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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叫越青

獵手

彼岸花叫越青 二狗的曇花夢 8944 2022-11-01 17:50:15

  越程辛一顆心都跳了出來:“公子,奴家父親越大夫。”

  越青微微一笑:“這是我家大姐姐,越程辛。”

  那公子笑容明媚:“在下云瑯桓。今日沖撞,改日登門道歉?!?p>  越程辛羞答答地離開了。越青想要找的人還沒找到,也只得跟著越程辛離開了。這一趟,越程辛很滿意。她想起了觀音廟廟祝的那句話:“你的貴人會帶你見到你的意中人?!痹匠绦镣蝗灰庾R到,這個貴人竟然是越青。她在心底淡淡一笑,果然是好人有好報。越青回到越府,心卻在佛前。喝了孟婆湯,她忘記了前生,只記得自己似乎有所求而來人間,但總也想不起來。

  休息了幾日,越程辛又拉著越青說出去逛逛街。越青點頭,三姐妹又出去了。二姐姐永遠(yuǎn)都是那么快活。她一路都在吃吃喝喝。三人來到了藝館兒,怡紅樓。這里有說書的,有唱曲兒的,有獻藝的??傊@種地方,王公貴族,風(fēng)雅儒士消遣地方來的。不過她們?nèi)齻€例外,因為這樓主受了越大夫的救命之恩,所以留了大小姐二小姐學(xué)藝。以前只有兩姐妹,現(xiàn)在是三姐妹。

  樓主肖艷春對越程辛還是很客氣:“越小姐,這是好久都沒來練琴了?!?p>  越程辛也是很有禮貌:“肖樓主,近日家里添了人口,所以耽誤了,今兒就帶著我剛接回來的妹妹過來一起學(xué)琴?!?p>  肖樓主點點頭,又仔細(xì)看了看越青,心里暗道:“越家的女兒真是一個比一個好看?!?p>  然后領(lǐng)著三姐妹去了后面的雅軒閣。這怡紅樓是京城的一大特色。這里收留的都是賣藝守身之人。所以,這前樓迎來送往,這后樓就是很多公子小姐學(xué)藝的地方。這樓主也是善心人,還留了一樓,專給寒門學(xué)子讀書科考使用。只收伙食費,不收住宿費。所以說這肖樓主跟越大夫在這京城都是有頭面的人。越家小姐有自己的房間,進去后,越程辛開始練琴。越程嵐就跟越青聊天。

  “三妹,你覺得玉姨娘是好人不?”

  越青搖頭:“她是父親的師妹,大概也不會是壞人,至少對父親應(yīng)該一心一意。”

  越程嵐嘆了口氣:“我看得出來,母親近來心情差了很多,不過她也不敢跟父親多說什么。說了,父親也不會聽?!?p>  越青問:“母親是因為家里新近的這些人嗎?”

  越程嵐搖頭:“你不懂。我母親從前是個心高氣傲的官家小姐,父親那時候也不是說兩情相悅?cè)⑺强吹侥赣H不顧身份,整天為他跟前跟后,才娶了母親。不過沒幾年,父親似乎就不怎么回家了,回來也是冷冷淡淡,總是很不開心的樣子。再后來,就因為你的出生,他就徹底對母親不聞不問了。這些年也不咸不淡地過著,誰也不多說一句話。母親這心病……”

  越青看著她:“倒不如,你跟我說說,我的身世唄。”

  越程嵐想了想:“等姐姐說吧,她了解得多一點。母親都會跟她聊天的?!?p>  越程辛彈完了琴:“你們聊什么?”

  越程嵐指著越青:“三妹說想知道她的身世?!?p>  越青看著越程辛點頭:“劉媽媽一直都在忙,也沒時間跟我說過去的事情。我一出生就在莊上,也沒見過母親,父親,更沒人把我當(dāng)小姐,我似乎過去十五年一直在迷糊中?!?p>  越程辛喝了口茶,握住了她的手:“我了解的,也只是我母親口中,至于真正的真相,還是要問父親?!?p>  越青點頭:“姐姐說來聽聽。”

