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雨林之墳
破鑼般的聲響起，“是個娘們！”
黑暗中的幾人哈哈笑起來，聲音比之前更加刺耳。
“看來今晚不只有馬肉吃……”
“不知道這次味道怎么樣……”
“這次輪到我先來！”
樹叢被一根帶著鐵環(huán)的厚背大刀撥開，一個滿臉橫肉的禿頭男子走到道觀眾人跟前。他後面跟著數(shù)人，人手一把滴著黑水的鋼刀。
那是黑臉漢子的血。
瘦臉男子手一落，在領(lǐng)頭人背上又狠狠地砍上一刀。“小娘子，我刀放下了，怎么樣？”
短髪女子面色木然，沒說話。
“噢？不滿意？那我再來。”他刀頭一拐，舉起刀往領(lǐng)頭人頭上砍去。
“呼！”
瘦臉男子眼前忽然一暗，一道黑影直刺眼珠。
他反應極快，猛地彎腰低頭，手臂順勢翻起，揮刀一擋，只聽“嘡”地一聲，滴著血水的刀和半只手掉下，落在了領(lǐng)頭人身旁的泥地上。
瘦臉男子慘叫起來，啊啊聲不斷，身子一軟倒在地上。緊接著一聲脆響，他的頭被一根一米來長的黑尺打得碎裂。
從他舉刀到頭碎，不過數(shù)息間。
笑聲停了。
女子聲音響起，在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楚，“這樣才是把刀放下?！?p> 飯桶眼睛一亮。
「帥！」
“抄家伙！”沙啞聲音響起。強盜眾人退後幾步，刷刷幾聲舉起刀護在身前，嘴里叫罵起來。
禿頭男子瞪圓了眼睛，舞起鐵環(huán)大刀，喊道：“這娘們有鬼，兄弟們一起上！”
眾人應和，“殺！”
禿頭男子連聲怒吼，大刀一揮，身子跟著往前沖去，卻是只有他一人撲向了女子。
女子舉尺連擊，“嘡嘡嘡”數(shù)聲響起。禿頭男子虎口劇震，大刀差點脫手。
“媽的一群軟蛋快上啊！”沙啞聲音怒吼。眾人這才撲上。
只見女子周圍白光閃動，刀尺碰撞聲不絕。眾人招式混成一團，個個都出得快極，已經(jīng)看不清如何拆擋，只能看到人影。
禿頭男子借著身高臂長，猛攻她頭面。“嚓”地一聲，他頭皮被黑尺擦過，留下一道血口子。
“她腳有傷！”話音剛落，說話那人便被黑尺打中，往後一倒，再也不動彈。
“砍她腳！”禿頭男子身子一矮，刀刀往女子下路攻去。
“呲”，白團里面添了幾絲血腥味。女子一聲輕呼，看來是受了點傷。
短髪女子忽然一聲長嘯，趁著眾人分神之際，身影閃動，沒入黑暗中，消失不見。
林中細雨依然在下著，地上枝葉被人踩進了泥地。
眾強盜停下刀，喘著粗氣，身上傷痕累累，血一滴滴地往外流，顯然吃了不少苦頭。
“出來啊臭娘們！”禿頭男子大吼一聲，滿頭鮮血，舞刀護住頭腹，手微微顫抖，虎口已經(jīng)裂開了幾個口子。
其他人卻是默不作聲，一把鋼刀護在身前，雙眼圓睜，全神貫注看著四周。
剛才的囂張已經(jīng)蕩然無存。
黑暗中沙啞聲音傳來。
“在你們左邊！”
眾人轉(zhuǎn)頭，看到一把劍泛著藍光劃過空中，卻是往右邊而去，插入黑暗中。
一聲慘叫，短髪女子從樹上跌下，摔在泥地里面，閃身往遠處逃去。
“追！”
強盜眾人精神一振，嘴上咒罵，拿起鋼刀追去。那藍劍倒飛而回，握在一個穿著黑衣的長髪男子手中。
他站在林中，手持藍劍，仔細辨認著響動，慢慢地往遠處走去，身影沒入黑暗。
眾強盜的響聲漸弱，道觀兩人再沒有聽到兵器碰撞聲。
飯桶屏息閉氣，雙手摸到領(lǐng)頭人心口，卻沒有感到震動，只是冰涼。
瘦削漢子慢慢爬起，全身止不住地顫抖，“領(lǐng)……領(lǐng)頭……”
