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下定決心北上,日常的功課就不能落下??上У氖?,松仙似乎并沒有要助姜澤一臂之力的意思。
“那些功法、法術(shù)什么的,過了這么多年我早都忘掉啦,要說傳功的話,你最好不要有這個心思哦,搞不好會整個人爆掉,我都沒法給你收尸?!?p> 姜鎮(zhèn)上的人難免會覺得有些奇怪,那個住在半山腰的孽種怎么忽然懶散起來,只有早上起來聽診,正午過后便避不接客。不過稍后就有些人聯(lián)想起那日他與仙君一同走在大街上,還進了六爺府的場景,于是一切都合乎情理了。
也是幸好,六爺給的錢確實是不少,姜澤即使每天只開張半天,也不至于揭不開鍋。
“蒼玄化神,愴水涌動......”“漣漪不興,冬將臨及......”“......”
后院里,姜澤右手掌心向上,于大氣中凝聚碩大的水珠,收掌拍出,水被打散成冰,銳利的冰錐精準(zhǔn)地刺向姜澤前方的三根木樁。只是,木樁并沒有被刺穿,冰錐在到達前就融化成水,把木樁前幾寸土地浸濕。
按老先生的標(biāo)準(zhǔn),我現(xiàn)在連三流的外門修士都打不過啊......
姜澤擦掉快流進眼眶里的汗,毫無顧忌地仰面癱倒在地。他舉手遮住刺目的陽光,纖細(xì)的手掌在太陽下顯得過分渺小。
這一周時間,姜澤反復(fù)練習(xí)《遍山虹》中的法術(shù),從周身大氣中凝練水行、將水進一步結(jié)為冰他都已經(jīng)學(xué)會了,但要控制它們精準(zhǔn)、穩(wěn)定地運動卻成了難點。姜澤不僅要在心中默念十幾種不同的咒語,還要分出心神控制法術(shù)的穩(wěn)定。身體倒不是很累,但是精神可就有些吃不消了。
休息了一會,他又站起來,重復(fù)已經(jīng)練了一百多遍的法術(shù)。
這天正午,姜豐斐一家正在吃中飯。姜豐斐雖然發(fā)跡了,但是像家庭聚餐這樣窮苦時的習(xí)慣還是沒改。
“乾元真人給我捎了個信?!绷譄ㄕf,“千山會決賽馬上到了,他邀請我們?nèi)ビ^望觀望。”
姜豐斐聽到賢內(nèi)說的話,差點噎到,兩只眼睛愣是把臉上的脂肪都撐開來。
“真......真的?他老人家沒開玩笑?”
“哎呀,肯定是真的?!?p> “可......可是為什么啊?往年求他那么多次,他愣是不答應(yīng),咋今次就行?”
“你管那么多干嘛,去不去,不去我給推掉了。”
“誒誒,可推不得,推不得。”
姜豐斐又低頭吃起飯。他邊吃邊想,越想越覺著樂。哈哈笑著讓桌旁的仆人傳廚子再添兩個菜。
“還有那個小村醫(yī),記得把他也叫上?!绷譄ㄑa充說。
“欸,這,這又是咋回事?咋還要帶個外人?”
“乾元真人有意提拔他,但像他這樣從山野跑來的半仙想上山不是真人一個人說的算的,帶他去千山會一來是給齊天門的各長老裁斷裁斷,二來是看他能不能適應(yīng)現(xiàn)在的修仙環(huán)境?!?p> “哦,這樣啊?!?p> “不過啊,我是覺得那小子出路不大,你們想想,好好一小伙子咋往深山里跑?他那個爹,聽說過沒有?早年犯賤招惹了神仙,現(xiàn)在全家就剩他兒子一個哩,其他人連骨灰都沒得找哇?!绷譄ㄅゎ^跟姜林瀾說,“你可別跟他有什么瓜葛,你們年輕人會動點啥歪心思我清楚的很,但要攀上咱家,他不配!”
姜林瀾低聲嗯了一聲。姜林霖瞥著姐姐的表情,嘴角含著說不清的笑意。
第二天下午,姜澤還在后院里練習(xí)。
左手起手,凝氣成雨,凝雨為珠,覆腕化掌,拍出,瞬息冰結(jié)。
砰!
三根木樁被擊穿。姜澤心下欣喜,但招式還沒有打完。翻手抓握,木樁上的冰錐便逐漸擴散,收左手抬右手,掌心向天,冰便化成細(xì)小的水珠,上升。轉(zhuǎn)手,驟下,冰如暴雨般粉碎木樁。
“好法術(shù)?!?p> 姜澤嚇了一跳,轉(zhuǎn)身看向蒼老聲音傳來的地方。
“姜澤先生,向您問好。姜六爺邀您到府上,同赴千山會?!?p> 姜澤把被汗浸濕的衣服換下,穿一身灰色長褂,跟著六爺家的老仆人出門了。
“老先生,請問,這千山會是什么?”
老仆人停下來,轉(zhuǎn)頭審視一樣看著姜澤,看到他心里有些發(fā)毛。然后他又向前走,邊走邊說。
“先生這小半輩子都住在山里,沒見識倒也可以原諒。這千山會起源于千年前諸侯國尚在時,仙門方興,尚需世俗的王家支持。各門派交流切磋,以示我之功法勝于彼之功法,爭斗勝利的門派便成國教。后來諸侯都沒啦,只有大軒朝。朝廷重文抑武,興論斗以削武斗,千山會便從單純的打擂臺變成各大門派的交流學(xué)習(xí),不過還是保留了武科。歷經(jīng)千年變遷,千山會早不再是單純的仙家聚會,民家勢力若有那個資格,也可入場。”
六爺府奢華高大的樓宇還沒看到,嘈雜、擁擠的人群便已堵在他們面前。老仆人見狀,低聲罵了幾句,從兜里掏出一副令牌,大聲喊。
“仙人出游,凡塵退散!”
有人轉(zhuǎn)過頭,看到那副令牌,便尖叫著倉皇跑走了。尖叫聲在人群里擴散,人群也漸漸散了。
“哼,一群賤民。”老仆人得意洋洋地收起令牌。
府門前,只見一隊車馬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赝A诵“霔l街。身著綢緞的車夫們拉著俊俏高大的馬匹,家仆們忙著把衣裳細(xì)軟搬到車上,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近乎得意的冷漠。他們當(dāng)然不會趕走遠遠圍觀的鎮(zhèn)民,這就是要給他們看的。家仆和馬夫不是富商和仙人,但他們自然地覺得侍奉土地的就該看著侍奉大人物的眼紅。
老仆人進去通知他的主子去了。姜澤在車隊前等著,看著這一地?zé)狒[,不禁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