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借著初升的朝陽,方漁繼續(xù)向昨天認準的方向飛去,依然是荒漠,依然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都是如此,他已經算不清飛出去多少里,每天只是認準太陽落山的方向,堅持不懈的飛就是了。
“這不會是一個完全由荒漠組成的小世界吧?”方漁心下凜然,不知道怎么的,這樣一個想法突然冒出心頭。但仔細想想也不對,最少在這里他可以感受到屬性齊全的靈氣和神識之氣。
想到屬性齊全的靈氣和神識之氣,他就想到瀑布深潭,而后又想到天魔舞,如果在這小世界修煉天魔舞會是什么樣的情況呢?
這些天晚上為了加快身體恢復,他都是用五顆五種屬性的中品靈石修煉,這是他臨出發(fā)前,原艾希塞給他的,不過數(shù)量有限,若非著急回去,他不會如此急功近利。
于是,他果斷擺出天魔舞的姿勢,未曾想,效果特別好,消耗的真氣和吸收到的靈氣達到了一比三,同時還有與靈氣同等數(shù)量的神識之氣。
“難道這個小世界的環(huán)境,更接近于千萬年前的環(huán)境嗎?”他不禁有了懷疑。
想到這里,他開始修煉大天魔舞,他只是曾經在瀑布深潭的水下,修煉過一次大天魔舞便主動放棄,因為當時修煉大天魔舞的效果不比天魔舞更好,反而更加浪費時間。
隨著大天魔舞的一套動作被他流暢擺出,在他的身體周圍構建出大天魔舞的容器,容器不斷將周圍的靈氣和神識之氣拉入體內。漸漸的,隨著容器消散,吸收靈氣和神識之氣的狀態(tài)才緩慢停止下來。
他大致估算一下,消耗和吸收比例達到一比十,這是恐怖的比例,遠比用五顆中品靈石修煉的效果要好。
不僅如此,吸收到的靈氣還是全屬性的,無需他吸收過靈氣后,再等五臟六腑重新生成全屬性的真氣。
這是個大大的好消息,最少不用坐吃山空,能從空氣中補充靈氣,再加上辟谷丹,在這個小世界生活數(shù)年、乃至數(shù)十年都沒問題。
終于,在飛行到第六天的時候,他見到荒漠中的第一顆小草,或者不應該說是小草,而是不知道多少年前干枯死的干草。
這讓他精神大震,至少在這里不是完全沒有生命。
他高興的做了一頓肉絲炒米線犒勞自己,米線他現(xiàn)在還有五十多份,除此之外,還有預制菜和許多飲用水和清飲茶,如果只是為了解饞,平時用辟谷丹,每個月只吃一次米線的話,還可以吃很多年。
飛行第七天,他看到淺淺的草原,看到長出青草的泥土。
他又做了一頓肉絲炒米線慶祝。
但在此處施展大天魔舞,消耗和吸收比例就只有一比五,這里靈氣濃度降低不少。
飛行第八天,他看到了低矮的灌木叢,但也就只是灌木叢而已,他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動物的跡象。
飛行第九天,他來到了萬丈絕壁之下。他猜測這就是小世界的邊緣,卻不敢確認,探出虛念飛到空中查看,虛念向上飛過千多丈,便無法再飛,神念在這個地方受到干擾。
第十天,他開始攀爬絕壁,攀爬到三分之一的位置,他精疲力竭,沒有靈氣補充,只得退回。
第十一天,他開始沿著萬丈絕壁飛行,希望可以找到不是那么高的絕壁,能讓他爬上去。
然而萬丈絕壁就是最低的地方,萬丈絕壁之外還有數(shù)萬丈絕壁乃至十萬丈絕壁。
半年之后,在沿著絕壁轉了三圈,經歷過無數(shù)次滿懷希望和失望而歸之后,他終于放棄這不切實際的幻想,最少以他現(xiàn)在的修為,想要做到這一點很難。
他下定決心,向著小世界的中心進發(fā),因為在這小世界邊緣,靈氣濃度太低,即便以大天魔舞,也僅能維持吸收略大于消耗,這種情況,根本無法修煉。
感受著靈氣濃度增加的方向,他不斷前進。
四天后,大天魔舞消耗與吸收的比例恢復到一比十。
十天后,大天魔舞消耗與吸收的比例變成一比二十,他認為這樣的吸收比例已經是他身體能接受的上限,便就地撐起帳篷修煉起來。
在原來的世界,每吃一顆辟谷丹,可以支撐一個月的時間,但在這靈氣濃郁的小世界中,方漁不知道是多少天,因為他一旦開始修煉就忘記日夜。
在這荒無人煙,只有碎石沙礫相伴,且靈氣濃郁的環(huán)境下,不修煉又能做什么呢?
