里還牽著一條看門狗。
原來小魔女也會等人，嚴辭驚訝不已。
“嚴辭，你們來了！”看到嚴辭和嚴六堡出現(xiàn)，樂秋恬笑靨如花，開心地揮著小手。
嚴辭徑直走來，上前和樂秋恬打了招呼：“早上好?！?p> “秋恬，這是我奶奶種的西瓜，給你。”嚴六堡瞧到樂秋恬手里牽的狗，還是有些害怕，脆生生地說著，然后將嚴辭一路提的一顆小西瓜遞給樂秋恬，姿態(tài)溫柔。
西瓜是奶奶讓帶的，是剩下西瓜里最好的，放在山中地窖儲藏，哪怕過去一個月，西瓜都不會壞，還是很好吃的。
“還有西瓜呀?！?p> 樂秋恬愣了一下，瞅了瞅嚴六堡。
她知道嚴六堡會來，可嚴六堡真的來了，她忽然不希望嚴六堡來，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漂亮的人讓人很難討厭起來——除非她占據(jù)你喜歡的東西。
可她仔細看嚴六堡，唔，大大的眼睛，漂亮生動，對她還這么禮貌，要她怎么厭惡。
可惡，完全無法討厭嘛。
樂秋恬嘆氣，朝著嚴六堡說：“六堡，認識你很高興，進來吧?！?p> 這時樂秋恬牽的狗齜牙了下。
樂秋恬拍了拍狗，笑得眉眼彎彎：“卡卡，這都是我的朋友，你不能兇！”
狗頓時不動了，坐在地上，舌頭伸出來。
嚴六堡見了就沒那么害怕，萬物皆有靈性，小孩子對小動物的喜怒哀樂，總是感受深刻，能體會到狗狗的心情。
“你家還養(yǎng)狗？”嚴辭目光看向狗。
“對啊，我狗很聰明，比二順、張濱聽話多了，我和它說了，它不會咬你們的，放心吧?！睒非锾癖ＷC說。
嚴辭有點無語，不知嚴二順和張濱知道自己連狗都不如是何感想。
這時一個老奶奶從別墅屋走出來，出門就為了呼吸鄉(xiāng)下的新鮮空氣。
“這是我奶奶，她眼睛不太好?！睒非锾裥÷曊f。
“奶奶好。”嚴六堡率先打了招呼。
“恬恬過來，奶奶帶你吃好吃?！睒纺棠虪恐鴩懒さ氖?，誤把嚴六堡當孫女了。
“奶奶，我在這呢?！睒非锾裼行┘?，主動去扶自己的奶奶。
嚴六堡也幫著攙扶著奶奶。
樂秋恬看著嚴六堡小心翼翼的樣子，更無法討厭，只覺得怎么有這么乖巧可愛的人。
忽然之間，她也想要一個妹妹。
然后上午，樂秋恬拉著兄妹兩人在屋子一起看DVD動畫片，片名是90后回憶——《美少女戰(zhàn)士》。
少女動畫，嚴辭自然沒什么興趣，他來樂秋恬家目的主要是來借書，樂秋恬家里一個房間都是書，正好有《圍城》，可以借來一看。
樂秋恬對書不感興趣，就和嚴六堡在房間一起看動畫片，她家什么都有，卻沒有玩伴，她只是需要陪伴，卻意外帶著嚴六堡走入新奇的動漫世界。
許多年以后，嚴六堡還記得在三年級那個秋天，第一次看著《美少女戰(zhàn)士》，心情隨著劇情起伏。
她的心仿佛永遠活在那個秋天。
“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們。”
當電視里，月野兔說出這句話，嚴六堡的心情瞬間激動。
那一刻，她明白原來女孩子也可以為自己所愛勇敢無畏，變成月光下的戰(zhàn)士。
哪怕沒有可能，也要相信卑微的夢想，有一天一定能夠?qū)崿F(xiàn)。
從動畫里感覺到美好和快樂，少女心被喚醒，從此愛上了動漫，擁有超越理性的浪漫夢想。
那是關于愛情、友情和夢想，激勵女孩未來成為更好的人，勇敢地為屬于自己的星星而戰(zhàn)。
這個動畫幾乎概括了未來嚴六堡的青春少女時光。
獨處，也讓兩個女孩快速產(chǎn)生友誼，樂秋恬漸漸不討厭嚴六堡了。
嚴六堡找樂秋恬要了紙和筆，畫了美少女戰(zhàn)士水冰月，個人風格特別強烈。
樂秋恬不可思議地說：“六堡，你的畫技好厲害，你畫得好好看?！?p> 嚴六堡的繪畫水平，在小學生里已經(jīng)極為不錯，這就是興趣的力量。
“還好啦，我經(jīng)常畫畫，所以會畫一點點……”嚴六堡將自己的畫，遞給了樂秋恬，眼睛水彎彎地說，“秋恬，這畫送給你?！?p> 樂秋恬不敢置信：“你要送給我嗎？”
“嗯?！?p> “可是這么好看，你舍得嗎……”
“就是這么好看，才要送給好看的你呀?！?p> 樂秋恬很是感動，收下畫，開心不已：“六堡，我喜歡你，我們做朋友吧，那種特別好的朋友，以后我罩著你，沒人敢欺負你?！?p> 女孩子的友誼出現(xiàn)得如此簡單。
下午時分，三人又在附近山坡滑草，從山坡坐著厚紙皮，順著草滑下來，樂秋恬開心到尖叫。
那是樂秋恬來到鄉(xiāng)下最開心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