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微風(fēng)吹過,花園長廊上的紫藤緩緩飄搖著,漫天的星辰不停在閃爍,而那輪明月不驕不躁地懸掛在天空,卻總是那么引人注目。
長廊里的人已經(jīng)在那坐了一個下午,她一頭秀發(fā)整齊地披在肩上,衣服穿的很整潔,沒有一絲褶皺,她抱著膝蓋,頭埋在臂彎里。
沒人知道她臉上是什么表情。
……
深夜。
她拖著沉重的步子來到王室那片陰暗,不見天日的牢獄之中。
很明顯,她哭過了,眼睛有些紅腫,表情異常嚴(yán)肅。
守衛(wèi)帶她到了她指定的位置就離開了。
她在審訊的位置上坐下,雙目空洞地望著那個匍匐在地上的壯年男人,他頭發(fā)凌亂地披著,衣衫破爛不堪,佝僂著背,那張臉早已長滿了褶皺,牢房里的污垢沾滿了他的臉,已經(jīng)看不清五官。
遲鈍地注意到了來人,他有些艱難地抬起頭,本以為會是早中晚來送餐的獄卒,可在看清來人的那張臉后,他才直起來一點(diǎn)的身子一個踉蹌又摔了下去。
“你…你是誰?”
葉無憂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冷聲道:“父親不認(rèn)得我了嗎?我是尤憐啊?!?p> 男人似乎是聽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答案,滿臉震驚,拼命搖頭,“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會是尤憐!她不是已經(jīng)……”
“已經(jīng)死了對嗎?”葉無憂反問,“你是想說這個嗎?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不僅我沒死,我母親也好好地活著,并且已經(jīng)回到了王室?!?p> 羅伯特癱坐在地上,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尤憐…艾爾莎…你們……回來了?”
葉無憂問:“很失望吧?”
羅伯特一時沒說話,葉無憂接著說:“再告訴你一個會讓你更失望的,祁瑛還記得嗎?那個被你先奸后殺的女人,我嫁給了她的兒子,怎么樣?失望嗎?”
沒等羅伯特開口,葉無憂已經(jīng)走到他身邊蹲下,疾言厲色說:“你設(shè)計我的母親愛上你,和你結(jié)婚,不惜殺害妻女以獲得王室的權(quán)利,只為想配得上她。
那場刺殺,你以為會很順利,可沒想到卻被外祖母抓包了,外祖母想把你交給母親親手處置才沒殺你,而你呢?幾年后竟然越獄,潛逃到華國,極端地將祁瑛殘害至此?!?p> 葉無憂一把抓起他的衣領(lǐng),皺著眉頭問他:“你早該死一萬次了!”
隨后一把將他摔下。
羅伯特盯著葉無憂看,這當(dāng)真是尤憐嗎?
是啊,他早該死一萬次了。
他對不起她們母女,對不起祁瑛和那個孩子,也對不起女王,是他讓她們分離二十余年。
可是能怎么辦呢?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
“你是來殺我的對嗎?”
葉無憂瞥了他一眼,云淡風(fēng)輕地說道:“殺你?我可不是來成全你的,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生不如死吧?我來,是送你下十八層地獄的。”
羅伯特皺著眉頭,只等著女孩后面會說什么。
葉無憂坐回那個位置,翹起腿,問:“當(dāng)初你能這么順利地把我母親騙到荒郊野外,應(yīng)該還有其他幫手吧?”
羅伯特抬起眸,“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葉無憂不屑地笑了笑,說:“是科琳吧?外祖母可能會因?yàn)樾能洠瑢λ潘删?,可我不會?p> 當(dāng)初科琳說好跟我母親一起出游,怎么就先到了目的地呢?要不是母親途中遇到熟人,把我送走,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吧?”