在吃下六顆辟谷丹后,他出關了,因為他估算來到這小世界已經一年。
這是他依據(jù)小世界的春夏秋冬進行的估算,他剛到小世界之初應該是和煦的春天,他沿著絕壁繞圈的時候,經過夏季,來到秋季,閉關開始則是從秋季到冬季,現(xiàn)在又是和煦溫暖的春季。
此時的他已經點亮一百零八塊神識空間,同樣擁有一百零八顆實念和九百七十二顆虛念。
他的經脈丹田被先天真元沖刷的效果已經不那么明顯,而五臟六腑也已經開始接受先天真元沖刷有好長一段時間,同時,筋骨皮肉的修為也來到融合期,或者說是融合大圓滿的狀態(tài),下一步也要被先天真元沖刷才可以提升。
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不敢想象的巨大進步,這讓他有了再次嘗試攀爬小世界邊緣絕壁的想法。
依然和上次一樣,朝著太陽落山的方向出發(fā)。隨著修為的提升,這次他只用五天時間,就來到小世界邊緣的絕壁之下。
再次努力攀爬,這次爬到三分之二的地方便力竭而下。
無奈的他只得返回,因為這次往返只用了十多天的時間,還沒有休息夠,他便借此機會在小世界中心探查起來。
依然是荒漠連著荒漠,但隨著不斷的前進,他感覺天魔舞的效果也在發(fā)生著細微變化,消耗吸收比例從一比二十開始,向著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五進發(fā),終于,神識探查到前方是巨大的盆地。
他御劍飛了過去,盆地中心是碧綠的湖泊,水潭邊有巨大的齒狀白骨,湖中和水下亦是白骨連片。
連接在白骨一端是巨大的龍頭骨,龍頭上有枝椏分叉的龍角。
他心中震撼,這小世界竟然是一處埋葬巨龍的龍墓。
在盆地邊緣稍一感受,那濃密到化不開的靈氣就主動向他體內鉆去。
放出一顆實念,朝著一具龍骨探下。
這龍骨存在的太過久遠,已經化為頑石,無法探查。再換一具龍骨繼續(xù),依然是頑石,不可探查。他也不灰心,繼續(xù)一具具龍骨試過去。
露出水面之上的龍骨俱已化作頑石,不可探查。
神念欲要探下那碧綠的湖面,探查水下的龍骨。
然而,剛觸碰水面,嘶嘶之聲傳入腦海,瞬間他識海微痛,那顆實念被湖面的水所侵擾,化為烏有。
實念所在的神識空間一陣震動,他趕忙凝聚出另一顆神念與空間的星辰結合。
看來碧綠的湖水可以腐蝕神念和它外面的真元,方漁心下凜然,難道這地方是用來腐化龍體的嗎?
