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年自從奪了左相手中部分權力之后,可謂是樂極生悲,諸事不順,正在焦頭爛額之際,突然有這么一件事兒送到門上,實在讓他大喜過望。
于是,抱著搶功勞的心思,他跑去和涼王密謀起來。
涼王初聽也是生氣,如此大事兒,他居然不知道,可當他翻出以往的朝會記錄時,卻發(fā)現(xiàn)很早之前,這件事情已經(jīng)由內(nèi)閣擬訂同意,他批準過。
在經(jīng)歷過一陣是否要馬上翻臉阻止的糾結之后,涼王也起了搶功勞的心思,畢竟為了順西王和建安城鬧僵,他是被武定王狠狠訓斥過的,現(xiàn)在兩座城市之間互動,很明顯是對武定王批評最好的回答。
一番密謀后,涼王和右相決定在簽訂盟書當日突然降臨,只要他們出現(xiàn)在盟書簽訂現(xiàn)場,甚至讓右相取代涼都府尹成為簽字人,這功勞就算搶到手了。這二人有自知之明,知道簽訂盟書這件事情他們前后都沒有參與,過早去搶,萬一左相一方撂挑子,那好事兒就變成壞事兒了。
話說,方漁帶人來到?jīng)龆?,左相一系的官員大臣,以及舒梓瑯等勛貴在涼都外熱情的迎接過方漁之后,李瑛瑜便歡快的帶著方漁和璇素、許畫珊等人在涼都開始到處游玩。
對此,曹化齊和舒梓瑯等人雖然無奈,卻也知道這表明李瑛瑜和方漁之間的關系親密融洽,如此可以推理到左相一系有了天武聯(lián)盟作為強援。
于是,眾位上年齡的大臣們互相說著年輕人愛玩的話,就獲得了自我開解。反正他們知道,武定王要晚上才能到,而簽訂盟書的時間是第二天上午。
一日游玩不必細說,說起來,涼都的名勝之地并不多,以方漁眾人的游玩速度,一天時間足可以走馬觀花的看上一遍。
傍晚時分,方漁等人在涼都最大的驛館下榻,而歡迎晚宴也在這間驛館中舉行。
曹化齊主持的晚宴,自然不會像方漁府上一般,有時候連陪酒的人都湊不齊。
涼國建國數(shù)千年,底蘊深厚,酒桌文化自然復雜無比,陪酒之人更是多不勝數(shù)。
這不,酒宴開始不久,方漁等人就已經(jīng)喝下不少酒水。
李瑛瑜盡力護著,卻無濟于事,畢竟男人喝酒的事情,大多數(shù)女人都沒辦法插手。
就在李瑛瑜又攔走數(shù)位叔叔伯伯的時候,方漁心中一動,發(fā)覺一股強大的氣息掃過這間驛館。
他不動聲色的放下筷子,神念瞬間就穿過驛館的房頂,向高空中探查。
東方,遠處,一匹神駿的飛龍駒拉著戰(zhàn)車踏空快速而來。
戰(zhàn)車上,一位青衫儒者淡然而立,雖然戰(zhàn)車來的快,卻只見儒者衣帶輕輕浮動,而非獵獵作響。
與儒者打扮相對的是此人一張英俊且極具攻擊力的臉龐,劍眉,獅鼻,柳葉般的細長眼。
他的眼角眉梢透出了幾分和李瑛瑜相像的感覺,卻又不是那么像,但方漁一眼就認出來人的身份。
這人便是涼國的前任國王,武定王。
宴會大廳里,曹化齊也有所感應,他看向方漁,方漁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曹化齊對這股氣勢自然非常熟悉,畢竟他和武定王相交已經(jīng)百多年。
李瑛瑜也同樣有所感應,她緊緊握住方漁的手。
曹化齊笑道:“廣宇,王上傳音要見你!”
方漁笑著起身,李瑛瑜也跟著站起來,一副緊張模樣。
方漁笑道:“我自己去見就好!”
李瑛瑜沒有說話,但倔強的眼神已經(jīng)表明要同去。
曹化齊道:“長公主,沒事兒的!”
方漁同樣對她點點頭,給了一個肯定的眼神。
李瑛瑜剛一晃神,方漁瞬間在當場消失,再出現(xiàn)已經(jīng)在高空之中。
對方漁的突然出現(xiàn),武定王眼中透出訝然的神色。
方漁躬身施禮,“方廣宇見過武定王!”
武定王微微點頭,或許他此時也想到這人很快就是他的女婿,又或許他想到這人在半年前剛剛狠狠地打過涼國的臉。
總之,除了微微頷首之外,武定王并沒有什么動作。
方漁一禮之后,便靜立在空中,不卑不亢。
也就片刻時間,遠處一艘飛舟疾馳而來,方漁神念很快就探查出,這飛舟上乃是八名大乘期護衛(wèi)。
武定王露出一絲笑意,說道:“既然有緣相見,不如我們找個地方比上一場?”
方漁爽快道:“好!”
