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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蒂利亞傳說

第三十七章 總督與治安官

卡斯蒂利亞傳說 冰封的藍火 3474 2022-09-14 18:49:39

  布爾戈斯,王室城堡。

  “克萊貝爾,你確定不留下嗎?”

  坐在鐵王座上,卡斯蒂利亞的君王居高臨下看著這位法蘭西騎士??巳R貝爾依舊保持著扶心禮,顯得恭敬有禮,但實際上他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地想要離開了。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克萊貝爾越來越能理解萊昂納多所說的這句話了。

  與萊昂納多不同,克萊貝爾并沒有被斐迪南一世任命職位,名義上只是長期為國王效力的雇傭兵騎士團首領(lǐng)(醫(yī)院騎士團名義上的團長,真正的大團長是萊昂納多),而他手下的那些騎士,除了那些幫助斐迪南一世訓(xùn)練的那些重騎兵外,剩下的那七十二名騎士都是一直當初歸于他麾下的流浪騎士。他們和克萊貝爾一樣,是來自北伊比利亞、法蘭西、意大利還有神圣羅馬帝國的、被排擠驅(qū)逐的小貴族,見過更高貴君主的他們其實對這位萊昂-卡斯蒂利亞之王并不感冒,即使他發(fā)動的對異教徒的戰(zhàn)爭取得了輝煌的勝利。

  相比于宮廷中的勾心斗角,醫(yī)院騎士們更喜歡平平淡淡的田園生活,還有在戰(zhàn)場上馳騁殺敵的熱血沸騰,當然,如果能娶到哪位善良的美麗姑娘就更不錯了。所以相比于留在布爾戈斯當斐迪南的“存在禁衛(wèi)軍”,他們更希望能到南方的邊境,來一場真正屬于一位騎士的“傳奇征途”,還不用受到各種煩人的牽制。

  這的確是克萊貝爾的理由,但除了這一點之外,其他醫(yī)院騎士也不想留在布爾戈斯的原因是……斐迪南太摳門,出的薪水比萊昂納多低。

  沒錯,自從結(jié)束了對薩拉戈薩和托萊多的戰(zhàn)爭后,斐迪南一世陷入了一段時間財政緊缺。從薩拉戈薩那瓜分到的土地,還沒等斐迪南一世享受到?jīng)]收異教徒財產(chǎn)和市民稅收的紅利,光需要維護治安、鎮(zhèn)壓異教徒叛亂就用一大筆資金,而且他當時貪心,一口氣讓萊昂納多和克萊貝爾訓(xùn)練出了四百多個專門效忠于他的重騎兵,維護費和雇傭費又是吞了不少錢,要不是通過販賣戰(zhàn)利品和果斷裁軍回了口血,估計斐迪南連自己的日常開支都要付不起了,不過這樣對萊昂納多和兄弟會也好,否則工商聯(lián)合會就要被拿來開刀了。現(xiàn)在決心省錢的斐迪南自然也不會開高價雇傭醫(yī)院騎士團,沒有用足夠的錢表達誠意,那這些醫(yī)院騎士便更不愿意留下了。

  “是的陛下。我等醫(yī)院騎士乃救助苦弱、捍衛(wèi)信仰之人,只有在與異教徒對抗的前線,我們才能發(fā)揮出應(yīng)有的價值?!笨巳R貝爾正色道。

  “原來如此……”斐迪南一世默默點頭,“可我聽說,你原先是來自法蘭西的貴族,我可以給你想要的榮耀、地位和財富,這不是你們這些騎士所期望的嗎?我可以讓你成為我的佐臣,專門幫我統(tǒng)領(lǐng)軍隊,這不好嗎?”