  越程辛想了想,便開始述說。

  “十五年前,母親嫁給父親也沒幾年。現(xiàn)在想想,也許父親的師妹還沒出現(xiàn),也許師妹還沒找到,又或許師妹剛剛走丟。母親填補了父親的空白,生下了我和二妹。原本日子就這么過著,可是有一次,父親喝多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跟母親的貼身丫頭,銀環(huán)發(fā)生了關(guān)系,后來銀環(huán)肚子大了,父親不想認(rèn)這個帳,母親就非要他將銀環(huán)納了妾??墒且膊恢栏赣H怎么想的,就是堅持,把孩子生下來后,就將銀環(huán)嫁給別人,反正就是堅持不娶。銀環(huán)也是老實本分的人,知道父親的意思,很不開心,可是為了孩子,她就想求著父親能給她們母子一個生活角落。誰知道父親還沒答應(yīng),銀環(huán)就早產(chǎn),然后去世了。母親本想把你留下來身邊自己養(yǎng),但是父親堅持把你送到鄉(xiāng)下。并且從此,不再進過母親的房門。”

  越青有些不敢相信:“我不能理解的是,父親為什么不愿意認(rèn)我這個孩子?!?p>  母親的理解是:“父親深愛著他的師妹,娶了母親就已經(jīng)很對不住師妹,又何況只是一個丫頭。他只是不能接受自己而已。”

  越青有些冷冷然:“卻原來如此。想來,這一家人,除了他的師妹,其他人,他一個都看不上嗎?”

  二姐姐插話了:“那也不是。父親一向很喜歡大姐。大姐脾性好,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姐對醫(yī)術(shù)有天分。父親總覺得自己的醫(yī)術(shù)精湛,無人接替,有些惋惜,所以格外喜歡大姐姐?!?p>  越程辛也點頭:“父親過去的確是經(jīng)常帶我去醫(yī)館,看他治病救人,識藥斷癥的。這一兩年卻是少了很多?!?p>  越程嵐又說了:“對啊,自從那師妹進了門。父親心情好了很多。但是也不怎么帶姐姐出門了,現(xiàn)在都是帶他倆兒子出門,寶貝得很?!?p>  越青現(xiàn)在對這一家人真是越來越覺得好笑了:“原來大家的相安無事,是因為大家都不愿意互相搭理。”她忍不住笑了一笑。

  越程嵐問她:“你笑什么?”

  越青看著她,有些尷尬:“我在笑,我能回來,是不是也得感謝師妹?!?p>  越程辛點頭:“是的。因為父親找到了師妹,要把她接回來。母親提出,既然都要回來,就把你也接回來。所以,你的確應(yīng)該感謝師妹?!?p>  越青點了點頭:“我知道了?!?p>  這回來都半個多月了,她才知道這個風(fēng)平浪靜的越家,原來這么多的狗血劇情。想來想去,她對這個父親的態(tài)度著實好不起來。起初她是不信的,后來想到這些天父親對自己的態(tài)度,便也沒有什么信與不信了。

  三姐妹往回走的時候,看見一個和尚在化緣,越青便走了上去,雖然身上沒什么銀錢,不過手上還有條玉鐲子,是母親留給她的,她輕輕摘了下來,放進了和尚的缽里。

  越程辛看在眼里,也沒說什么,越程嵐卻不理解:“你這個鐲子不是說母親留給你的嗎?”

  越青點頭:“首飾乃身外之物,也許能幫很多人吃一頓飽飯?!?p>  越程辛微微一笑,便也拿了些銀錢遞給和尚:“小師傅,辛苦了。”

  小和尚喊了聲法號,抬眼看了兩位一眼:“兩位施主,貧僧祝你們吉祥平安?!?p>  越青輕聲回答:“謝謝小師傅?!?p>  然后三人回了家去。劉媽媽見越青有些悶悶不樂,就問道:“小姐今日逛得不開心?”

  越青搖頭,便去換衣服,劉媽媽給她拿來了衣服,幫她脫下外衣,一眼就發(fā)現(xiàn)她身上最貴重的東西不見了,連忙問:“小姐,你母親留給你的鐲子呢?”

  越青有些局促,她不知道劉媽媽這么緊張這個東西:“我送給一個化緣的小和尚了?!?p>  劉媽媽顯然有些生氣了:“小姐,那是你母親唯一的遺物,怎么說也留個念想啊?!?p>  越青安慰她道:“沒事了。母親我自然記得,鐲子在也不在,我都記得。不過那些和尚更可憐,他們或許沒有飯吃,或許就沒有辦法活下去了。你說是不是?”

