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峻聞言,面色大變,心知蔡瑜所言為實,卻又無法張口請求蔡瑜將仇敵放走。
蔡瑜施施然道:
“仲邈此次親身涉險,以命相報于劉表,縱是劉表對你兄弟有些恩義,也足可相抵,已是全了與劉表之義。
枝江城門外,這數(shù)百弟兄之義,仲邈又欲如何全之?”
霍峻緘默無言。
蔡瑜又道:
“我知仲邈不愿與劉表為敵,若仲邈愿降我,我可許諾,與劉表之戰(zhàn)事,絕不使仲邈與你麾下兵士出陣,如何?”
霍峻心中掙扎,猶豫許久,才道:“若明公肯饒恕我這數(shù)百弟兄之罪,我愿降于明公。”
“此數(shù)百士卒又未曾傷我,談何饒???”
蔡瑜大喜,笑道:
“我命你為校尉,仍統(tǒng)率舊部,不必參與荊州戰(zhàn)事,待此戰(zhàn)罷時,再分撥兵士與你。
你且先去將舊部召回,以免有所誤會,自家相斗,徒增損傷。”
霍峻領(lǐng)命,自去城門處與眾士卒分說投效之事。
待霍峻走后,法正上前拜倒,說道:
“我未曾想到有詐降之計,險些令主公身處險境,請主公治罪!”
蔡瑜扶起法正,對其言道:
“孝直,你年歲尚輕,未經(jīng)戰(zhàn)事,有此疏漏在所難免,何罪之有?
我此次出征,叫你隨軍,便是為叫你知曉,兵事多詭詐,不可不防,當思慮周全,方能萬無一失。
今日之事,此后引以為鑒便是,不必歉疚?!?p> “我定當銘記,不敢再有此等疏失?!狈ㄕQ是,默默退下,董昭見其頗為沮喪,上前寬撫于其。
蔡瑜并未在意法正之失,孰能無過?更不必說,若不經(jīng)挫折,又何談長進?
此時,蔡瑜心中只有喜意。
霍峻此人,蔡瑜怎會不知?
歷史上,劉表病故后,其于而立之年投效劉備,得封中郎將。
其后,劉備與劉璋爭奪益州時,其領(lǐng)數(shù)百部曲鎮(zhèn)守葭萌,先拒張魯之勸降,又于劉璋派萬余兵士來攻時,以數(shù)百兵力,堅守一載,更是趁敵軍不備,伺機出擊,大破敵軍,陣斬敵將。
若非其英年早逝,所立戰(zhàn)功絕非僅此而已。
如此良將,蔡瑜只盼多多益善。
雖經(jīng)歷稍許波折,枝江總算順利到手,蔡瑜便領(lǐng)軍屯于此地,靜待江陵處傳來消息,再行進軍。
且說,張羨已于長沙郡治所臨湘縣等候多日。
待蔡瑜攻占夷陵之事傳至臨湘,張羨登時大喜,召桓階前來,說道:
“伯緒,如今蔡司空大軍已然攻下夷陵,我等可派兵前去江陵矣。”
原來,蔡瑜早前便與張羨、桓階有約定,待其出兵之事傳入長沙后,張羨才火速派兵前往江陵為內(nèi)應(yīng)。
畢竟,若去得太早,難免惹人生疑:若非于南郡設(shè)有探馬,或與蔡瑜勾結(jié),張羨又怎知蔡瑜會領(lǐng)兵來攻?
前者會令人以為張羨別有居心,對其防備,后者則更不必多言。
桓階聽罷,亦是喜甚。
張羨又道:“不如便由伯緒領(lǐng)兵五千北上,如何?”
桓階聞言,說道:
“此去江陵為內(nèi)應(yīng),只能成,不能敗。
而我于軍中素無威望,若是由我領(lǐng)兵,萬一打開城門之時,有兵士不遵將令,只恐壞了大事?!?p> 張羨問道:“伯緒可有良策?”
“府君于郡中威望甚重,照理而言,該當由府君領(lǐng)兵,則可萬無一失。
只是,府君為太守,不可輕離長沙,攸縣又有劉磐、黃忠五千兵馬,若有變故,尚須府君坐鎮(zhèn)迎敵。
以我之見,不如由府君之子張懌來領(lǐng)軍,府君以為可否?”
張羨聞言,有些遲疑。
桓階知其憂慮所在,說道:
“我知此事有險,不過,以我看來,此去定能一舉建功。
公子只需發(fā)號施令,無需親身上陣,其險不大,又能以此作為進身之階,乃難得之立功良機。
況且,若事有不諧,劉表來攻,公子便是居于臨湘城中,又豈能得保萬全?”
張羨沉吟良久,說道:“便依伯緒之言?!?p> 桓階見此,又道:
“此去江陵,我等乃不告自去,若領(lǐng)兵過多,反會惹龐季、韓純起疑。
不如由府君挑選一千五百名親信精兵,只要能于打開城門之時,阻攔一時片刻,便自有蔡司空之大軍前來接應(yīng),已然足用?!?p> 張羨聽罷,深思熟慮之后,亦覺有理,不由贊道:“伯緒之膽量令我嘆服也!”
議定,張羨便以其子張懌領(lǐng)兵前往江陵,桓階隨軍同行。
一路星夜兼程,逾半月后,張懌等人行至江陵數(shù)里外。
此時,桓階與行伍中一甲士悄聲言語幾句,不久,便見一人著素衣悄然離開,向東北而去。
其后,桓階又囑咐張懌,叫其領(lǐng)士卒遠遠停住,自去城中求見龐季、韓純。
江陵。
荊州別駕劉闔至此已有十余日,其尚于途中之時,便聽聞枝江縣已被蔡瑜取下,待快馬加鞭抵至江陵,卻又見蔡瑜領(lǐng)兵屯于枝江,不再進軍,劉闔不由滿懷不解,不明其意。
龐季、韓純亦對此甚為困惑,遂令探馬勤加探查蔡瑜動向。
今日,劉闔募兵歸來,于龐季、韓純聚首于郡府,正自猜度蔡瑜之心思,忽聽有人來報,言道長沙郡太守張羨派其子張懌領(lǐng)千余兵馬來此相助,正于城外相候,另有名士桓階與其同來,此刻先行入城求見。
劉闔滿心皆是奪回夷陵之念,見又能多得千余兵馬,頓時頗為歡喜。
龐季卻有些疑慮:
“主公并未叫諸郡領(lǐng)兵來助,張羨為何不請自來?
我聽聞張羨曾對主公有非議之言,莫非另有所圖?”
劉闔說道:
“張羨為長沙太守,乃荊州之官,見江陵遇險,有心相助倒也是人之常情。
若說其有所圖,又能圖謀何事?莫非其有心以區(qū)區(qū)千余兵馬搶奪江陵?”
說罷,劉闔開懷大笑,不以為然。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韓純心中一動,暗起猜疑,卻又有些不解:
“張懌乃張羨獨子,若是張羨果真心懷不軌,又豈會令其子涉險,萬一有所差池,豈非絕后?”
想了半晌,龐季、韓純皆不敢有所斷言。
于是,韓純說道:“且先一聽桓階之言,再作決意便是?!?
菜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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