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軍事區(qū)發(fā)出的審判
科里沒有時間恐懼和抗拒混亂的現狀,為了保住一條命,只能以比現狀更快的速度處理現狀。
所有人就像桌面上的臺球一樣,不,比臺球還要混亂,所有人都在大廳四處亂碰亂撞,連發(fā)出慘叫聲的時間都沒有。所有人都在竭盡最后的一點力氣自保,他們中的一些人眼疾手快抓住了柱子或者家具,手臂的抓力實在無法抗衡在劇烈的震動、搖晃和碰撞中身體的重力而脫手,讓自己的身體變成混亂場景中的一部分。
劇烈震動的環(huán)境中所有的修行者都化作了人形的兇器,更可怕的是他們原本手上的兵器。這些兵器紛紛脫手,化作了一道道流星。視野范圍內,這些流光溢彩的兵器追上了空中紛飛的人體,與人體相撞的瞬間,火花飛濺,血液潑灑。
即便是已經經受了風熊的能量機槍洗禮的科里,也打起了全部精神應對這些混亂的情況。這次的機械裝甲和之前與入魔者戰(zhàn)斗的時候有相同又有不同,雙臂的材質方面依舊是采用了現在所能獲取的最頂級的三級武器材料。
相對于和入魔者戰(zhàn)斗的裝備,這次的機械裝甲最大的差別就是針對此次戰(zhàn)斗做出的相應調整,沒有安裝熱量轉換能量的發(fā)動機。
相較于入魔者,普通的修行者身上大部分能量都被精確的用在強化自身攻擊、防御和速度了,而不是像入魔者的入魔火一般沒有特定用途的持續(xù)在周身燃燒。
入魔者產生的原因基本上是由于修行者在修行之時,需要通過身體中的細微通路來搬運能量沖擊其中的關鍵竅穴,選擇了錯誤的路線。
也許一時的錯誤路線確實可以讓功力突飛猛進,甚至可以給他們帶來一種足以憑此快意一生的感覺,但是這是一種錯覺。就像年輕人有時覺得,誒,那個美女好像喜歡我啊。實際上那個操縱眾生的命運只是當他有趣多看了幾眼,可修行者卻因此自我感覺良好,直至誤了此生此世方才悔悟。
這種錯誤的搬運路線如果長久堅持下去,不但給了他們一種“吾生由吾不由命”的錯誤感覺,而且更是在面對勢均力敵的強敵之時錯誤估計雙方的實力。為了能夠戰(zhàn)勝對手,突如其來的在錯誤路線搬運大量能量,一旦運功稍有不慎,這些年的錯誤運功就會呈現幾倍甚至是十幾倍的重負徹底壓垮修行者。
強敵是外因,而讓他們徹底失敗的卻是身體里的內因。一旦身體被徹底壓垮,無論曾經是多么堅韌的人,自己的肉體在火焰中灼燒,變成了焦炭一般的東西,大腦已經無法正常思考做出正確的判斷了。
胡莉和路西法爾建議科里不要修行功法的原因也在于此,科里已經過了最適合修行功法的時間段了,即便修行個十幾年也只不過是個入門。
一個入門級別的修行者,也自然擋不住近在咫尺的狐族長老的報復。即便科里的朋友們愿意幫助科里擋災,而以科里的固執(zhí)性格,恐怕也不愿意麻煩自己的朋友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保護自己吧。
誰能夠容許自己是一個十幾年如一日的廢人?正是因為科里的這種合乎情理的想法,恰恰就會催生出修行者最應該引以為戒的想法。身體在修行過程中是不宜強求的,在合理的想法驅動下,科里不知不覺就會一次次的強迫自己,在這種心態(tài)的影響驅動下,恐怕狐族長老的報復沒來,科里就會自己修行到走火入魔了。
在這股波濤之中,即便是修行者也不過像是樹葉一樣,春天萌芽于枝杈,夏天舒展開來,卻又在秋風陣陣中不由自主離開了樹枝。原本看上去滋潤的日子卻只不過春夏,一旦時間到了秋冬,全部都只是身不由己只能被強大的規(guī)律所安排的落葉而已,被名為規(guī)則的掃帚掃來掃去。
樓層的劇烈震動有稍稍減緩,機械裝甲在科里的操縱下躲避著人群和兵器,向著“后陣”移動。他十分擔心其他伙伴們到底怎么樣了。
隨著一陣劇烈的震動,科里的視角在飛速的上升,他看到了自己的身體坐在了駕駛艙內,一把長劍正在刺穿了線路上的人群,飛至駕駛艙背后,冷汗冒了出來。更讓他汗出如注的是,他清楚地看到大廳的大門后面,胡莉和路西法爾被一個劍客壓制,潘德拉和風熊正在努力回救。
他仰頭看去,天空中有一個小小的天窗,窗戶的另一邊光芒大作,仿佛整個生活區(qū)都被點燃了天空中爆發(fā)了一陣陣爆炸。
...