  劉媽媽看著她,也逐漸釋懷:“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你母親也是一生善良,卻被……”

  越青拉著她的手坐下:“劉媽媽,說到我母親。今兒大姐姐告訴我,我母親是越夫人的貼身丫頭,對嗎?”

  劉媽媽點頭:“你母親銀環(huán)其實是陪嫁過來的娘家丫頭。跟你母親也是多年了,才一起嫁過來的。雖然你母親一直有心讓她做妾,但是你父親一直把她當(dāng)丫頭,瞧不上眼?!?p>  越青苦笑:“既然瞧不上眼,又為何有了我?”

  劉媽媽搖頭:“這個我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我只知道后來,你娘肚子大了,夫人就要求你父親必須給她一個名份,但是老爺又堅持不給,還要銀環(huán)生下孩子后就嫁給一家莊上的管家。銀環(huán)也掙扎過,不過后來還是凹不過,銀環(huán)早產(chǎn)喪命,越夫人為此也跟老爺再沒有任何同進同出過?!?p>  越青看著她,良久:“父親果真這么討厭我?”

  劉媽媽安慰她道:“也許,他已經(jīng)想通了。畢竟是骨肉,也讓你回家了,不是嗎?”

  越青嘆了口氣,點頭:“我娘親葬在哪里?”

  劉媽媽搖頭:“是夫人葬的,奴家去打聽一下吧?!?p>  越青擺了擺手:“算了,等哪天夫人愿意見我了,我再打聽吧?!?p>  劉媽媽又解釋:“夫人,她對你,也許只是愧疚?!?p>  越青點頭:“我從來沒有怨過她。也許我只想知道真相而已。也許真相對我也不是那么重要。我會看著辦的?!?p>  沒過幾天,突然有人遞了拜貼。越長翎在吃飯的時候告訴了大家:“后天,衛(wèi)王府的小公子說是來致歉。越程辛你出門就不要帶你三妹出門了,她不懂禮儀,沖撞了貴人,如今還要人家小公子來致歉,也是看得起越家。你好生接待?!?p>  越程辛立刻回答:“知道了,父親?!?p>  越青飯都吃不下去了,這什么節(jié)奏,無端端地罵自己,不過她假裝沒聽見。

  越長翎見越青沒表示,就直接說了:“越青,你以后少出門。這大家閨秀,哪里是整天在外面跑來跑去的?”

  越青心里已經(jīng)氣到不行,越程辛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自己替她回答:“父親,吃飯吧,三妹妹知道錯了。以后我會看著她的?!?p>  越長翎想了想,點了下頭,吃飯,不再做聲。玉姨娘還是那般溫柔地給越長翎夾菜,噓寒問暖,順便照顧著兩個兒子。

  越青可能太生氣了,手一抖,把手里的碗給打爛了,越長翎瞪著她:“你這是在跟我生氣嗎?”

  越青本來還想道歉,聽他這么一說,心里也是很窩火,于是她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又不是故意的。”

  越長翎本就不怎么搭理她,這句話一出來,他就覺得越青在忤逆他,仿佛很久沒有的脾氣也上來了,正在此刻,玉師妹倒是溫溫柔柔地勸了一句:“師兄,三小姐,從小長在鄉(xiāng)下,也沒個人好好教導(dǎo),所以沖撞了老爺,請老爺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計較吧?!?p>  越長翎冷哼了一句:“就說丫鬟的孩子上不得臺面,還非要接回來。”

  越青這次真的很生氣了,她丟下筷子,起身就離開了,越程辛拉都拉不住。

  越長翎這脾氣真上來了:“這個野丫頭,還真是缺乏管教了?!?p>  越程辛立刻解釋道:“父親,妹妹她還小。”

  越長翎冷冷對越夫人道:“這不是你母親非要接回來的嘛,這種鄉(xiāng)野丫頭作風(fēng),后天衛(wèi)王府來了人還不得看笑話?!?p>  越程辛其實早就看到自己母親在隱忍,她沒有出聲,不代表她沒有擔(dān)心。這時她淡淡說了一句:“辛兒,叫人將三小姐禁足三個月,扣除她三個月的例錢,罰她三天不準(zhǔn)吃飯?!?p>  越程辛有些驚訝:“母親,妹妹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呢,三天……”

