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蘭縣官員的反應(yīng)
馬晨心中不由的嘀咕，這話萬萬不能說出口的。
這老頭雖然歷任主薄，卻是布政司直接委派下來，屬治黃河總督府，不在一個體系中也就罷了。
就是這個主薄，總領(lǐng)蘭縣大小河務(wù)，水利政令，水利施工一把抓。
除了縣令之外，蘭縣最不可得罪之人。
現(xiàn)在藍城王動用十萬百姓進南山砍樹，驚動了整個蘭縣一應(yīng)官員十七人。
瞅著下方浩浩蕩蕩、密密麻麻拿著各種砍刀，鋸條，甚至還有拿菜刀進山的百姓。
頭大如牛。
“大人，怎么辦，要不等知縣新任知縣來了再說？”
主薄嗷嗷咆哮的話在場十幾名主官沒有一個回答的，馬晨也答非所問的瞅向柳江。
蘭縣現(xiàn)在大小事都由縣尉柳江負責(zé)。
所以，怎么辦拿個主意吧！
“縣令什么時候到任不知道，可這里的事情，耽誤不得啊，要不，先將這事一五一十的上報給上面，讓上面拿個主意？”
柳江搖了搖頭，一聲長長的嘆息。
藍城王一聲不吭發(fā)動十萬人伐木，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跑的最快的人已經(jīng)到了南山了。
這已經(jīng)足以說明很多的問題了。
更為嚴(yán)重的是。
藍城王在蘭縣收買人心，而且當(dāng)著他們的面收買人心。
這怎么辦。
“煩球死了，好端端的怎么就來了一位親王啊，你說說，我們管理蘭縣政務(wù)，可親王對封地也能管理，這不是權(quán)力沖突了嘛?！?p> “這我們今天頒布政令，明天藍城王再頒布一個政令，那蘭縣豈不是亂套了。”
“可氣的是，上面也沒有具體的意思，我們管什么，不管什么，怎么管，這都沒有一個準(zhǔn)確的規(guī)定?！?p> “要我說就怪你們，還下馬威，你看看現(xiàn)在，后果來了吧，還真就以修建王府的名義伐木來了，一動就是十萬人，明目張膽的號令蘭縣百姓，還是盡快決斷吧，等到開春，藍城王承諾獎勵這些人兩萬傾田地，可除了拿到獎勵的那些人，難道剩下的人不給田，可給田，田從哪里來？”
“這個時候要是去阻止，那咱們縣衙就徹底跟藍城王勢不兩立了。”
眾多官員也跟著苦惱訴苦，眼看著自己所轄百姓不經(jīng)同意的濫砍濫發(fā)，之位掙那一百文錢，就深覺頭大如牛。
“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吧，先請示州府大人，再做決斷。”柳江蓋棺定論的說道。
馬晨等人都相繼點頭，表示同意這樣的處理方式。
可旁邊的主薄卻不干了。
請示，處理，這沒有七八天怎么可能有處理結(jié)果，就算是等處理意見下來，那還要執(zhí)行，可這十萬百姓現(xiàn)在就在南山濫砍濫發(fā)。
哪怕是砍南山一顆樹木，那也是定罪關(guān)押的，更不要說鼓弄十萬人。
等到十天半個月平息來，南山就要被砍沒了。
“不行，在請示之前，必須先勒令藍城王停止砍伐?！崩项^氣的吹胡子瞪眼睛，要讓柳江去阻止藍城王濫砍濫伐。
“崔世成，若是我去阻止，同意自然好說，可藍城王不同意又該如何？”
“難道你要本官出動衙役，羈押藍城王？”
“又或者，說藍城王謀逆，讓蘭州衛(wèi)鎮(zhèn)壓藍城王？”
“動動腦子，別一根筋的為了蘭縣千秋計，我們還管不到親王頭上，就算是阻止，你覺得就憑府衙內(nèi)那一百多個酒囊飯袋就能約束住藍城王？”
“說句不好聽的話，人家砍了我們的頭，連布政使也沒有辦法讓藍城王定罪伏誅?！?p> 柳江也是被搞得心煩氣躁，忍不住懟了起來，說罷，甩著袖子怒道：“我們走，南山的事情，等上面有了通知，再決斷。”
“柳江，柳江，好，好，好，你們不敢去，老夫去?！敝鞅〈奘莱梢脖患づ?，勃然大怒一聲，甩著袖子沖下了山。
這些人，一個個都爭權(quán)奪利，哪里為子孫后代想過。
砍伐南山就是斷子孫后代生存之根本，只利一方，禍害八方。
崔世成與眾人立刻分道揚鑣，而后沖下來棲云山，來到了南山邊緣。
遠遠的，就聽到嗡嗡的議論聲。
“你說我們真的只需要將木頭運到藍城王府府邸所在，就能獲得一百文錢嗎？”
“應(yīng)該不會有假吧，反正也沒事干，閑著也是閑著，先弄一根回去看看情況。”
“說不好，雖然北方天氣如此，可我聽說，鳳陽程家村程老三，拔得頭籌，到現(xiàn)在獎勵都沒有分發(fā)下來?！?p> “那可是萬頃良田啊，一百頭耕牛啊，如果能拿到，那今后就是真正的地主豪門了?！?p> “噓，小聲議論，那可是九皇子，我覺得沒有必要騙我們。”