艾爾莎跟葉無憂說,當(dāng)初她們出去的途中遇到了楊婕,好在楊婕偏要帶葉無憂去家里玩幾天,葉無憂才逃過一劫。
而母親那時根本沒察覺到異樣,是一定要去赴約的。
至于母親為什么死里逃生,還得多虧了那名隨從。
他是科琳身邊的人,只不過艾爾莎對他有過知遇之恩,這是科琳沒想到的。
那名隨從并未承認(rèn)科琳參與其中,只是在艾爾莎身受重傷之后放她走留了她一命。
雖然當(dāng)時科琳相信了隨從的話,相信艾爾莎已經(jīng)死了,但是據(jù)說還是把隨從送離了Y國,葉無憂讓人找過,只不過根本沒有任何消息。
胡恩消息那么靈通都沒找到蛛絲馬跡,很有可能那名隨從早就死在了科琳手上。
否則她也不會想從羅伯特這里找線索。
可眼前的男人似乎并沒有說實(shí)話的打算。
羅伯特低著頭沒看葉無憂,因?yàn)樗睦镉欣?,他怕自己看著這個他對不起的親生女兒,就會忍不住說出來。
他不能說,否則他一定會每天經(jīng)歷那樣生不如死的折磨,他還不如一死了之。
葉無憂見狀,只好開始設(shè)計。
“我知道你有難言之隱,你不是一心求死嗎?只要你說出真相,我可以給你個痛快,或者,幫你把你的難處解決了,放你離開這里?!?p> 聽到這話,羅伯特這才抬頭看她,他不敢相信葉無憂的話,她怎么可能會放自己一命?怎么可能會幫他解蠱毒?
葉無憂知道自己的話太過蒼白無力,不足以讓他相信,所以又說:“你不用懷疑,實(shí)話告訴你吧,我雖然回到了王室,但畢竟在外面活了二十多年,要說跟王室有多深的感情,你信嗎?這些年來,我在外面什么也沒學(xué)會,光知道了打打殺殺,睚眥必報!
我要科琳的命,因?yàn)樗粌H是曾經(jīng)還是現(xiàn)在,都想要我死,跟王室沒有任何關(guān)系,而你,我的父親,你不一樣,你是我的親身父親??!我怎么舍得真的要你死,怎么舍得看你在這受盡折磨呢?
我放你走,也算報了你的養(yǎng)育之恩,你說呢?”
聽完這些話,葉無憂能看出來,羅伯特很明顯有些動搖了。
于是她再接再厲說:“我從沒恨過你,也不會因?yàn)槟赣H恨你而對你怎么樣,我根本不在乎什么仇恨,因?yàn)槲椰F(xiàn)在擁有的已經(jīng)是所有人都難以企及的。
父親啊,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據(jù)我所知,即便你不說,科琳也已經(jīng)開始計劃找時機(jī)來殺你了,而她的手段,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可是如果你說出來,我不僅放你離開,還能保證你下半輩子無憂無慮的,怎么樣?”
羅伯特思慮了一會兒,問:“可你剛剛說,你已經(jīng)嫁給祁瑛的兒子了,你放我走,她兒子怎么可能答應(yīng)你?而且王室那邊……”
葉無憂笑了笑,道:“我老公要想殺你早就殺你了,至于等到現(xiàn)在嗎?他愛我愛的死去活來的,連殺母之仇都能容忍,肯定會聽我的,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至于王室,外祖母很疼愛我,母親根本就不想再管你,這么多年了,母親的性格你也知道,她不會再管這件事。”
雖然葉無憂臉上掛著笑容,可是她內(nèi)心早就像被捅了一刀疼不可耐,她怎么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羅伯特此刻似乎已經(jīng)信了大半,他猶猶豫豫地開口,“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告訴你,我相信你不會騙我,也不屑于騙我吧?”
葉無憂聳了聳肩,“當(dāng)然?!?p> 羅伯特咽了口口水,現(xiàn)在他也沒有別的選擇,賭一把吧!不賭,也只能一輩子都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他道:“科琳,確實(shí)是我的幫手,當(dāng)初艾爾莎的弟弟病死,為了奪權(quán),她獲得了艾爾莎的信任和交好,所以才能騙艾爾莎出去,而艾爾莎對著一切都一無所知,哎,是我對不起她啊!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
葉無憂笑了,心里卻冷嘆不已,她又說:“除了這件事,其實(shí)還有一件事情,你應(yīng)該也知道吧?愛麗絲根本就不是公主,而是科琳和駱朗的女兒,對嗎?”