  越夫人淡淡道:“三天餓不死。讓劉媽媽好好教她規(guī)矩?!?p>  越程辛只好領(lǐng)命。越長翎這才沒有繼續(xù)冷嘲熱諷。越青接到被罰的消息,也沒有大吵大鬧,就是生了三天的悶氣。她真心覺得這個父親有點兒過分。第四天,越程辛親自送了飯菜給她:“三妹,我給你送了些吃的,你慢點兒吃吧?!?p>  不一會兒越程嵐也來了,她一臉笑意:“三妹妹,你可知道,昨天衛(wèi)王府的小公子云瑯桓過來了。哇,我去打聽了一下,這個云瑯桓可是衛(wèi)王最看好的繼承人。不僅長相俊俏,還彬彬有禮。”

  越程辛聽得臉帶羞色,越青大概知道這位大姐的意思了。不過她也沒說什么,就自顧自地吃東西了。接下來三個月,那就是隔幾天,兩位姐姐就會過來找她一次。聊聊新近發(fā)生的事。二姐姐有些可惜:“三妹妹,快要到七巧節(jié)了,可是你還不能出來。”

  越青也有些悶了:“我也悶壞了。才熬過去一個月,母親真的真的狠心,要關(guān)我三個月嗎?”

  二姐姐點頭:“母親說了三個月,你就不要期望能少一天了。”

  越青想了想也是,不然她那性子能十幾年不理會那個越長翎。越青對著天嘆了口氣:“不過不能出去也好,我一分錢都沒有,出去又嘴饞?!?p>  二姐姐偷笑:“我給你帶了好吃的糕點?!?p>  越青很高興:“最近玉姨娘跟母親都怎樣?”

  二姐姐心大:“母親還是老樣子。玉姨娘,沒過問?!?p>  不過越青從劉媽媽那里聽說,似乎玉姨娘除了名份不是妻,其他的各種待遇甚至出門見客,都儼然成了妻。越青真是想想都覺得很是悲哀。

  二姐姐陪著吃吃喝喝,就回去了。越青又陷入了無聊狀態(tài)。剛?cè)胍?,她就躺下了。沒過一會兒,就聽到了有人略墻而來的聲音,她立刻坐了起來,果然,有人開了她的門,很是熟悉地坐到了她面前。越青從他那一雙眼睛就知道,這是那個陪伴自己多年的人。第一次見他似乎是個少年,現(xiàn)在應(yīng)該成熟了些吧,畢竟十多年過去了。越青無奈地穿了鞋,下了地:“我整理一下衣服,就隨你念佛法?!?p>  那人點頭,與她對面盤坐,便開始跟她一起念佛。這經(jīng)文,越青早就背熟了,所以念起來也沒壓力,只是她幾個月沒念,今日一念就覺得身體越來越輕盈,頭腦越來越清晰。她有些奇怪。念了個把時辰,越青睜開了眼睛,一如往常,那人起身就要走了。這十多年來,兩個人誰也不見誰,就這樣念著佛法,好像沒有其他多余的語言。越青來了這京城,仿佛沾染了人氣,竟然開始對他有興趣。叫住了他:“喂,你就走了?”

  那人回過頭去,看她,毫無防備,越青那一瞬間有種沖動,就想看看他長什么樣?出奇不料,她一把扯下了對方的頭巾,一個滿頭秀發(fā)的女子出現(xiàn)了。越青簡直不能信:“你怎么是個女子?怎么會是女子?”

  那人看著她,良久,手中突然有了一枚鏡子:“看看?!?p>  越青看了看鏡子,才發(fā)現(xiàn)這個人跟自己一模一樣,她驚得目瞪口呆,顫抖著雙手抓住她:“你到底是誰?”

  那人淡淡道:“我就是你?!?p>  “可是,可是,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少年?”

  “因為你對宿命的安排還不夠清醒,我才出現(xiàn)了?!?p>  “我的宿命是什么?”

  “度人,贖罪。”

  “我要度誰?”

  “你遇到他那天,我就會與你合二為一,讓你更好地完成宿命?!?p>  越青看著她離去,心里頓覺恍然,卻原來,自己心性不堅。又想入紅塵,又想償舊債。一連幾日,越青才敢開門見人,只是那女子就不再出現(xiàn)。越青卻也自覺地開始整夜整夜地念佛經(jīng)。這一日白天,越程嵐又來了,明顯有些不高興。越青關(guān)心問道:“怎么了?”