一串陌生的怪異的語音傳來,讓科里渾身一驚。科里的神志清醒了,快速的檢查了一遍全身上下,“沒有受傷?”
他沒有處于駕駛艙中,身上穿的駕駛服不但沒有被冷汗浸透,甚至連個褶皺都沒有,剛才看到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覺。他此刻身處于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中,鉛灰色的天空中,周圍全部都是鋼筋混凝土的建筑物。
他站在寬敞的馬路上,馬路上沒有行人也沒有車輛。在馬路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張桌子,一個與科里體型相當的人坐在椅子上,把腿放在了桌子上優(yōu)哉游哉的晃悠著,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科里看了看周圍,萬籟俱寂,只有面前的這個莫名其妙的家伙,又是一連串聽不懂的語言。那個人指了指距離科里比較近的椅子。
科里拉開了椅子,坐了上去?!斑@里是哪里?”
對面那個人把腿放了下來,臉上帶著一個大理石材質的面具,這張面具就是科里作為“騎士”時戴在臉上的粗糙版本。而除了面具之外,身穿著銀色的軍服的他,有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感充斥著周圍的空氣。他又說了一連串聽不懂的語言。
科里翻找了一下身上的終端,大戰(zhàn)艦上如果有聽不懂的外星語言,終端上的翻譯軟件總能發(fā)揮作用。
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內容“信號服務區(qū)之外不提供翻譯服務”,科里嘆了一口氣,“抱歉,我聽不懂?!?p> 面具遮蔽了這個人臉上的表情。他左手撐在桌子上,說著依然聽不懂的話語,語調緩和語音柔和,慢慢的伸出右手觸碰科里的臉頰。
在他的手指觸碰到科里的時候,科里身上的怪異變化發(fā)生了。右眼的視線突然消失了,科里慌慌張張的站起身來緩緩退后,右手揉著自己的右眼部位想要恢復視覺。驚悚的感覺遍布全身,除了右眼之外,鼻子也發(fā)生了變化,鼻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個耳朵。
“你到底干了什么?”
嘴巴一張一合發(fā)出了熟悉的語音,而右眼部位突然張開了開始發(fā)聲,赫然也是一張嘴巴,正在以另一種語言對外發(fā)聲。
對面的男子說著陌生的語言,只是這一次,清晰的變成了科里能夠聽懂的語言?!澳銈円苑钦J侄芜M入軍事區(qū),軍事區(qū)有充分的理由對你等發(fā)起審判,你聽懂了么?科里。”
右眼變成了嘴巴,而鼻子的位置變成了耳朵,這些變化對應著科里身上更深層次的變化,或者所變異。無法理解的錯位感、眩暈感瞬間涌上了科里的大腦,讓他想跑到路邊嘔吐。
“回答我們的問題,否則我們有充分的理由對你和你的同伴見死不救?!?p> 你們?見死不救?好不容易遏制住了強烈的眩暈感,對面的男子摘下了面具,一種劇烈的沖擊感再次沖擊了科里的大腦。對面的男子似笑非笑,看著科里的表情里充滿了不屑和厭惡,但是讓科里驚恐的是,仿佛是噩夢一般,對面站著的赫然是“科里”自己。
看著科里努力平復的樣子,對面的“科里”露出一副很有趣的表情。
忍受著臉上的兩張嘴巴同時在對外發(fā)聲的怪異感,對面的家伙和他在外表上一模一樣,內在的部分恐怕和帝國情報部門一樣,殘暴到泯滅人性的程度?!澳銈兘o我的感覺?!?p> “是不是很討厭?很厭惡?說出你心里的感覺。我比對一下看看一致不一致?!?p> 科里眨巴了一下左眼,這種情況讓他回想起龍波波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那時的龍波波頂著一張王室成員的臉孔,然后那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腐爛掉了??评镯樦闹心枪晒之惖母杏X,“惡心,就像那個該死的龍波波一樣。”
“說的太對了,惡心就對了。你要怪就去怪那個該死的死貓妖,哈哈哈哈?!?p> 胡莉說的沒錯,大戰(zhàn)艦上基本上人均討厭龍波波,把討厭惡心之類的詞都獻給艦長,那就可以收獲絕大多數人的認可和鼓勵。
“咳咳,好了,現在還是先談一下正事吧。先看一下,你們目前的情況吧?!?p> “科里”打了一個響指,他身后的空氣開始扭曲起來,出現了兩個屏幕,其中一個屏幕顯示的是一把銀光閃閃的兵器正在以龜速飛行,而擲出這把長劍的矮劍客獰笑著看著科里,長劍飛行線路上正對著的是科里機械裝甲的駕駛艙后背,而另外一個屏幕上,胡莉和路西法爾被一個劍客逼迫到了走廊角落,路西法爾托舉起手上的小提琴,劍客手中的長劍砍在小提琴上。兩件事情幾乎在同時發(fā)生,不,胡莉和路西法爾那邊好像更為危急。
“快救她們!”顧不得怪異感覺了,科里猛地砸在桌子上。
“你還不清楚情況么?”