飯桶把耳朵貼近領(lǐng)頭人口鼻，卻沒有聽到呼吸。
“領(lǐng)頭沒氣兒了……”
耳邊傳來哭聲，瘦削漢子肩膀不斷抖動，“我們該怎么辦……我們該怎么辦……”
飯桶大腦一片空白，只是麻木地湊近領(lǐng)頭人口鼻，不斷重復，想要聽到一點響聲。
沒有。
雨聲不停，又變得清晰起來。碩大的林子一片寂靜，只剩旁邊漢子的哭聲。
忽然，林叢被撥開，卻是那短髪女子跑了過來。
“快！帶你們的人到路上，離開這里。”女子黑尺一插，在地上畫起來。
飯桶腦里還一團混沌，但是手腳已經(jīng)動起來，麻利地把布包一背，拉著領(lǐng)頭人身子，爬上了大道。
女子畫完線後，又在樹林四角幾棵樹下點了點，轉(zhuǎn)頭看到飯桶，喊道：“太近了！你再離遠點！”
話音剛落，一道藍光出現(xiàn)，直往女子胸口插去。
她急轉(zhuǎn)身子，伸手想拿黑尺格擋，但尺子卻插在地里拔不出來，還是被藍劍刺穿了手臂。
“死娘們！”破鑼般的聲音響起，卻是禿頭男子跑了過來。
女子把黑尺用力一拔，護在身前。
藍劍升到空中，劍尖對準她，卻不下落。
腳步聲漸響，數(shù)人出現(xiàn)在禿頭男子身後，卻又少了一人。
“你到底是誰？”沙啞聲音響起，那長髪男子走到女子身前，眉頭皺起，牙齒緊咬。
女子啐了一口，“你們這幫畜生，早應該爛地里了，怎么還沒死?！?p> “說！你是什么門派的！”長髪男子捏著劍指指著她，“一個問題，一只眼睛?！?p> 女子黑尺豎起，指向長髪男子，“一個問題，一顆頭?！?p> “母狗！”禿頭男子大聲咒罵，把有些彎折的大刀護在身前，站在原地。
長髪男子一指，藍劍嗖地一聲飛下來。
女子左手黑血一滴滴地流下，不能動彈，只用一只右手舞動黑尺，與藍劍鬥在一起。
“你是撐不下去的！”長髪男子繞著女子走了起來，“你手上已經(jīng)中了毒！你身子已經(jīng)開始發(fā)癢，失去力氣了！”
“別跟我玩這種把戲，”她冷笑一聲，“你那破劍能飛起來就不錯了。”
“你再不停手，我會將你的指甲一根根翹起拔掉，扎進你的眼珠子里。”
“三泰宗出了你這種不肖子弟真是恥辱。”
“好，那么我們看誰能撐下去？”長髪男子雙手舞動，畫出一個個小圓，動作極其優(yōu)美，“禿頭，砍她！”
“你這死娘皮，我要把你身子切碎了丟到糞坑里面！”禿頭一動不動。
“給我上！”沙啞聲音中帶著怒氣。
禿頭只是大聲咒罵，步子卻始終不動。其余強盜停在他身後，也跟著紛紛叫罵起來。
“嗖”，一道藍光閃過，禿頭慘叫一聲，捂住耳朵。
“下一次是眼珠子，全部人給我上！”長髪男子把藍劍調(diào)了回來，差點被黑尺掃到。
眾人口中罵得越來越狠了，手里鋼刀舞成一片白光，蠕動前進，慢慢地走到了女子五步之內(nèi)，卻不敢再進。
長髪男子怒極，正待出手，卻聽到女子一聲長笑。
“噗”地一聲，她居然連人帶尺消失了。
一聲輕吟，短髪女子忽然出現(xiàn)在空中，喊道：“天陽地陰，為我所引！”，把黑尺往地上一插，直沒入地里。
樹林四角發(fā)出轟隆聲響，四條白線亮起，土地瞬間化為污泥，沒過了眾強盜大腿。
長髪男子拼命掙扎，“原來你是真清宗——”
話音未完，所有強盜和周圍的樹木便像掉入水里一般，沒入泥地里，再沒有聲響了。
頃刻之間，樹林里便出現(xiàn)一片空地，像嫩豆腐一樣平平整整，光滑無比。
那把藍劍失去光芒，輕輕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