他剛想問一下要去哪里比斗,就感覺一股拉扯感襲來。
抬頭之時,武定王對他點頭,他不再抵抗,任由拉扯的力量將他送入一處小世界。
武定王笑道:“這里是我的小世界,在這里,我會把我們兩個的修為上限限制在大乘中期,聽說你輕松就贏了我家老二,大乘中期,你應該沒問題吧!”
方漁哈哈一笑,說道:“武定王客氣了!咱們現(xiàn)在就開始嗎?”
武定王搖搖頭,“你要不要調(diào)息一下?看樣子喝了不少酒!正好,我的人也可以布置一下小世界的防護陣法,不然打破了這里,我的損失就太大了!”隨著他說話,小世界中出現(xiàn)八名大乘期護衛(wèi),這些護衛(wèi)手托陣盤飛向小世界的四面八方。
方漁點點頭,老老實實的就地坐下調(diào)息。他并沒有在武定王面前逞能,說無需休息,畢竟這是李瑛瑜的父親。
調(diào)息中的方漁將神念探出,武定王的小世界面積不小,方圓百里是肯定有的,小世界中靈氣濃郁,入眼皆是一片片種植著珍稀藥材的藥田,顯然平日里,武定王將這里當做“藥園”在使用。
只是和方漁曾經(jīng)到過的“龍遇小世界”不同,武定王的小世界更接近于一個能容納生物的儲物空間,是植根于大世界的;而“龍遇小世界”則是植根于神識虛空。
換句話來說,就是“龍遇小世界”是與方漁生活的大世界平等的世界,而武定王的小世界則是大世界的附庸。
方漁正想深入探究下去,只聽武定王的聲音傳來,“我這里可以了,你那邊怎么樣了?”
方漁睜開眼,露出微笑,“我隨時可以!”
武定王精神一震,又掏出一個陣盤,拋向空中,陣盤發(fā)出強烈的籠罩氣息,方漁不明所以。
武定王笑道:“再加一層保護?!?p> 方漁笑笑也不說話,他沒有拿出兵器,只稍稍后退,擺出請的姿勢。
武定王哈哈大笑,同樣沒有拿出兵器,飛身上前與方漁斗了起來。
初始百招之內(nèi),二人互相試探,打的有來有往不快不慢。
超過百招,武定王突然發(fā)力,同時喊道,“看我的金剛通背拳!”
方漁心中一驚,躲閃之意明顯,一時間只有招架,竟無法還手。
數(shù)十招一過,方漁同樣突然加快速度,不僅將習慣的長拳換做快拳,同時也加大了拳上附加的雷屬性真氣。
“轟轟”的真氣不斷炸開,武定王受限于自己設定的真氣上限,無奈后退。
“哈哈哈!方廣宇,你的雷拳果然厲害,我看已經(jīng)不差你師傅上官優(yōu)多少了!”
方漁見武定王后退,他自然也不能跟上前去繼續(xù)。
“武定王過獎了,我和我?guī)煾颠€差許多,不敢相比的!”
武定王笑著沒有繼續(xù)討論到底誰更強的問題。
他一揮手拿出兩柄木劍來,“接下來比試一下劍法如何?這真氣上限我調(diào)整為大乘巔峰,怎么樣?”
看來武定王意識到在大乘中期層面他無法勝過方漁,所以才調(diào)高了真氣上限。
方漁接過木劍,抱拳道:“固所愿也!”
武定王說道:“你手中的木劍乃是雷擊木劍,來自花都獨一無二的雷擊圣樹的樹干,可容納任意修為的雷屬性真氣發(fā)出,還有加成效果,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三千年前,那棵遭遇過九千九百九十九次雷擊的雷擊圣樹浴火重生,樹干被人取走,分了十份出來,這一份給了李家先祖,做出兩柄木劍,后來傳到我手里!這可是我涼國一脈的傳家至寶!”
方漁再次抱拳感謝。
武定王調(diào)整真氣上限的同時,將這種利器借給他用,也是表明了他不愿意占便宜的意思。
說話間,二人又斗在一起,其實方漁的真氣修為早已在大乘大圓滿的水平上,此時得到武定王小世界的壓制,他的發(fā)揮似乎更加猛了些。
然而剛剛是第三劍奔雷劍訣的分心破浪發(fā)出,巨大的雷聲就已經(jīng)響徹整個小世界。
武定王見狀暗道不好,他一擺手后,趕忙躍出戰(zhàn)圈,同時托起一團精純的罡氣硬生生撐住搖搖欲墜的小世界。
而之前八位護衛(wèi)見狀也趕忙加大真氣輸出,幫助武定王一起撐起小世界。
方漁將神念探出,在距離他數(shù)十里的小世界壁障上,剛才他發(fā)出的分心破浪劍捅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窟窿。
目前這片小世界窟窿雖然已經(jīng)被武定王的真氣托住,但避障之外的混亂靈氣已經(jīng)入侵這個小世界,武定王的真氣只是在與這混亂靈氣做斗爭而已。
不僅如此,窟窿四周不斷被混亂靈氣撕裂,有漸漸擴大的趨勢。
而武定王的真氣雖然龐大精純,卻對混亂靈氣撕破小世界壁障這件事兒毫無作用。
方漁意識到,如果無法阻止窟窿的擴大,這個小世界遲早會保不住。
這時,他想到最近正在研習的空間符箓之術,他二話不說,以神識之氣護體,一個閃身來到小世界壁障的窟窿附近。
武定王見狀大驚失色,他剛要出聲將方漁喊回來,就見對方彈指,一枚微不可察的符箓,投向窟窿處。
而后,只見窟窿處閃出藍色火焰,再之后一層薄薄的薄膜阻止了混亂靈氣的入侵和對小世界壁障的破壞。
方漁用出的是傳承之戒中的空間固化符,是他依靠對傳承之戒上的符文拓印才制作出來的符箓,此時施展出一枚,便發(fā)現(xiàn)很有效果。
他被鼓舞,增加了信心,接下來,他又是數(shù)次彈指,再是五六枚符箓投入,漸漸的薄膜的感覺越來越明顯,直到最后幾乎形成一塊透明的玻璃。這時,方漁才長出一口氣,停下手來。
他看向武定王,露出歉意的神色,“武定王,不好意思??!剛才沒控制好力道!”