羅伯特皺了皺眉,抬眸看她,“這個,我不知道?!?p> 駱朗是冥組織的人,聽說還和M國地下皇室七族有關(guān)聯(lián),他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葉無憂也沒強(qiáng)求他說,“沒關(guān)系,親子鑒定一出,她到底是誰的女兒,都不重要?!?p> 重要的是,她一定會被驅(qū)逐。
羅伯特松了口氣,他哪里會管愛麗絲怎么樣?只要事情不是他說出去的,駱朗就不會把他怎么樣?
“該說的我都說了,現(xiàn)在該由你兌現(xiàn)你的承諾了吧?”
葉無憂已經(jīng)把錄音筆關(guān)掉,她勾了勾唇,眼底劃過一抹精光,問道:“承諾?什么承諾?”
羅伯特顯而易見地驚訝,“你剛剛說的會……”
葉無憂打斷他:“會什么?放你走,解決你的難處,保證你下半輩子無憂無慮嗎?”
她冷笑了一聲,走近他,道:“我有這么好說話嗎?”
葉無憂在羅伯特身旁蹲了下來,滿臉得意,她說:“父親,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你聰明一世,怎么就糊涂這一時了呢?”
話音剛落,頓時,葉無憂的臉色變得狠厲,連眼神都像一把刀似的看著羅伯特,厲聲道:“你設(shè)計殺害母親和我,如此殘害阿夜的母親,聯(lián)手科琳想要奪權(quán),要不是我和母親回來,科琳甚至要對外祖母動手,一樁樁一件件,你怎么會以為我會放過你?你是不是還覺得,你生了我,我還會對你感恩戴德???!”
這邊說完,葉無憂手里的烙鐵已經(jīng)烙在了羅伯特腹上。
羅伯特已經(jīng)疼的苦不堪言,“你…你怎么能……”
葉無憂:“怎么不能?我剛進(jìn)來的時候就說過,我是來送你下十八層地獄的,你怎么不信呢?光聽我后面的謊話了?呵,簡直愚不可及!
你聽說過華國古時候的一種死刑嗎?叫五馬分尸,我今天來,會先把你的皮剝開,等你的血流干三分之一,就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再給你打一針清醒劑,最后讓你清楚地感受著頭顱和四肢分離的痛苦,你覺得怎么樣?”
羅伯特此時看著眼前接近瘋魔的女人,內(nèi)心忐忑不安,額頭上的汗珠密集地分布著,他抬起手指指著葉無憂,話語極不清晰,“你…你不是尤憐,你不是!尤憐…尤憐三歲的時候是那么…那么天真爛漫,可愛無邪,怎么…怎么會是你…你這樣?!”
聽完,葉無憂笑了,太可笑了,她反問:“你也知道我那時候才三歲啊?那你是怎么對一個三歲小孩下得去手的?”
話音落下,葉無憂就傳喚了人過來,她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她的生父,冷聲說:“我母親對你很失望,沒有過來親眼看你死,是覺得臟,這位是我專門雇來給你實(shí)刑的,我不會親自動手,但我會在旁邊看著你,生不如死痛苦致死卻無能為力的整個過程?!?p> 葉無憂眼神示意那個人,“動手吧!”
那人將羅伯特一把抓起,用麻繩捆綁在人形支柱上。
“不!不可以!我是你的父親!你不可以這么對我啊!?。 ?p> ……
伴隨著一聲聲慘叫聲回蕩在牢獄之中,葉無憂沒有得到本該有的暢快,反而,她心如刀絞。
她已經(jīng)太久沒有見過這等血腥的場面,還真有些不適應(yīng)了。
這種手段,她當(dāng)真是第一次用在人身上,她覺得,惡心。
接近凌晨,牢獄中已經(jīng)沒了聲音,而地上已經(jīng)血流成河。
實(shí)刑的人已經(jīng)把羅伯特處理干凈,隨后開始清理牢房。
看著那個坐在審訊座椅上一動不動幾個小時的女人,實(shí)刑大哥滿心震撼,這女人看著年紀(jì)也不大,可卻看完了整個實(shí)刑過程,連眼睛都沒眨一眨,她這是經(jīng)歷過什么呢?
見人已經(jīng)開始清理血跡,葉無憂終于緩緩站起來,而因?yàn)樽龅奶?,她一個踉蹌差點(diǎn)摔倒,還好手及時扶在了墻上。
“大哥,謝了,酬勞會打在你卡上,清理完你就可以離開了?!?p> 說完,葉無憂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