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氣氛,一時間隨著歌舞的熱絡變得松散而又隨意,在場的都是大佬們,雖說今晚不是專程來吃飯的,但酒卻是不能少喝,畢竟來這種場合本來就是為了互相交流和互攀交情的。
陳宴的杯子已經(jīng)被滿上酒了,他溫潤笑著和首富劉遠靖飲了一杯,然而這一杯酒算是徹底開端,片刻,在桌幾人乃至周圍桌上的人皆朝陳宴過來敬酒。
眼見陳宴接連喝了四五杯酒,言笑晏晏的面容也逐漸染了幾許蒼白,或許是胃又不好了,他眉頭也輕微皺起,不太明顯。周棠這才壓下所有不滿且抵觸的情緒,自行為自己滿了一杯酒,開始微微而笑,故作自然的起身為陳宴擋酒。
因著陳宴身份特殊,在場過來敬酒的人大多都為巴結陳宴,雖對周棠為陳宴擋酒這事頗有微詞,但既然陳宴沒拒絕,他們自然也笑著笑著就將面子抹過去了,開始和周棠喝。
周棠喝酒干脆,像不要命似的將辛辣的酒水倒入嘴里一口喝掉,在場之人見她這個小姑娘這么干脆,忍不住笑著贊賞幾句,但卻沒有一人憐香惜玉,一杯接著一杯的和周棠喝。
周棠來者不拒,陳宴在旁邊沒喊停,她也就沒打算停。
今晚陳宴的那些話著實太讓她來氣,這會兒喝酒,也大多算是在變相的發(fā)泄情緒,卻待十來杯酒下肚后,她肚子里辛辣成片,猶如翻江倒海,仿佛到了胃的極限。
這時,她開始后悔了,也開始自嘲自己的不自量力,昨晚還信誓旦旦的想要和陳宴緩和關系,然而這一刻,胃里難受成這樣,且又被陳宴像猴耍,她開始意識到無論是陪陳宴出席晚宴還是為陳宴擋酒這些事從來都不可能是她完成得了的,所以,陳宴昨晚那些話根本就是耍著她玩兒的,因為他知道她根本完成不了。
她眉頭開始緊緊的皺起,胃里逐漸開始疼痛。
然而敬酒的人卻絡繹不絕,她不得不一杯接著一杯的繼續(xù)灌,她雙手都開始打顫了,有些鈍痛的腦子開始思量這會兒要不要明哲保身的裝暈,畢竟自己是真到極限了,再喝就得當場吐了,不料在旁的王琰太太似乎看不下去了,笑著出來圓場,“大家還是讓這小姑娘休息一會兒吧,小姑娘喝得挺多的了,如果真喝出什么個好歹,陳總該是要心疼了?!?p> 這話雖然有點打趣的意味,但好在有效,那些朝陳宴敬酒之人也頓時回神過來,深覺王琰太太的話有理,畢竟這小姑娘現(xiàn)在算是陳宴身邊的人,他們這些大老爺們也總不好在陳宴眼皮子底下將他的人徹底灌醉。
“大家的心意陳某心領了,今晚也實在抱歉,我和我這助理都身體不適,不能過多飲酒,還望各位見諒。”
這會兒,陳宴也慢條斯理出了聲。
眾人這才借著臺階下來,紛紛熱絡的笑著攀談幾句,最后紛紛端酒離開。
周棠這才借著機會大喘了幾口氣,茍延殘喘的跌坐在椅子上,紅著臉口齒不清的朝王琰太太說:“謝謝您。”
王琰太太落在她面上的目光有些探究和復雜,欲言又止,但客氣回話后就沒再多說。
這時,舞臺上的歌舞不斷變幻,那滿身熱辣亮片裙的蘇意突然出現(xiàn)在舞臺,她輕搖著瘦削的臂膀,扭動著曼妙細痩的身子,開始唱歌。
她是演員而非歌手,但她的歌舞表現(xiàn)卻極好,加之人氣頗高,在場氣氛也被徹底點燃。
周棠呆呆的朝舞臺上那艷光四射的蘇意掃了掃,最后將目光向陳宴落去,沒料到陳宴竟沒看舞臺上的蘇意,反而手指正握著那透明的高腳杯把玩兒,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棠是真覺得陳宴不上道,不懂女孩的心思,明明這幾年對蘇意在意成那樣,卻在鬧矛盾時又不愿意主動,就像這會兒,他若一直盯著蘇意,在對蘇意笑幾下,她能保證蘇意一定丟盔棄甲,徹底奔向陳宴,與陳宴破鏡重圓。
奈何這陳宴,就是不上道!且他和蘇意鬧著矛盾,她這不相干的人卻在被殃及,這簡直都是些什么破事。
或許是酒意上涌,周棠這會兒也沒怎么過腦子的就伸手扯了扯陳宴衣袖,等陳宴轉頭朝她望來時,她酒氣熏熏的朝他說:“要討好女孩子,就得稍稍放下身段才行,只要你這會兒主動點,看著臺上的蘇意溫柔的笑笑,蘇意就一定能和你重歸于好?!?p> 陳宴薄唇勾出一抹諷弧,落在她面上的目光越發(fā)深邃,“就這么想讓我和蘇意和好?”
周棠干脆點頭。
陳宴伸手慢條斯理的將她的手指從她衣袖上拂開,薄唇像在奪命般一開一啟的朝她說:“再給你一次機會,要我和蘇意和好?”
周棠酒氣上涌,整個人搖搖晃晃的有點坐不穩(wěn),但還是點了頭。
陳宴笑了,“皆說酒后吐真言,看來這就是你的肺腑之言,既然如此,那我便……如你所愿。但從此之后,你之生死,將與我無關,畢竟,你今晚也沒能為我擋多少酒,昨晚你我的約定,也全數(shù)作廢?!?p> 周棠猝不及防的呆了呆,即便神智不太清明,也感受到了陳宴這番話里的陰惻和威脅,好像她又錯過了什么示好和表現(xiàn)的機會,好像她又在不知不覺間讓陳宴更惡心她了。
她使勁兒搖了搖頭,迫使自己清醒,沒想到搖頭的動作太大,本就搖晃不穩(wěn)的身子頓時失了重心朝一側的王琰太太倒去。
周棠下意識瞪著眼睛驚呼,眼看就要撞上王琰的太太,身后突然伸來一只手勾住她的手臂一拉,她整個人也驀地隨著那股拉力反向撲去,最后竟恰到好處的撲到了陳宴懷里。
霎時,周棠腦袋發(fā)懵,仿佛一切都詭異的徹底靜止。
鼻子里鉆來陳宴身上那獨特的木質(zhì)熏香味道,有些特別,耳朵里也揚來陳宴胸膛里那清晰的心跳,周棠懵了懵,閉了閉眼,又仿佛聽見了周圍驚詫的呼聲和相機的快門聲重重交織,最后隨之而來的,是一道道震撼驚愕的大吼:“蘇意摔倒了!”
剎那,周棠腦袋一片發(fā)白,所有的注意力被‘蘇意摔倒’幾個大字吸去,震撼呆愣之下,那只貼在陳宴胸口的手頓時起了冷汗,心底也最終只剩了一個念頭:今晚肯定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