他有所猜測,具體真實情況卻不得而知。這也成功將他嚇住,只要不傻,就肯定不敢走下盆地親身探查。
雖然一時被嚇住,但此地如此濃密的靈氣,他干脆就在盆地的邊緣安營扎寨,就此修煉起來。
這地方若施展起大天魔舞消耗和吸收比例在萬倍之上,只因幾乎不用施展前面構筑氣場的動作,直接施展大天魔舞后面的吸收動作就可以快速的將靈氣和神識之氣納入體內。
這簡直就是一個無比理想的修行之地。
見到這個修煉效果,他嚴重后悔之前浪費的半年。
冬去春來,又是一年過去。沉浸在修煉中的方漁早已忘記時間,因為此時的他就要完成先天真元對身體的沖刷。
人類的修煉體系中,若五臟六腑可以生成一絲先天真氣,即認為到達筑基初期階段;若可以完成一種屬性真氣轉化為先天真氣,則認為進入筑基中期;所有屬性都轉化為先天真氣,則進入筑基后期;此時若能打通任督二脈或獲得外放神識,則認為是筑基巔峰;而筑基大圓滿則是外放神識和打通任督二脈兼有的情況。
因此,從這個角度也可以知道單一屬性修士的強大,只需專心轉化一種屬性真氣為先天,筑基后期就實現(xiàn)了。
普通人類修士進入先天階段要借天地大勢影響五臟六腑的修煉,從而使得五臟六腑可以產生一絲先天真氣。
修士能借助空氣中或者某些特殊環(huán)境中的先天靈氣更好,但也可以有一些輔助手段,比如堆積足夠多的靈晶迫使身體所處的環(huán)境中高品質靈氣足夠多,或者找與自身屬性真氣相契合的高階修煉者,提供先天真氣,又或者干脆讓對方幫助沖刷五臟六腑。
但方漁的修煉不是這樣的過程,因為他很早就可以合成低階真元的內元,他提前就獲得大量先天真元,而使用先天真元直接對五臟六腑進行沖刷,會使得他的根基無比堅實。
對于筑基期修士來說,最初是哪種屬性真氣轉化為先天,則稱其為某種屬性筑基修士,比如原艾希,如果她筑基,要么是水屬性筑基修士,要么是冰雪屬性筑基修士。
而對于方漁來說,他應該被稱為全屬性筑基修士,這在人類歷史中是絕無僅有的。
因為他的真氣到先天真氣轉化之法是復雜的神識念音配合真氣運轉法門才能實現(xiàn),而人類的古文音之法,雖然與神識念音有些許類似,但太過簡單,實現(xiàn)不了這樣的轉化。
他不知道的是,從小青龍身上學到的生生不息訣的等級之高,放在龍族也是非常頂尖的功法。
對于當前的方漁來說,他已經初步完成先天真元對五臟六腑的沖刷洗練,目前,正處在以先天真元對筋骨皮肉進行沖刷洗練的階段。
與此同時,他也在同步修煉六轉三十六磨功配合打磨身體。這些雖然看似簡單,但這其實已經牽涉到如何借天地之勢來修煉。
不過,若方漁此時在原來的世界,借天地之勢當沒有任何問題,但他現(xiàn)在所處的小世界,雖然面積巨大無比,但哪里又能有天地之勢,所謂的一年四季、日升日落,無非是當年小世界的創(chuàng)造者制造出來的而已。
因此,在這里突破到先天境界,要困難的多,因為一切都要靠他自身的先天真元沖刷和反復修煉六轉三十六磨功來完成……修行本就不易,這樣難度的事情卻要他自己來做。
雖然有了難度,但若可不依靠天地大勢,自己完成,身體將不再受制于天地大勢,自由獨立才是有更高追求修士的目標。
好吧,又或者,方漁是不得已才這么做的,畢竟在這里他本就沒什么選擇。
在一點點突破先天的過程中,方漁感覺到他和生他養(yǎng)他的那顆星球之間的聯(lián)系越來越淡,他忍不住心生悲涼,好像一位長大成人的孩子,即將離家出走一般,他在心中不斷做著道歉。
這或許是方漁的一種信仰,畢竟兩世為人,前世雖多有不滿,今世卻走的無比順利。
