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困惑的事到如今全部解開了。
被撞的第一時間，對方墊付了一點錢就走了。大概覺得挺糟心的，這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最大的義務(wù)了。
如果只是自己的記憶當然不會知道。
當夏弦月得知自己的死訊后，坐在醫(yī)院門口嚎啕大哭。
那人真的是扭曲了。
在那一瞬間就想跟著自己一起死掉了。
該說是戀愛腦嗎？
不，也并不是那樣。
夏弦月的童年經(jīng)歷完全是不幸的。
母親總是和不同的男人私會，目的只是為了她的公司。然而明明大人是那樣做的，要求她要成為的卻又是母親所期望的面面俱到的強人。
她認為自己能給的最寶貴的就是身體。只要那樣做了就能挽回。
自殺在她眼里也是武器。
因為曾經(jīng)目睹過母親用刀裝作自殺逼迫男方拿出母親需要的利益。
她所目睹的根本不是正常的世界。只有心機，利益，身體，以及必須要成為的人偶的樣子。
所以她和母親決裂時用的也是自殺這一招。
當然，一開始她連和蘇曜搭話的勇氣都沒有，只是呆在同一所學校就很滿足了。乞求總有一天能幫上什么忙。
她總以為能給愧疚、贖罪、喜歡這些混雜在一起的感情排個先后。
但在蘇媽死后，又經(jīng)歷了蘇曜的死后，她強行定制的先后順序亂套了。
原本打算去死的她，在蘇曜被優(yōu)夜救活后，在醫(yī)生說是奇跡之后，腦袋里有什么強烈的感情瞬間爆發(fā)了。
那是比小學時更加強烈的——只有我了，不論如何就算是被討厭也好，也要接近。
被優(yōu)夜救活后自己昏迷了一段時間。
每天都是她在照顧。她甚至想著就這樣一直等到蘇曜醒后，被看到說不定就能緩和關(guān)系。
但是最后一天，接到醫(yī)生電話說蘇曜已經(jīng)醒了。她反而因為害怕而在醫(yī)院門口徘徊了好久，最終卻是躲在一邊，眼睜睜的看著蘇曜回去了。至出事到回家，照顧和費用全是她。
當然，她不可能一直害怕。因為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
所以后來第一次聯(lián)系蘇曜了。
如果沒有失憶這件事，大概她會一邊忍耐著被厭惡一邊小心翼翼的呆在蘇曜身邊嘗試慢慢地構(gòu)建關(guān)系。
她的腦回路很神奇。她認為只是照顧這種事應(yīng)該算在贖罪的份內(nèi)，不應(yīng)該成為加分項。
這下就明白了，直至今日她雖然不像小時候那樣無知，但仍然因為家庭的原因?qū)⑸眢w視作武器。視作能和自己一定有聯(lián)系的橋梁。
就算沒有失憶這件事，或許到最后也會用這件武器。
從自己的‘死’后，她心中的感情全部一起爆發(fā)，最后形成的念頭就是一定要呆在自己身邊。不惜一切手段。
如果不管她的動機和經(jīng)歷，那自己顯然是更可憐。
從小被誤解，和蘇媽的關(guān)系一直微妙到高中。又因為某些原因而開始緩和，眼看考上冬大一切要好起來的時候，蘇媽死了。
其實不僅是夏弦月的緣故。究其本身因為父親出軌的原因，蘇曜在夏弦月之前就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朋友在背后說壞話的事。只是加深，只是更加不愿意和人交流。
蘇曜將‘自己’的經(jīng)歷從出生到被優(yōu)夜救活的20年全部經(jīng)歷了。
這可不是從一旁觀看，而是真切的從第一視角重新經(jīng)歷。
也根本就沒什么第一意識和第二意識之分。
知道就是知道，自己就是自己。
好像是蘇曜，也是‘蘇曜’。
這其中只能說是自己強行要分出來一個第一意識，其根本沒有這種分別。
【因?qū)Ψ胶湍闾幱谔厥鉅顟B(tài)下，激活記憶閱讀完畢】
當看到這行字時蘇曜才發(fā)現(xiàn)周圍一片昏暗。
如果是夢的話，那么在意識到是夢的時候回憶是如何在這里的就會醒。
被殺···
最后的知覺是誰壓在了自己胸口。
光線開始出現(xiàn)在昏暗的世界里。
鼻腔嗅見淡淡的消毒水味。
睜開眼，雪白的布料隨著風慢慢的搖曳。
這里是醫(yī)院。
蘇曜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胸口綁了一大圈的繃帶，稍微一動就火辣辣的疼。
我沒死？
蘇曜慢慢回想起一切。
因為厭惡而徹底放棄夏弦月，走樓梯離開她家時，她在后邊摔倒了也沒理，到后來她一瘸一拐的在后邊，而自己則是率先出去。
被殺了···
被那個曾經(jīng)撞了又補刀殺死自己一次誤以為是夏弦月家屬的人。
那家伙如果出來看到自己被殺了會怎樣？
“你醒了？”
有護士進來看見蘇曜，“別亂動，我去叫主治醫(yī)師?！?p> “···”
為什么總覺得護士小姐看自己的眼神透露出一種憐憫。
“等一下···”
發(fā)出聲音是才發(fā)現(xiàn)嗓子啞的厲害。
但無論如何也要問一下。
“請問，還有沒有一個女孩子也受傷了？”
“···”
護士小姐愣了下，然后深吸一口氣，“這些事還是等你朋友來了再問吧。”
朋友？
蘇曜不知道她指的是誰。
不過沒等到所謂的朋友來蘇曜就知道真相了。
