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大腳前輩,在下來只有一事相求,您的幻境周邊妖魔肆虐,然而治標(biāo)不治本……”凝虛散人單刀直入道。
“停停停。”鐵大腳打了個哈欠,不耐煩地打斷凝虛散人的敘事,“我沒有跑到千里之外的梁國的打算,人固在自知,我守好自己的一片地就好?!?p> “非也?!蹦撋⑷顺脵C(jī)彎下腰摸了一把腳邊毖潯的頭,笑吟吟道,“江山代有才人出,這些事交給我們就好,只要前輩肯說出最先打出名堂的萬千慈母蕊來自哪,我們就能尋蹤找到梁國妖魔霍亂的源頭?!?p> “你們?”鐵大腳懶洋洋的神情中閃過一抹銳利的光,“告訴我還有誰,不然免談?!?p> 凝虛散人愣了半晌,神情變得鄭重,“諸葛歆大人,還有我家供著的那位……反正沒有詭物和通緝犯就是了?!?p> 鐵大腳這才笑罵道,“諸葛歆的名頭好用啊,你這混小子可別又蒙我,我上次買的就是你那假藥,混著真火賣出去的,也不怕天打雷劈!”
聽罷鐵大腳直率的斥責(zé),凝虛散人忽然低頭看向腳邊攤成一個白色餅狀物的幻狼,和毖潯對上視線時眼里有說不出的促狹,像個和毖潯一起干了壞事的共犯。
不會吧……鐵大腳買的假藥就是我那日煉的?毖潯當(dāng)即心虛地低下頭,突兀地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了起來,凝虛散人終于如愿以償?shù)乇У搅税桌牵樕闲σ飧酢?p> 你自己也有毛,偏偏摸我做甚。毖潯撲騰兩下掙扎無果,繼續(xù)攤著,難耐地感受吃下萬千慈母蕊后進(jìn)階的蠱身,心想這么多筆賬算下來,事情敗露后真的要被鐵大腳生吞活剝了不可,頭遂低得更深,像是被摁在了土里。
“怎樣,前輩?”凝虛散人收起了懶散的態(tài)度,再次鄭重地發(fā)問,“您若是不給,出于對邊境城民眾的安??剂浚覀円矔戆菰L,加固周邊……”
“你們怕我泄露妖魔!?”鐵大腳臉上頓時戾氣橫生,“能殺的我都做成了藥,殺不掉了我就縮小幻境邊緣,比你們這些只動嘴皮子的做的多了去的!”
“前輩啊……前輩……”凝虛散人長嘆一聲,“我們都知道您做的一切,可您該為了幻境中的獸類考慮,就像今日幻境中的暴動讓這兩頭幻狼受重傷,您敢說這與妖魔一點(diǎn)兒干系都無?”
要不是知道真相,毖潯也快被凝虛散人這情真意切的模樣打動,罷了,反正已是共犯,索性推一把,躺在凝虛散人臂彎里的白狼配合著慘兮兮地叫了一聲,讓鐵大腳的臉色漸漸松動。
“在一個沒什么光的地方,好像和吞火寺有些關(guān)系,就在那生根發(fā)芽的,我把它拔得七七八八做成藥草,掉的幾片葉子中途被幾個詭物偷了,一群臭不要臉的東西!”
“但還是有些根留在那,聽說幻神被一個僭越者捅成重傷,現(xiàn)在沒了高位者的壓制,它應(yīng)該快長起來了吧?!?p> 無光之地……毖潯終于抬起頭,心中嘆著幻神的影響真是無處不在,她這一舉動沒逃過凝虛散人的關(guān)注,他輕輕松開手,將毖潯重新放回案臺上,朝鐵大腳雙手作揖道,“多謝,在下告辭。”
“走吧,走吧?!辫F大腳拜手送客,不直說萬千慈母蕊也有愧疚成分在,她一直懊惱當(dāng)日怎么沒把這東西拔個干凈,再去尋找時已經(jīng)沒了蹤跡,變成細(xì)小的種子深種地下,還未發(fā)芽就四處撓動各方大能的心。
房屋內(nèi)重回寂靜,稍作歇息后鐵大腳就將毖潯和青圍重新放回幻境內(nèi),臨走前踹了青圍一腳,“臭小子,對姑娘下手這么狠,一輩子打光棍。”
青圍像被踩到尾巴似的跳起,眼神里浮現(xiàn)出濃重的委屈,始作俑者可不是鐵大腳口中的好姑娘,分明是心黑手辣的壞女人,它發(fā)泄似的吼了一聲,奔回領(lǐng)地。
看到青圍跑遠(yuǎn),毖潯也慢吞吞地回到東部獵場去和李佩宇匯合,該到出幻境的時候,她的步履卻逐漸沉重,凝虛散人說過的萬千慈母蕊依然根種在無光之地,這個消息也許能傳到監(jiān)察司,她會不會再見到梅太刀?
預(yù)示圖景在這方面似有提示,讓毖潯被一股透不過氣的重壓緊緊壓制著,當(dāng)穿過中間河流遇到黑貓盛蔓時,這種預(yù)感變得愈發(fā)濃烈。
“我來通知你一件事?!笔⒙床磺瀚F形態(tài)毖潯壓抑的神情,她慢條斯理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掌,“仙草堂的走師和我做了交易也來了這個幻境,她認(rèn)出你了,想與你見一面?!?p> “好。”毖潯心不在焉地應(yīng)著,跟隨黑貓靈巧的身姿來到南部的密林處。
“好久不見,你的絳紅色的瞳孔很好認(rèn)?!?p> 不久前才遇上的絞殺火牛的蟒蛇正盤在樹上,向毖潯吐著蛇信,遲頌在樹上攀了幾圈,將頭低到靠近地面,嘶嘶出聲,“你在幻境中似乎呆的很久……”
“我知道你們丟失的法器的大概范圍?!北褲√痤^,“就在西部獵場的附近,還有另一批人在找,老詭在這群人中?!?p> 話音剛落,南部獵場的密林深處又竄出一群嘶嘶吐著蛇信的蟒,毖潯掃了一眼,難以置信地看向盛蔓。
這些全是仙草堂的人。
馭獸師在這個幻境中如履平地,肉眼可見的賺取了巨大的利潤,黑貓翹起尾巴,似乎是在表示得意。
“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東西。”毖潯向遲頌總結(jié)道,語意中隱含告辭,“你幫了我很多,這些情報算是報答。”
“稍等?!边t頌在樹上又繞了一圈,看向遠(yuǎn)處幻境邊緣剛走過的修士,警惕地將半個身子竄上更高處,“我來是想告訴你,邊境城關(guān)于你的通緝令變得越來越少,出幻境以后千萬小心。”
“多謝你,你們也保重?!?p> 毖潯與盛蔓一前一后離開南部密林,回到東部獵場火吻建筑的巢穴中,她定定地看向熟睡的火吻,克服捕獵恐懼越睡越香的斷尾,睡不著來回翻身的李佩宇,幾頭狼最后睡在一個窩里,爭分奪秒的享受幻境內(nèi)難得的和平與安寧。
第二天,白狼和灰狼都消失在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幻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