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少年陳繼盛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僅讓張介賓、李應試覺得好笑。
二人悠閑的品著茶,坐等小二上菜,見他們不急,陳繼盛有些坐不住,抓耳撓腮,只想菜快些上來,便能早回房間比對計策。
大約過去兩刻鐘,三人才吃完回房。等張介賓進到房間,陳繼盛已經(jīng)拿著張紙站在一旁傻樂。張介賓見到鋪好的紙張不由覺得好笑,搖頭說道:“小盛已經(jīng)急不可耐,不僅準備好筆墨紙硯,還提前寫好了對策。長者優(yōu)先,省勿兄請!”
“哈哈,既如此,我就不客氣了?!崩顟嚬Φ?,坐下提筆就書寫起來,好一會才放下筆,拿起紙張輕輕吹干墨跡,站起身來對張介賓說道:“我二人都以完成,會卿該你了?!?p> 說完就到一邊與陳繼盛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張介賓只是笑了笑,坐下也提筆寫了起來。等他放下筆,抬頭不見二人,扭頭一看,都站到身后在看他書寫。
“會卿,說是計策,你全寫下來就沒意思了吧?”李應試沒好氣道。
陳繼盛也嘟囔著:“會卿兄,你已經(jīng)有了這么詳細的計劃,還讓我們思考干嘛?”
只見張介賓的紙上寫道:“京通衛(wèi)幫、醫(yī)學典科、藥王廟主持、縣衙禮房、南關(guān)里長、木鐸老人……”
“當然是讓你們查漏補缺了,人力有時盡,難免會有疏忽,讓我看看你們都有什么好計策?!睆埥橘e笑道,拿過二人的紙就看了起來。
陳繼盛寫道:“與藥王廟幾大幫會聯(lián)合,與惠民藥局聯(lián)系?!?p> 李應試則寫著:“拜訪知州,詢問里老,走訪街市?!?p> 張介賓邊看邊點頭,李應試的還挺全面,上自官府,下自商販,中有里老。是大明特有的政權(quán)結(jié)構(gòu),也是大多數(shù)官員特有的思路。加上陳繼盛提的幫會,算是很全面了。雖然漏了州醫(yī)學和藥王廟主持,卻也有惠民藥局。至于禮房,本就屬于縣衙的一部分。
相對而言,張介賓的只是更具體,寫得更多而已。
張介賓重新在紙上寫道:“拜訪知州,借調(diào)禮房;詢問里老,了解藥市;走訪街市,聯(lián)合幫會;起用醫(yī)學、惠民藥局?!?p> “這樣就更具體了,還有兩日時間,我們先從哪開始,你們有沒有想法?”
李應試思考了片刻說道:“先繼續(xù)逛廟會吧,我們現(xiàn)在兩眼一抹黑,什么情況還都不了解?!?p> 陳繼盛也忙點頭,說道:“聽說這幾日都有活動,可沒人邀請我們,如果有個東道主就好了?!?p> 張介賓聽了心中一動,十年前京畿各府縣來了六十多醫(yī)學生,其中就有保定府人,似乎就有人來自祁州。如今大家學成歸鄉(xiāng),不知是否恰巧有在州醫(yī)學和惠民藥局任職。
想到這,張介賓也坐不住了,趁現(xiàn)在天還未黑,忙出去詢問。
祁州城并不大,祁州公署就在城北中線西側(cè),而他們?nèi)胱〉卦诔潜逼珫|處關(guān)帝廟附近。不一會張介賓就到了公署區(qū),略一打聽便找到州醫(yī)學衙門。
此時官員已經(jīng)下值,但仍有門子,張介賓詢問門子情況后,連呼好運。
州醫(yī)學典科名叫張汝翼,七年前太醫(yī)院肄業(yè)歸來,管理惠民藥局,因為醫(yī)術(shù)精湛,受眾人推崇,擔任過藥王廟會主事,去年典科一職有缺,又公推擔任了典科。
典科(相當于市衛(wèi)生局局長)雖然沒有品級,卻是一州之中的重要官職,與儒學學正、陰陽學典術(shù)、道正司、僧正司一起,是知州管理社會各層的重要助手(佐官)。
有了熟人,張介賓總算是放下心來。
第二日一早,三人便去州醫(yī)學拜訪張汝翼,門子見張介賓,笑著說道:“張相公來早了,典科大人今日估計會來的遲些。我昨日好像說過吧?”
張介賓點了點頭說道:“無妨,反正閑來無事,不知可進去等否?”
“當然可以,不過小老兒建議你們先四處逛逛,相公也知我祁州是藥都,典科大人又是一州醫(yī)學長官,這一個月是廟會期間,難免事多,坐堂時間就少?!?p> 陳繼盛一聽,小聲說道:“張大哥你們不妨先去逛逛,我在這等著,若典科大人回來,立刻通知你們?!?p> 張介賓想了想,同意道:“行,那我們先在城北四處逛逛?!?p> “這往西只有圣母廟,沒啥好逛的,往東走逛的地多,關(guān)帝廟、儒學、文廟、書院、城隍廟、鐘樓、鼓樓……等逛完回來,運氣好就見著典科大人了?!?p> 門子好心給他們提議道,等張介賓、李應試離開,又把陳繼盛迎進了醫(yī)學衙門。
“關(guān)帝廟、儒學、文廟就先不逛了,我們就住這,先遠后近不如去書院瞧瞧?”張介賓對李應試說道。
“可?!?p> 祁州城雖然不是成“井”字、“田”字分布,但也方方正正,有一條中軸線貫穿南北,將祁州一分為二。又有一橫軸從中軸線的中部延伸到東城門,將城東也一分為二。
祁州城東北,四分之一的地匯聚了全城一半的人口,也坐落著密集的建筑,是祁州城內(nèi)最繁榮之地。
剛走過關(guān)帝廟,李應試就笑道:“你的書院到了?!?p> 張介賓聞言先往南看去,坐落著一些廟宇建筑,雖然沒看到牌匾,看樣式很明顯不是書院。再往北看,果然牌匾上寫著“貞文書院”四字。不由苦笑道:“就在家門口,昨日幾次路過卻不曾注意?!?p> “走吧,不想去就繼續(xù)走?!?p> 走過貞文書院,北是文廟,南是鐘樓,正前方是新建的文昌宮。
二人看到文昌宮,不由對視一眼,頗有些震撼,要知道道教的文昌和儒教的孔子,都是天下士子的精神主宰,每逢科舉考試之年,士人無不膜拜祈禱。換句話說有文昌宮的地方,說明當?shù)貐⒓涌婆e的人多,文教興盛。
文昌宮祭奠的是梓潼文昌帝君,最初是蜀中民間尊奉的神靈,自唐以后,經(jīng)過歷朝帝王的追封、文人學士的推崇、儒道釋眾派的演繹、百姓庶民的朝拜,影響逐漸擴大。
人們把文昌與孔子并列,稱之為“北有孔子、南有文昌”。但文昌宮仍然不如文廟普及,可以說幾乎每個府州縣都有文廟,所以有文廟屬于正常,而有文昌宮的地方必定文教興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