“有一刀離你的心臟只差一點點。運氣不好當場這一處傷就死了?！?p> “不過最大原因還是因為報警及時，加上你女朋友···”
“她用自己的命保護了你?！?p>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說，夏弦月?lián)芡穗娫挘m然沒能說出話。
但接電話的人聽到了動靜，知道發(fā)生了嚴重的事馬上就報警了。從而在附近巡邏的督察快速通過手機定位快速趕到。
夏弦月死了。
被送到醫(yī)院時，腦袋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是人的腦袋形狀。護住蘇曜的身體和四肢也全都被破壞的不成樣子。
醫(yī)生說，當督察趕到的時候，那個瘋子還狀若癲狂的試圖卸下夏弦月護住蘇曜的手。用滅火器砸，那只手的骨頭和肉扭曲在一起。
120到場時夏弦月已經(jīng)斷氣了。
因為傷太多了，連心肺復都沒法做，腎上腺素也沒法打，因為腸子連著整個肚子都被刺了太多次，已經(jīng)漏了。
“節(jié)哀，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之后已經(jīng)給你安排了心理咨詢?！?p> 做完檢查，醫(yī)生安慰了蘇曜一句。
這些蘇曜都沒聽到。
他只覺得為什么？
為什么那個蠢女人要干這種愚蠢的事？
怎么，以為這樣自己就能喜歡她了？
開什么玩笑啊。
如果不做這種多余的事，那自己死了直接讀檔就好了。
自己根本不在乎，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害的自己被捅了幾刀現(xiàn)在還得想辦法再捅自己一刀讀檔回去。
蘇曜可以確認的有兩點。
第一，被優(yōu)夜殺死可以讀檔。
第二，被其他人撞死或者殺死可以讀檔。
自殺沒試過。
到現(xiàn)在也抱有是不是自殺就相當于玩家按了退出游戲的選項，會真實的退出這個世界。
他并沒想退出這個世界。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只不過是一個變態(tài)而已，連怪物都不是，能殺死他的辦法太多了。
所以，蘇曜從床上爬起來，趁著沒人看見，走進電梯下樓。
沒人會知道自己要干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蘇曜？！”
偏偏在一樓大廳遇見了林小彎這種廢物。
“你現(xiàn)在是想干什么?。?！”
“滾！”
胸口的傷因為推搡她的動作而崩開了，血馬上就侵紅的雪白的紗布。
大廳里排隊的人都被這一幕吸引了注意力。
“喂，那個病人。”
一樓值班的護士看到蘇曜的病號服也想過來攔。
為什么一切都令人這么煩躁呢？
什么疼痛，什么傷口一直在流血。
全都不管。
像是瘋狗一樣跑出大廳。
因為動作太快，以至于在保安來之前蘇曜在門衛(wèi)門衛(wèi)驚詫的視線里直接跟著一輛出門的車抬起欄桿的瞬間跑出去了。
“嘭——”
如愿以償?shù)谋灰惠v小車撞了。
“你他媽瘋了吧？”
司機嚇一跳。
還不夠。
根本就沒死。
可后邊的車因為這發(fā)生了事故都放慢速度從一邊經(jīng)過了。
“蘇曜！??！”
“你真的是瘋子！這就要去死？”
“以前月月還在的時候你怎么沒現(xiàn)在這種樣子？”
“現(xiàn)在她為你死了，你不討厭了，要殉情了？”
“你賤不賤啊！”
“···”
聽著林小彎帶著哭腔一邊靠近一邊罵，蘇曜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
沒人懂也沒關(guān)系。
反正自己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
“喂，我送你去醫(yī)院吧。”
司機也停好車打了雙閃從車上下來了。
“不需要?！?p> 蘇曜趴在欄桿上，看著對向的車道。
“你這在流血了啊?！?p> 司機看到蘇曜身上的繃帶全部染紅了，血順著衣服和褲子淌在地下。
看到了。
一輛駛過來的公交車。
“你···”
在司機剛想再說話的瞬間，蘇曜用盡全力扒著欄桿翻了過去。
“啊！”
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嚇了一跳。膽小的甚至當場就閉上眼睛尖叫了。
“死，就這樣死去吧，你真的就是個廢物！”
在被公交車輪胎壓碎腦袋前還聽到了林小彎最后的話。
笑了。
我是廢物。
那你們算什么？
我只是一命還一命罷了。
誰要欠那種麻煩的女人的人情？我跟你們這些什么都做不到只會大吼大叫的廢物并不一樣。
“咔擦。”
“吱——”
頭蓋骨被卷入車輪下。
公交車就算緊急剎車也來不及了，整個載滿人的巨大車身從蘇曜身上碾過去。
痛只是一瞬間。
愿望也在一瞬間就達成了。
【你已死亡】
【當前節(jié)點：20150310.10.30】
“你醒了？”
“···”
蘇曜呆呆的望著周圍，又看到以憐憫的眼神看自己的護士。
這是剛才待過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