“你有什么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之后無論你想怎么審判我都沒有問題!”
“科里”翻了一個白眼,“機制就是機制,在你回答完畢我的問題之前,你哪里都去不了,我也什么都不會幫你?!?p> 聽到機制這個詞,科里冷靜了下來,“一共多少個問題,你快點問,我快點回答。”
“好的,我先說明??吹轿疫@副身軀想必你也有所感覺了是吧,沒有錯,在你們所處的大樓進入軍事區(qū)的空間還沒有著陸之前,軍事區(qū)的法則就已經生效了。你們所有人的大腦中的記憶和思想都被我們復制了。你不用想著什么隱瞞,我開始提問了,你來到軍事區(qū)是否抱有什么其他想法?”
對面那個人張嘴說的每一詞科里都聽明白了,但是就是無法理解,復制?那還有什么必要來多此一舉呢?“沒有,我們是被別人帶到軍事區(qū)的,不是我的主觀意愿?!?p> “很好,你的說法經比對,沒有問題。那么我們開始問第二個問題吧,科里先生,你是否懷抱著什么對于大戰(zhàn)艦不利的想法來到這里?當然,你在登艦之前威脅艦長的事情我都清楚。我的意思是,你是否接受了你們國家的秘密指令?”
“沒有,我們國家沒有給過我你所說的秘密指令?!?p> “嗯,嗯,嗯。你的說法經比對,沒有問題。第三個問題,說句不好聽的,大戰(zhàn)艦畢竟是壓迫了你的國家,以我們的道理來看,你沒有什么理由幫助我們生活區(qū)的居民。你為什么做到現在這一步呢?”
頭兩個問題都是簡單的只用回答有或者沒有,而第一個問題對方很快的就能比對完畢,第二個問題對方則是花了一點時間進行比對來看,這個程序雖然復制了所有人大腦中的記憶和思想,但是只能針對特定的問題進行提問和比對。
而經過了前兩個問題之后,提問者看上去溫和了一些,前兩個問題是確定威脅程度的,第三個問題才是他真正感興趣的。
“我有我自己的思考。相比較而言,修行者中雖然不乏冰冷的瘋狂的,但是我認為有的修行者還是可以講道理的,是相對而言親近弱者一些的。和他們構筑良好的關系,是可以爭取到一個對于弱者而言較為緩和的領導群體的好感,這對于我國而言,是有利的?!?p> 看著對面的審判者沒有回應,科里繼續(xù)說道,“而且,我已經是大戰(zhàn)艦上有數的弱者了,我自己就生活在生活區(qū),即便是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也沒有什么其他的選擇余地。”
“嗯,你的說法經比對,只能說,比較符合。外力的影響改變了你的想法,我看看是誰的,嗯,嗯,石山峰老道士和胡星星老狐貍。好吧,既然是受他們影響變動的,那就算你通過了吧。”
“還有什么問題么?快點問,我趕時間!”
科里面前的審判官聳了聳肩膀,“科里,鑒于你三個回答沒有隱瞞,你的復制大腦向我們發(fā)起了提問,我回答你一個問題吧。你的復制大腦向我們怒吼,如果軍事區(qū)真的這么強大,為什么不介入生活區(qū)的戰(zhàn)斗?想必這也是你想問的是吧?”
“我現在只關心你什么時候放我回去?!?p> “好的,很快。我也告訴你吧,你會為了要把家里的老鼠殺死,選擇把家燒掉么?軍事區(qū)可以輕松毀滅一個星球,所以更是要在重重的限制和管理之下?!?p> ...
科里的視線回到了身體之中,他的雙手緊握著駕駛握把,機械裝甲猛地向前加速,調整著全身的動作姿態(tài)向前摔了一個狗啃泥,科里沒有回頭,機械裝甲的雙臂支撐起來,調整好一個角度向前翻身。恰巧那把銀光閃閃的長劍錯失了原定的目標,從機械裝甲上方飛過,被機械裝甲的向前翻身踢到,長劍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飛馳。
路西法爾的小提琴被劍客的長劍幾乎砍成兩半。
“哇??!”一大口血吐在了路西法爾的小提琴上,一把銀光閃閃的長劍從劍客側腹部刺入,劍客難以置信的看著身上的長劍。
潘德拉搶到了劍客的身后,圣劍從他的背后穿入從胸口突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