  越程嵐搖搖頭:“近日,姐姐常去怡紅樓,一待就是一天,還總不愿意帶我去?!?p>  越青想了想:“不帶你去,總是因為有人陪著她了?!?p>  越程嵐恍然大悟:“對哦,我得要去看看是誰。”

  不待越青反應(yīng),越程嵐就已經(jīng)跑出去了。她偷偷跑到怡紅樓,果然,越程辛的確在練琴,不過對面卻坐了一個人。越程嵐很驚訝:“云瑯桓?”

  她按耐不住,就沖了進去:“姐姐,你不帶我就是為了見小公子嗎?”

  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搞得越程辛非常難堪,臉都紅了。云瑯桓倒是淡定:“二小姐,是在下想聽你姐姐彈琴,不要誤會你姐姐了?!?p>  越程辛想說什么,大概太尷尬,云瑯桓便起身找了借口:“今日不早了,改日再來請教?!?p>  看著云瑯桓走了,越程辛有點不悅:“不是說了,不讓你來了嗎?”

  “姐姐,是三妹妹說,如果你不要我跟著,就一定有人陪著你。我才來看個究竟的。我這不是擔(dān)心,他壞了姐姐的名聲嘛?!?p>  越程辛嘆了口氣:“姐姐被人退婚的名聲,早已經(jīng)在外了?!?p>  越程嵐知道她最傷心這件事了:“姐姐,不要這樣嘛。我們先回家。三妹妹快要出來了。”

  越程辛便點頭,回了越府,就去看了越夫人。她還是那么一副高貴樣子:“回來了?”

  “娘親,你又在剪花?”

  “娘還能做些什么?”

  “娘,你跟我多出去走走吧。我的琴藝還想讓娘親指點一二呢。”

  越夫人淡然搖頭:“娘親老了。”

  越程嵐有些難過:“母親,是不是玉姨娘太過分了,你不開心?”

  越夫人搖頭:“傻孩子,我這些年都這么過的,哪里來的不開心?”

  越程嵐有些想哭:“可是,以前娘親還會偶爾笑一笑,自從那個女人出現(xiàn),咱們幾個在家里就像多余的一樣。娘親你再也沒笑過了?!?p>  越夫人摸了摸她的頭:“多大的人,別哭鼻子了。你們也大了,等你們嫁了,我就安心了?!?p>  越程辛又有些苦澀:“母親,是不是因為我被退婚,所以……”

  越夫人安慰她:“沒什么大不了,會找到更好的人家。你值得更好的,多等待一些時間。”

  越程辛也只好點頭。很快,七巧節(jié)到了,只是越青被關(guān)禁閉,也沒辦法出去放燈許愿。越程辛和越程嵐兩個人就去了。沒想到念君和思諾也要跟著出去。迫于父親的命令,越程辛和越程嵐只好帶著他倆。不過兩兄弟也不是那么討厭了,就是喜歡花點錢買東買西,越程辛也不理會。帶著越程嵐放了燈,就準(zhǔn)備回去,卻遠(yuǎn)遠(yuǎn)見到了云瑯桓帶著一女子走了過來。越程辛那一刻,心都碎了,她知道自己是被退了婚的人,不該奢求這么完美的愛情,可是也難免會想象一下。如今這想想,碎得一地。

  正當(dāng)她拉著越程嵐準(zhǔn)備走的時候,有人叫住了她。不是別人,卻是退她婚的,丁家少爺。越程辛不想理會他,卻見他深情款款:“辛兒,你非要如此這般恨我嗎?”

  越程辛只想躲開他,丁少爺說實話,不過是貪圖權(quán)勢,可他對越程辛也是真心的喜歡,見越程辛要走,他一把抓住了越程辛的手:“辛兒?!?p>  越程辛想甩開他,卻沒有他的力氣,這時云瑯桓上片來,將丁家少爺一把丟開:“我看這位小姐并不是很喜歡你拉拉扯扯?!?p>  丁少爺氣急敗壞:“你知道什么?她曾今是我未婚妻?!?p>  云瑯桓心里咯噔一下,繼而冷冷地進攻道:“那是曾今,現(xiàn)在不是,請你走開。”

  丁少爺不敢斗狠,只好走開。云瑯桓回頭再看越程辛,她已經(jīng)淚流滿面,見到云瑯桓看自己,連忙行禮:“多謝云公子解圍。我三年前確實與他訂個婚,后面他主動退了婚。讓云公子見笑了?!痹片樆覆恢勒f什么好,沉默了一下,就是這沉默讓越程辛覺得自己被他嫌棄了,又加上云瑯桓身邊那個女子這時走了過來,她連忙跑開了。