武定王也長出一口氣,對方漁神奇的手段感到驚奇,“你,你這用的是空間符箓吧?”
方漁點點頭,說道:“能夠暫時固化空間的符箓,只是我不懂這小世界如何修復,還無法幫你解決這個窟窿!”
武定王看著那一層透明的薄膜,露出驚奇的神色,繼而他搖頭道:“這個窟窿好解決,有這方面的空間陣法師可以修補,你這符箓能支撐幾天?”
方漁想了想,又以神念探查一番,才說道:“一個月肯定沒問題!”
武定王哈哈大笑:“那沒事兒,我盡快回花都,找空間陣法師修補就好!對了,你這符箓……”
方漁尬笑道:“我?guī)煾到o的!”
武定王一愣后,嘗試問道:“玄圣大人?”
“嗯,他給的!”方漁不可能說出傳承之戒的事情,更不可能說他有空間屬性真氣的事情,便將這符箓的事兒推給閔帝臣。
武定王一臉羨慕的神色,直說“難怪”。
方漁轉移話題道:“主要是您的那把雷擊木劍太過厲害,我一時沒控制好!”
武定王嘆口氣,說道:“唉,我也不知道這木劍在你手里能發(fā)出這么大威力,剛才這一劍不亞于渡劫期大能的威力了!”
方漁聳聳肩,將手中的雷擊木劍奉上,他說道:“我也不知道啊!加成最少二三十倍的樣子吧!”
武定王倒吸一口涼氣,說道:“我曾經(jīng)用過這把劍,也就兩三倍加成,沒想到在你手里有這么大威力!”
說著,武定王接過木劍,一臉惋惜的神色,欲言又止。
方漁忙道:“武定王,這是您的傳家寶,不在于它有幾倍加成,主要是先人對后人的期待,后人對先人的思念!”他這么說,其實是阻止武定王將這傳家寶送他。
武定王露出一絲意外的神色,他對方漁點點頭,也不說話,便將這木劍收回。在他的內(nèi)心,的確有寶劍贈英雄的想法,但已經(jīng)傳承三千年的寶物,不到萬不得已,的確舍不得。
武定王又盯著那個剛剛被補上的窟窿看了片刻,便說道:“走吧!今天的比斗,一平一負,你贏了!”
方漁呵呵笑著,說道:“如果武定王不壓制實力,大概率是我輸?shù)慕Y局!另外第二場,輸贏未定呢!”
武定王笑道:“說你贏了就是你贏了,我這把年齡還能和你爭這些!哈哈!”
說著,方漁又感覺到一陣拉扯之力,而后腳踩在實地上,他定睛一看,此處乃是一處不知名的院中。
李瑛瑜從連廊中跑來,一把抱住武定王的胳膊,說道:“父王!”
武定王上下打量著李瑛瑜,笑道:“嗯,不錯,小瑛瑜果然已經(jīng)大乘初期了!你是你的兄弟姐妹中第一個真正的大乘期,比你那些哥哥都強!”
他對李瑛瑜豎起大拇指,又習慣的輕輕按在對方的鼻子上。
李瑛瑜一臉嬌羞,說道:“父王,我都這么大了!”
武定王哈哈大笑。
方漁詫異的想到,武定王的子女中,第一個大乘期的不應該是涼王嗎?但他轉念就明白,或許涼王這種依靠折損壽命提升上來的,在武定王心中根本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大乘期。
這時,曹化齊走上前來,向武定王行禮道:“王上,咱們是在這里繼續(xù),還是?”
武定王道:“去湖邊吧!我好久沒來這里吃過飯了!”
眾人移步,方漁被李瑛瑜拉住,只聽她小聲介紹道:“這里是一處行宮,叫炳靈寺行宮,當初我父王南征北戰(zhàn)的第一戰(zhàn)就發(fā)生在這附近?!?p> 方漁點頭問道:“這里距離涼都有多遠?”
他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為他神念探出二百里,還沒有發(fā)現(xiàn)涼都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