  “不,陛下,不需要。我自知不適合留在宮廷之中?!笨巳R貝爾堅決地搖頭道。

  “頑固的蠢貨,不來也罷,反正也不差你們七十人。老子還恨不得多省點錢呢!”斐迪南一世在心中暗罵道,然后便作出善解人意的表情,親切地說道:“那好吧,克萊貝爾騎士,既然你們醫(yī)院騎士團執(zhí)意要前往南境,那么我再多說就是強求諸位了。作為一名仁慈且寬容的王,我同意你的請求?!?p>  一位空有野心、缺乏器量的國王,與萊昂納多閣下差遠了??巳R貝爾在內(nèi)心默默評價道。在兄弟會和騎士團待久了,他也從萊昂納多那里學(xué)到了點小技巧,比方說察言觀色,以及對面部細節(jié)動作的分析,而他看得出來,這名國王也已經(jīng)不耐煩了,卻還故作親熱。

  騎士向國王微微鞠躬,然后便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看著關(guān)上的木門,斐迪南毫不猶豫地揭下了臉上的偽裝,他有些惱怒,先是萊昂納多,然后又是這個騎士,明明都是如此有本事之人,卻都是一樣得桀驁不馴,不懂得對王的恩澤痛哭流涕。他仰頭長吁了一口氣。

  “克萊貝爾……萊昂納多……真是令人惱火的家伙,明明缺乏根基,卻又如此狂妄,不懂得對本王的慧眼與仁慈知恩圖報……不過也好,讓這些家伙在馬德里好好吃一個大虧,這樣以來,他們才會看清誰才是他們的恩主?!?p>  斐迪南頓時又笑了起來,自信地認為他的算計即使與實際有一點出入,最終也還能起到預(yù)期的作用。

  派萊昂納多去管轄馬德里,除了是為了讓貴族針對這個平民大臣,同時也是他擔心萊昂納多在納瓦拉做大。雖然他在納瓦拉這個臣屬國的消息不算靈通,但他還是能從一些消息中得知,萊昂納多在納瓦拉聲望很高,且同時還頗有權(quán)勢,雖然萊昂納多現(xiàn)在還是忠心耿耿,但在未來說不定就被人拉攏過去了。因此國王干脆將馬德里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他,讓萊昂納多吃一次大虧,不得不尋求斐迪南的全力相助,才好將這個才華橫溢卻我行我素的屬下完全馴服。

  ……

  ……

  ……

  1055年1月17日,上午,馬德里。

  “為什么西班牙的事情總是那么糟糕?!”

  在這座前摩爾人行宮,現(xiàn)馬德里總督府的大廳中,一個男人用一個所有人都聽不懂的語言——沒錯,是中文——高呼道,同時單手捂臉,盡顯他此刻無語的心情。

  “萊昂納多大人,求求您了,趕緊幫忙解決這些問題吧!一切都會遵照您的命令!”站在萊昂納多眼前的,是卡斯蒂利亞當?shù)伛v軍的長官,同時也是接下來萊昂納多在馬德里的同僚之一,佩德羅·德費羅。這位駐軍長官幾乎是要跪下祈求萊昂納多了,原因很簡單,他已經(jīng)受不了當?shù)氐闹伟擦耍瑑砂賯€手下根本不夠用,更別說邊防了。而見到萊昂納多帶了一個五千多人的大隊伍,其中還有一千多人都是正經(jīng)軍隊時,他已經(jīng)是在高聲贊美上帝了。

  “我的上帝……”萊昂納多揉著太陽穴,然后復(fù)述了先前對方回報的情況,“所以說城內(nèi)是有不下三十個鬧事的犯罪團體,不斷地擾亂治安對嗎?而且還有不少異教徒和托萊多有著勾結(jié)?然后邊境根本沒有防衛(wèi)隊,所以需要大量的人手?”

  “呃,糾正一下,我們其實有邊境衛(wèi)隊,一共七十個人?!迸宓铝_弱弱地舉起手說道。

  “邊境有一百多公里長,結(jié)果你跟我說就七十個人,就算有一半是河道也不夠啊……怪不得會被滲透成篩子?!比R昂納多又感覺自己的血壓又上升了一點。這位斐迪南一世,把事情甩得可真干凈啊,而且上一任在這里負責暫時看慣的貴族,還因為受不了混亂的場景帶著自己的衛(wèi)隊跑路了,只剩下這位德費羅先生仍然堅守在崗位上。原因無他:國王下了命令,最后一個留在馬德里的軍事長官在得到命令前不準離開,擅自離開將會受到極其嚴厲的懲罰。

  “好吧……”萊昂納多嘆了一口氣,思考了幾秒便問道,“你們應(yīng)該有周邊的地圖吧?還有馬德里城內(nèi)的布局?”