終于,這一日,他從修煉中醒來,此時的他身上一身污穢,這是真元沖刷的結果,他以指在空中畫出一道道水靈符,陣陣清水幫他沖洗身體。一個懶腰伸起,關節(jié)啪啪作響。
他和帳篷中間的支桿比著身高,感覺好像長高了不少。
他又看向腳下的辟谷丹,四個空瓶中還有一顆,按照一月一顆,一瓶六顆來算,此次修煉用了將近兩年的時間。
他已經完成生生不息煉氣訣第四層的修煉。
筋骨皮肉、五臟六腑、經脈丹田、以及全身的真氣全都處在先天狀態(tài)。
實念飛出,覆蓋百里范圍;虛念飛出,覆蓋千里范圍。
而虛實兩念向上飛,卻無法超過萬丈,再往上就要受到壓制,他現(xiàn)在還無法抵抗這樣的壓制。
他腳踏疾風靴向天空飛去,數(shù)千丈之上就無法繼續(xù),但他并不氣餒,反而踏著疾風靴,向日落方向飛去,半日多的時間,他就到達小世界邊緣。
再奮起向上攀登,終于在失敗過不知道多少次之后,他來到小世界的絕壁之巔。
摸著那如同蓬松棉花一樣的結界,他用順手匕劃去,結界沒有動靜,或許是它太厚了,根本沒有劃破。
以先天真元灌注在順手匕上,再次劃出,一條寸許裂縫出現(xiàn)。他趕忙向裂縫看去,同時一顆虛念飛入裂縫之中,在裂縫遙遠的對岸是另外一個巨大無比的結界。
然而此時,裂縫緩緩愈合,他趕忙收回虛念。
再次奮力劃開結界,他用虛念繼續(xù)觀察,小世界外面有一條似乎要斷了的細線連接著對岸那巨大的結界。
估算一下細線連接的地方,似乎是在這小世界的空中。
三年前,他應該就是從那連接之處落下的。
“這證明這個小世界與我所在的本星之間還有聯(lián)系!”方漁頓時興奮起來,“只要我能打開那條通道就能回去!”
這時,裂縫緩緩愈合,他的神念在裂縫愈合前的最后一刻收了回來。
“通道的位置就在那十萬丈絕壁之巔?”他心中有了猜測。
他曾經繞著這小世界的邊緣走過三圈,對各處絕壁心中有數(shù)。他趕忙飛身下山,朝著十萬丈絕壁的山腳下而去。
然而,讓他感覺發(fā)懵的是,當爬到十萬丈絕壁的萬丈之處時,居然是一座寬大的平臺,不僅如此,從此處開始就有了之字形的登山道路,且每萬丈還有休息平臺……
這讓他有種“這些年的修行都是喂了狗”的感覺,只好當這是一次爬山之旅。
用了兩天的時間,還在某個平臺上住了一晚,方漁也無風雨也無晴的來到十萬丈絕壁之巔。
絕壁之巔依然是一個平臺,不僅如此,這里還有一間石制的小屋,小屋內有陣法控制盤,但不知這是多少年前的陣盤,木制的,已經完全糟朽,一觸成灰。
小屋內還有陣盤的說明,然而,這說明居然是刻在石頭上的!
方漁有些懵,為何陣盤不一樣刻在石頭上,這樣他啟動陣法就可以回家了。
陣盤的說明是用一種繁復的龍族文字所寫,碰巧這種文字他認得。廢話,他有龍族字典,哪種龍族文字他又不認識呢?
只見陣盤說明上寫著“流放之地傳送陣控制說明”。
“這地方叫流放之地……就是龍犯了錯誤流放的地方嗎?”他如此想著,仔細閱讀下去。
這說明主要是說陣盤如何使用,什么樣的陣紋起什么作用,緊急情況下用哪種陣紋聯(lián)絡……
但這一切對現(xiàn)在的方漁都沒有任何用處,因為陣盤已經化作一捧塵土。
又仔細搜尋一圈,不知道這里是幾百萬還是幾千萬年前的遺跡,一切早就化作塵土,什么也找不到。
他一不做二不休繼續(xù)準備用順手匕劃破結界,看看能不能從通道中鉆出去。
順手匕奮力劃下,一條裂縫出現(xiàn)。
方漁想將一只手伸出去,但手伸到縫隙邊的時候,他猶豫了,拿出一個清飲的空瓶子扔向通道,瞬間瓶子化作飛灰。他一陣后怕,幸虧沒伸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