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圩田
郊外的農(nóng)田里到處都是勤勞耕作的農(nóng)奴，他們以家庭為單位聚在一起進行著秋收。在這個僅僅比刀耕火種稍好一點的時代，農(nóng)奴們只有日復(fù)一日的辛勤勞作，才能獲得那點微薄的產(chǎn)出。
隨著眾人離開能夠肉眼看到埃姆登的范圍，道路兩旁不時出現(xiàn)男女老幼共同勞作的一家人。面對突然出現(xiàn)的侯爵大人，這些善良的農(nóng)奴惶恐不安的躲到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彎腰行禮，希望自己沒有褻瀆到貴族老爺和騎兵大人們的赫赫威嚴(yán)，謙卑的快將自己彎進腳下的泥里。
“侯爵您看，沼澤這邊全都是新開墾的圩田，自從兩個月前從維京人手中收復(fù)東弗里斯蘭后，便陸陸續(xù)續(xù)有無主流民遷移至此，這些圩田都是他們開辟的。由于時間有限，他們只是簡單清理了里面的水草和蘆葦，等領(lǐng)地的農(nóng)奴們完成秋收后，我就會讓他們來幫助這些外來戶，讓這些流民能夠安心在東弗里斯蘭定居下來。”
穿過大片大片的沼澤后，眾人在一處森林邊緣停了下來。
皮特指著兩邊的土地向齊魏介紹道：“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我在這里保留了一片林地，并禁止領(lǐng)民砍伐這里的樹木。實地勘察后我發(fā)現(xiàn)東弗里斯蘭的林木資源很少，盡管這樣會投入大量精力來管理，但卻可以防止野獸破壞莊稼，而周圍的圩田也需要這些樹木來涵養(yǎng)水土。”
齊魏點點頭，在馬背上立起身子，仔細(xì)觀察著東邊的土地。
一群叫不出名字的水鳥，嘩啦啦從對岸的樹林中竄出，拍打著翅膀越飛越遠。
“那邊就是易北河嗎？”
“算是吧！易北河的一條支流，河的對岸就是薩克森公國治下的不來梅伯爵領(lǐng)?！?p> 皮特代管埃姆登的這兩個月里，幾乎走遍了東弗里斯蘭的每一個角落，可以回答齊魏提出的任何問題。
“埃姆登周邊還有五座村莊和一個小市鎮(zhèn)，那里的管理者聽說您已經(jīng)返回東弗里斯蘭，正馬不停蹄的往這里趕來。”
“嗯，很好！”
齊魏騎著馬沿河往下游巡視，最后在一片沼澤地的邊緣停下。
驚飛的水鳥從布滿蘆葦叢的沼澤中飛出，許多人因為這片領(lǐng)地的貧瘠和荒蕪而感到悲哀，但齊魏卻用現(xiàn)代人的眼光，從中發(fā)現(xiàn)了這些自然資源的價值。
一個野心勃勃的計劃，已然在腦海中形成……
眾人返回埃姆登時天色已晚，朦朦朧朧的只有幾處燈火在閃爍，領(lǐng)民們大多都已入睡，僅有路邊興起的小酒館還未打烊，忙碌了一天的農(nóng)奴，拿著幾枚零碎的銅先令到這里消費，舒緩因忙碌生活而帶來的疲憊，如果有機會能夠吃到豐滿女招待的豆腐，那就更好不過了。
齊魏騎馬經(jīng)過這座小酒館時，察覺到身后的騎兵偷偷往里面瞅，只見他微微笑道：“去快活吧！別把自己憋壞了。”
騎兵們集體發(fā)愣，隨即爆發(fā)出熱烈的歡呼，高聲贊美著侯爵大人的豁達，紛紛下馬屁顛屁顛的擠進小酒館里去了。
回到伯爵府時，廚房早已準(zhǔn)備好晚餐。
中世紀(jì)的農(nóng)奴和自由民，一般每天只吃兩頓飯，唯有家境殷實的貴族階級，才能做到一日三餐或者四餐。
眼前的食物也很簡單，一碗燕麥粥、一只雞腿、一碗洋蔥、一杯麥芽酒，便構(gòu)成了齊魏今日的晚餐。
齊魏抓起雞腿咬了一口，贊許道：“這雞腿烤的不錯，誰做的？”
“啟稟侯爵，是珊莎女士烤的，在您外出視察領(lǐng)地時，她用小火足足烤了三個小時。”湯姆騎士站在伯爵府門邊，直勾勾的盯著吃東西的齊魏，自從伯恩不得不留在荷蘭公國的封地后，潘多夫和湯姆就成了齊魏的左膀右臂。
“是嗎？那……珊莎女士吃了晚餐沒有？”
“沒有！”湯姆搖了搖頭。
“為什么？”
“她每晚都會和女修道士們吟唱禱告歌直至午夜，最后才會在睡前吃一些冷羹?！?p> “女修道士？”齊魏這時才想起當(dāng)初進攻東弗里斯蘭時，曾有一位四十多歲的女修道士不顧危險，從埃姆登維京人的眼皮子底下逃進荷蘭軍營地給自己傳遞消息。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那位女修道士好像叫‘米歇爾-卡佩！’
‘卡佩……這可是一個貴族姓氏??！’
把晚餐消滅干凈后，齊魏換上一套舒適的居家長袍，對湯姆吩咐道：“去把米歇爾修女請來伯爵府坐坐。”
“遵命！”
不多時，身穿白色修女服，頭戴黑色方形頭巾的米歇爾修女便來到了伯爵府，并對齊魏微微行了一禮。
據(jù)齊魏了解，作為一名神職人員，在維京人占據(jù)埃姆登的這些年里，他一直被軟禁在這里。
赫羅杜爾夫爾每個星期都會來看她一次，至于兩人做了什么……沒人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因為她的原因，整個埃姆登的修女都沒有遭到維京人的迫害。
“侯爵，您喚我前來是有什么要緊的事嗎？”
齊魏沖湯姆點點頭，湯姆從一旁搬來一張椅子示意其坐下，她的語氣十分溫柔，安詳?shù)穆曇裟茏屢粋€失眠好幾天的人迅速睡著。
齊魏讓廚師重新做了一盤燕麥粥：“找你來是有要事相談，不過也不能虧待自己的肚子，咱們邊吃邊聊?！?p> “謝謝您的好意，侯爵大人，不過上帝給我們靜謐的夜晚，是為了幫大腦去除雜念，從而能夠更好的體會神的旨意，這個時候如果大快朵頤飽口腹之歡，就是違背了上帝的意愿?！泵仔獱栃夼\的在胸前畫著十字，嚴(yán)肅的表情像是教堂里的大理石雕塑。
“既然如此，我就開門見山了?！?p> 齊魏用木勺攪拌著碗里的燕麥，試探道：“你很了解赫羅杜爾夫爾吧？”
米歇爾修女眉頭一皺，沒有立刻作出同意或者反駁的回應(yīng)，她與那種未經(jīng)世面的年輕修女不同，她深知統(tǒng)治階級的權(quán)謀之術(shù)，很多時候上位者的提問，其實并不是對方真正想問的問題。
“您……聽說了？”
“只是一些流言，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p> “哎！”米歇爾修女重重嘆了口氣，“其實，我是前任東弗里斯蘭伯爵，希里安-范-格里森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