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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色琳瑯

(七)入東市

霜色琳瑯 白色知更鳥 2928 2024-02-10 01:52:07

  “本宮如何做,輪得到你來說教么?本宮若是治你一個蔑視皇族的罪名,如今恐怕就算是你母親出面也保不住你吧?”

  衛(wèi)采薇的母親便是當朝丞相衛(wèi)玉海。

  先帝登基后即刻發(fā)布了政令允許女子科考入朝為官,親封衛(wèi)玉海相位。又曾在尚為皇子時幫助過衛(wèi)玉海父親翻案免去了衛(wèi)家上下流放邊疆之苦,是以對衛(wèi)玉海有莫大恩德。

  因此衛(wèi)玉海也是對先皇最為忠誠的老臣之一,連帶著對謝霜予也是處處忍讓,時刻想方設(shè)法提醒她提防謝瑾瑜。不過曾經(jīng)的謝霜予大概是腦子不好使,沒看出來。

  雖是整日擺弄筆墨的文臣,但其血氣風骨從來不輸任一武官。

  而衛(wèi)采薇跟她哥哥衛(wèi)澤軒確實也繼承了這一特點。

  曾經(jīng)這小姑娘也是這樣跟她對質(zhì)的,同樣的話,同樣的表情,但結(jié)果卻是被自己踢進了冰冷刺骨的池塘里。被救上來之后當夜就發(fā)起高燒,沒兩天人就去世了。

  謝霜予閉了閉眼,衛(wèi)丞相一夜白頭聲淚俱下的場景又浮現(xiàn)在腦海里。然而即便悲痛怨恨,這位先帝的肱骨老臣還是留下了一封密函給自己,其后告老還鄉(xiāng),此生再未踏入京城。

  還有她哥哥......

  別再想了。

  回憶起那場朝中的大清洗,謝霜予的手有些抖。她強迫自己把思緒收回來,目光重新落在衛(wèi)采薇那張清麗的小臉上。

  只見小姑娘雖然害怕,但是依然鼓起勇氣回答:“請恕臣女諫言,殿下身居高位,一舉一動皆是代表皇家威嚴。陛下于朝堂中要兼顧舉國上下大小事務(wù),您在外自然會幫助陛下體察民情,體恤百姓。臣女愚鈍,不識圣賢書,但陛下圣明,必然不會因今日臣女一句話便降罪。否則日后人人效仿,無人愿說實話,萬馬齊喑的場面于錦朝實在可怕。”

  失民心就是失了根本,大家都懂的道理。

  說完,衛(wèi)采薇恭敬一禮便垂眸站著,顯然一副聽從發(fā)落的模樣了。

  “哈...哈哈哈,你這小姑娘,倒是有趣?!敝x霜予忽然笑了。

  無人預(yù)料到會是這種場面,一時也不敢有所動作,只是一齊看著這兩人。

  衛(wèi)采薇漲紅了臉,她不明白自己的話哪里好笑,竟讓上一刻將要發(fā)怒的長公主突然如翻書般變臉笑了起來。

  看著小姑娘的紅臉蛋,謝霜予知道自己可能有點過分了,連忙收斂神色,正經(jīng)道:“本宮開玩笑的,當日在街上也只是不開心過過嘴癮想嚇唬嚇唬別人罷了?!?p>  衛(wèi)采薇狐疑地看著謝霜予,顯然不相信。

  “不信你看嘛,”謝霜予讓開身指著撫川解釋?!氨緦m就這一個侍衛(wèi),可沒讓他去跟狼待一塊過?!?p>  于是衛(wèi)采薇越過謝霜予向撫川看過去,見人確實什么事也沒有,身上也沒傷的樣子,于是心中相信了幾分謝霜予的措辭。

  自知說錯話,衛(wèi)采薇一撫裙擺就要跪下請罪,被謝霜予一把饞了起來,力道之大把小姑娘嚇了一跳。

  謝霜予有點尷尬,被病痛折磨五六年后突然回到身體的全盛時期,她仍然需要多一點時間適應(yīng)。

  “丞相教了一個好女兒,直言敢諫,忠君愛民,最重要的是不折風骨,這才是錦朝未來需要的棟梁之才。本宮喜歡你這樣的人?!?p>  說著,謝霜予從袖中拿出一支刻著白虎紋樣的碧玉簪子,貼近了衛(wèi)采薇給她戴在頭上。

  “所以本宮向你保證,日后一定端正行為,再不做有辱皇家顏面的事。這簪子就是見證,日后見它如見我。”

  從現(xiàn)在開始,衛(wèi)采薇和衛(wèi)丞相府就是盟友了,她會盡一切努力保他們平安。有了簪子,能讓小姑娘在京城里安穩(wěn)段時日。

  看見簪子上的紋樣,衛(wèi)采薇有些受寵若驚,擔心謝霜予惹人非議,她趕緊低聲勸阻:“臣女惶恐,殿下,這恐怕不合規(guī)矩?!?p>  謝霜予朝衛(wèi)采薇眨眨眼,也低聲回道:“沒事,一支簪子我還是有權(quán)利做主的?!?p>  順便替面前的小姑娘理了理碎發(fā),謝霜予又夸贊了一句“真好看?!?p>  聞著謝霜予身上清淡的藥草味,再看看眼前放大的一張英氣十足又張揚明艷的俊臉,從沒和像長公主殿下一樣性格熱烈外向的人打過交道的衛(wèi)采薇不爭氣地悄悄紅了耳朵。