“唧唧歪歪的廢什么話，快砍樹，沒有個斧頭，天寒地凍的，就你們話最多。”
“老七，爬到樹梢上面將這繩索給綁好，別到時候看著看著，砸死人那麻煩就大了?！?p> “快砍快砍，樹又不是我們的，只需要砍下來送過去就能拿一百文，賺大發(fā)了。”
漫山遍野中到處都是這樣的聲音，有幾個年輕力壯的四五個人圍著一顆一人粗的樹砍，還有壯實的勞動力就兩個人開始砍。
就這么一開始，就有一萬多顆松木在被同時砍掉。
山腰上，山谷中，山腳下。
已經(jīng)不用他保證，按照這么砍，一天的時間，平掉一坐上的松木，完全沒有問題。
樹木茂盛之地多降水，地下水豐富，尤其以山林，大型的植被山脈為最。
經(jīng)過他這么多年的研究，形成三十多條河流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在松根水，南山有大面積的松樹，這些松樹會在地下產(chǎn)生松根水，并在地勢低洼之處冒出地下，形成不會斷流的小溪。
等到一條條在林中的小溪向地勢低處流動并匯聚一起，就形成了一條常年流動的河流。
這是苑川河，雷壇河形成的主要原因。
萬萬不能破壞這里的松林。
“住手，都給本官住手，你們不能砍這里的松木，你們這是在犯罪，凡是砍伐一顆松木者，定罪論處充當(dāng)苦役?！?p> 急忙之中，主薄崔世成一手搶過一個正在砍樹的壯年手中的長刀，對著周圍百姓咆哮怒斥了起來。
“你干什么老頭，快把我的刀還回來，看在你年老體邁的份上，放過你?！?p> 被奪走刀的壯年本來還要生氣，可抬頭一看是個比他爹都要老的老頭，就伸出手比較和氣的索要。
“我是蘭縣主薄，現(xiàn)在珍重的告訴你們，你們不能在這里砍樹。”
崔世成完全沒有還刀的意思，并且舉著刀原地對著周圍大喊，試圖在吵鬧的噼里啪啦聲中壓蓋所有聲音，勸導(dǎo)伐木的人回家。
可這完全沒有用，除了壯年周邊十幾人，其他人都沒有鳥主薄老頭。
“什么主薄不主薄的，沒見過，將我的刀還給我，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眽涯暝俅嗡饕?，著實是看在老頭年老的份上，要不然早打趴下了。
“你這樣做是犯法的?！贝奘莱梢惨姾安粍?，就想要勸面前的壯年。
“犯不犯法的我不知道，反正這事藍城王給我們派的活計，一根木頭一百文錢，別打擾我砍樹，快點還回來，要不然真對你不客氣了。”壯年已經(jīng)在爆發(fā)邊緣了，算是在極力克制。
“藍城王也違法了，他不能這個干?！贝奘莱蓱嵑薜呐?。
“他娘的，給臉不要臉，老子管你是誰，有本事你去跟藍城王殿下說去，在這里唧唧歪歪的?！?p> 壯漢怒罵一聲，上前一步抓住老頭的手腕，就將刀奪了回來。
“滾開，再叨叨個沒完，老子一刀剁了你，你們這些當(dāng)官的，就是欺軟怕硬，不敢去找藍城王殿下，來這里找我們麻煩，真當(dāng)我們好欺負是嗎，老子實話告訴你，老子還是當(dāng)今陛下的老鄉(xiāng)里，怕你個球？”
崔世成也完全不怕，伸手抓住壯漢的手，玩命的怒道：“你們，你們不能再砍樹了，你們這是觸犯了大明律。”
“撒手?！眽褲h怒道。
“不放，除非你……”崔世成倔強道。
可話還沒有說完，壯漢掄起膀子一甩，對著樹林怒吼道：“除非你大爺，大哥，二哥，這狗官一看就是貪官污吏，要不我們一刀宰了這玩意?！?p> “宰你大爺，老六，將人綁了，等咱們回去的時候，一并帶回去交給方大人?！绷种袀鱽泶奘莱珊捌坪韲刀紱]有得到的回聲。
“得咧！”壯漢應(yīng)聲，身旁幾個小伙子就蜂擁了過來，將完全沒有抵抗力的崔世成綁了起來。
“你們不……唔！”崔世成還要繼續(xù)勸，就被堵住了嘴巴。
澎！
澎！
澎！
壯漢再次拿刀砍樹，邊砍邊怒罵道：“要是有鋸條就好了，這玩意看起來真他娘的費勁?！?p> 崔世成的出現(xiàn)沒有影響到半分伐木大軍。
漫山遍野之中傳著嘈雜的砍樹聲。
“方大人有令，樹林中禁止生明火，違者，斬！”
“各營相互監(jiān)督，舉報者有功。”
“所有人天黑前必須返回，不得有誤，各營營正負責(zé)，若有丟失人口，營正連帶處罰。”
“如遇猛虎野獸，敲鑼通傳，各營互助?！?p> 林中傳來陣陣巡視警告的聲音。
南山外。
方孝孺一臉冷漠盯著山林道：“將那個蘭縣主薄送回蘭縣府衙，告訴柳江，想要定罪藍城王，除非告御狀到奉天殿，即便如此，也不見得能定罪一位當(dāng)朝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