  “都有?!?p>  “那好,叫你手下人把這些頻繁出問題的區(qū)域畫出來。如果可以,也把周邊的貿(mào)易路線也畫出來。我的人來處理這些?!比R昂納多吩咐道,“還有,讓你們的人協(xié)助一下,我這里的三千多人的士兵家屬需要找個地方居住,你安排一下。”

  “是,萊昂納多大人?!迸宓铝_挺直了身板,然后又試探性地問道,“那么既然您負責了,那在這些任務(wù)完成后,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嗯?為什么?”萊昂納多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后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重新看了一眼。

  “鄙人無能無才,是在管不了這里,先前迫于命令,才能勉強做到這種地步。我是個糟糕的長官,所以……”佩德羅趕緊解釋道,試圖找個說辭趕緊結(jié)束在這里的苦日子。他不是無能之人,甚至還已經(jīng)盡最大可能與當?shù)氐哪略嚥啡?、猶太人和正統(tǒng)基督徒進行了合作利用,基本維持住了當?shù)氐幕局刃?,可見其并不是庸碌之輩。但除此之外,他又個毛病,就是喜歡摸魚。之前他迫于王命只能堅守這里,破天荒地沒有摸魚,然而他終于把自己的彌賽亞等到后,躁動的摸魚之魂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出來了。

  萊昂納多在看到了一行字后,突然露出了一個轉(zhuǎn)瞬即逝的惡趣笑容。他拿起了那張任命文書,舉到這位駐軍長官面前,用鄭重而體諒的口吻說道:“哦,你說的沒錯。國王陛下的命令上已經(jīng)寫了,在我抵達后,這里原先暫時駐扎的人員可以選擇離開……”

  “謝天謝地!贊美天主!”佩德羅一聽這話,露出了由衷的欣喜之色,直接在心里瘋狂地表達自己對于上帝的感激之情,“萊昂納多閣下,您是我的拯救天使!”他的腦海中,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自己回到老家騎馬打獵的愉快場景了。

  “……不過,總督抵達后對原駐軍人員和長官有重新調(diào)用權(quán)?!比R昂納多說出的后半段話,讓佩德羅的表情頓時凝固住了,“所以,佩德羅·德費羅長官,我現(xiàn)在任命你為馬德里總督府下屬的治安長官,你和你原先的下屬,接下來將由我全權(quán)接管?!?p>  “這……”

  “你之前干的不錯,放走可就太可惜了啊。合作愉快,佩德羅先生?!比R昂納多也不管對方的態(tài)度,直接笑著跟對方握了握手,同時又低聲道,“這可是陛下的命令啊,違背可是要出大問題的。不過放心,我不會虧待手下的?!?p>  “是,是的,萊昂納多大人……”佩德羅雖然還是笑著,但笑著笑著就快哭了。

  其實憑借他自己的能力,他所能爬到的位置不會僅限于一位普通的駐軍長官,而是完全可以在家族內(nèi)擔任更高的要職。不過,他似乎并不想那樣為了權(quán)力和家族利益累死累活,過著自己的逍遙日子,才是他更喜歡的。

  但對方拿著國王陛下的命令壓著啊,這他可就沒辦法反駁了。他雖然不愿意為家族過勞死,但他也不能抗命,畢竟他父親是靠著斐迪南一世爬上位的,他再怎么說也不能給自己家人添堵。

  “真是個麻煩的上司啊……得研究個辦法對付他。”從逃離苦海的失敗陰影中迅速脫身后,佩德羅便迅速地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都得找個機會摸魚。是個人都會有弱點,只要分析清楚上級的性格、行為習慣,就可以演化出相對應(yīng)的摸魚技巧。

  “啊,是996還是997呢?”萊昂納多看著神色不斷變化的新任馬德里治安官,已經(jīng)在心中盤算起來怎么壓榨這個部下的勞動力。對方是一個有本事的人,一向?qū)θ瞬琶翡J的萊昂納多一眼就看了出來,但如何用好,這就是一門學(xué)問了。

  一名總督,一名治安官,各懷鬼胎的上下屬在他們頭一次見面時,就展開了一場事關(guān)壓榨與反壓榨的博弈。

  當然在此之前,還有一場治安大戰(zhàn)正等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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