  不過謝霜予到?jīng)]察覺衛(wèi)采薇的異樣,拉著她的手把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帶回了座位上。

  經(jīng)過這一出,在場的人心中暗自思量,有幾位坐不住地已經(jīng)開始靠近衛(wèi)采薇低聲攀談。

  謝霜予悄悄觀察著,面上表情回歸傲慢。

  越多人關(guān)注她就有越多人會跟宮里那兩位嚼舌根,她要的就是這樣,局勢慢慢脫離掌控的滋味定然不好受。引著謝瑾瑜將目光放在她身上的話,對塞外的關(guān)注必然也就少了。

  剛坐下,穎誠侯的夫人就帶著一眾侍女姍姍來遲。

  聽著穎誠侯夫人自述招待不周,請殿下贖罪的一番話謝霜予只覺得沒趣極了。她一開始就看見有侍女去報信,姍姍來遲不就是避禍么,萬一在自家府上發(fā)生點什么也省得被連累。

  這幫人吶,慣會惺惺作態(tài)。

  一身素雅衣裙,溫柔和善的面目,賢妻良母的標桿。仔細想想,除了今天的宴會,似乎往后數(shù)十年這位夫人都沒怎么顯眼地出現(xiàn)過在印象中的大小事件里。

  思及此謝霜予也就不在有顧慮,左右目的達到,她從旁人桌上順了一塊糕點便一邊吃一邊告辭打道回府了。

  出了侯府大門,謝霜予伸了個懶腰。不得不說,社交真是太累了,尤其涉及動腦子的時候,真是難上加難。

  隨后她進了馬車簡單更換一件騎裝就又拿著一頂箬笠很快出來。

  眼看撫川要上馬,謝霜予拽了拽他的袖子把人帶下馬。

  “馬給我,你坐馬車回去,告訴紉秋不用給我準備晚膳了。”

  話音未落,帶著箬笠身著黑色騎裝的“俠客”一揚馬鞭,策馬朝另一個方向奔出,馬蹄卷起陣陣浮雪,模糊了那人的背影。

  而小筑內(nèi)自謝霜予走后沒過多久就又熱鬧起來,大家三五成群呼朋引伴地要出去賞雪。人人面上都維持著一種醉心于風花雪月詩詞歌賦的樣子,但心中仍各有思量。

  聽聞長公主與當今圣上一同在太后膝下長大,不是親姐弟卻比尋常人家的親姐弟更加要好。那么今日長公主對丞相府的態(tài)度是否也代表了皇帝對丞相府的態(tài)度?

  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想在這勾心斗角的朝堂上站到最后,還需提早站好隊才行。

  侯府里眾人各懷心思,謝霜予這邊則肆意瀟灑。她的速度很快,只消一刻鐘就進了東市的牌坊。

  重生而來第一次騎馬馳騁,技術(shù)也依舊嫻熟。只是心境更加灑脫,心情也更加舒暢。

  逐漸進入東市的范圍,謝霜予放慢了速度走走停停地四處看著,好像一個真的初入京城的江湖人士一般對什么都覺得有些新奇。

  東市不同于西市都是本國人做生意,這里總是充斥著來自天南海北各個國家城邦的商隊,是以貨品也是參差綺麗,琳瑯滿目,華貴異常。更有地下黑市,情報販子等特殊行業(yè)人士齊聚一堂。

  是名副其實的只有顧客想不到,沒有商家賣不出的銷金窟。

  謝霜予隨手買了個鑲嵌著寶石的狐貍面具戴上,晃晃悠悠地往東市深處走。

  越走周遭越是人聲嘈雜,紅燈籠高高掛起。商鋪鱗次櫛比,燈火流轉(zhuǎn)間波斯美人跳舞時腳踝上的銀鈴聲,悠揚起伏的絲竹聲,推杯換盞的碰撞聲,商客間侃侃而談的笑語聲和著不知名的香料味道溢出各家酒肆,將冬日的冷寂驅(qū)散一空。

  路過一家樂坊,謝霜予接住了一朵絹花,回頭望去只見二樓一處美人靠上斜倚著一位衣著單薄暴露的少年。那少年金發(fā)碧眼,見謝霜予望過來,澄澈的眼睛一眨,竟是大膽地朝她拋了個媚眼。面對如此明確的邀請謝霜予只覺得心中好笑,什么時候她也成了被招攬的對象了。

  對于少年的邀請謝霜予也沒有想太多,她摸出顆剛才買的藍寶石朝那少年輕輕拋過去,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他的懷里??闯瞿侨搜劾锏捏@喜,謝霜予玩心大起,順便還學著波斯商人的樣子給他來了個飛吻。

  這回倒是那少年臉紅了,急急轉(zhuǎn)過身去消失在露臺上。

  旁人只道是這俠客風流,謝霜予卻明白其中緣由。

  街上那么多一看就知道是腰纏萬貫的富人,為什么偏偏把絹花砸到她一個普普通通的“俠客”身上呢,還砸的那么準,甚至帶了些習武之人才能用出的巧勁。

  這進場費可是收得不便宜啊,謝霜予抿了抿嘴,不禁有些擔憂銀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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