  那天越程辛回家后,整個人就很萎靡,其實她偷偷哭了好幾次。越夫人怎么問,她都不說原因。問越程嵐,她也不知道,兩個半大少年更是不知道。越夫人很是難過,玉姨娘還說風(fēng)涼話:“女大不中留,有什么心思也不會跟家里人說的?!?p>  這么一說,越長翎也就不過問了。越夫人真是對這個越長翎越發(fā)心冷。越青出來就是半個月后了,聽二姐說,大姐自從七巧節(jié)后,就再沒出過門,整天就悶在家里。越青想都不想就問二姐:“大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這個越程嵐是越來越崇拜越青了:“你怎么這么說?那天她不過是遇到了丁家少爺?!?p>  “丁左軍?”越程嵐點頭。越青不信:“還有誰?”越程嵐又想了想:“還有云瑯桓?!?p>  越青點了點頭:“好。我們?nèi)タ纯唇憬惆伞!?p>  越程嵐帶著越青去到越程辛院子里的時候,正好越夫人也在。越青還是有些害怕越夫人的,越夫人總是冷冰冰的樣子拒人千里之外。不過這禮不能缺,越青走了過去:“母親?!痹椒蛉它c了點頭。

  越程嵐忙問:“姐姐怎么了?”

  越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聽說病了,便過來看看,已經(jīng)派人去叫了大夫?!?p>  越青有些驚訝,便說道:”我想去看看姐姐?!?p>  越夫人也沒有阻止,越青和越程嵐兩個人便去看了越程辛。越青一看這樣子,就知道她心里有病:“姐姐,可是很難受?!?p>  越程辛心情憋悶,不過也是強顏歡笑:“妹妹出來了,我沒什么事?!?p>  越青點頭微笑:“姐姐,如果有什么難處,可以告訴母親或者妹妹們?!?p>  越程辛只是搖頭。不一會兒,大夫來了,雖然說越家自己就是大夫,但越長翎也不是能隨叫隨到的,所以只能請別的大夫了。這大夫一看是越家小姐,心里也是直冒汗,生怕自己看錯了。果然把脈把了很久,他才敢說:“小姐,這是心病啊?!?p>  越程辛苦笑:“辛苦大夫了,我自然知道怎么處理。”大夫便逃也似的出了門去。越夫人看著她問道:“既然是心病,你為何不愿意跟母親說?”

  越程辛強笑:“沒事,也許有一天我就想明白了?!?p>  越青在一旁,卻不以為她會很快好起來,所以她說道:“姐姐,我想去花園走走,你陪我吧?!?p>  這話一出來,越程嵐就有點生氣了:“三妹,你不要這個時候撒嬌好不好?姐姐病著呢?”

  越夫人卻覺得這女子聰明:“辛兒還沒到不能下床的那個地步,就勉為其難帶一下這個丫頭吧?!?p>  越程辛聽得明白,大家就是想要她出去走走,便也不推辭,就去了花園。越青扶著她:“姐姐,這世間繁華美景可多著呢?如果這一處欣賞不到,那一處也欣賞不到,可就可惜了來這人間一趟。只要你我能過上自己喜歡的生活,有個知心姐妹陪著,不比什么都強?”

  越程辛笑了笑:“妹妹說的是,世間美景比比皆是,若是尋得良人,地獄也可是美景。這癡心人,哪一世斷絕過?何況,姐姐我不過是俗人一個?!?p>  越青知道勸不動:“妹妹感激姐姐自相見以來的無微不至,自然明白姐姐心思。若是姐姐連身體都垮了,妹妹如何帶你看世間繁華?”

  越程嵐看著她倆:“你們在說什么?要出去旅游嗎?”

  越程辛?xí)囊恍?。越青看著她的笑容很是開心:“姐姐,想必已經(jīng)明白。妹妹定不會負(fù)你的關(guān)心?!?p>  越程辛嘆了口氣:“改日再聊吧。我累了?!?p>  于是只好安排人送越程辛回去。越夫人把越青留住了,這是她第一次跟越青主動說話:“你知道辛兒為了誰?”

  越青想了想:“母親,廣佛寺我們與那衛(wèi)王小公子云瑯桓相遇,后面,云瑯桓親自上門,再后來云瑯桓約過幾次姐姐。我想姐姐大概就是心里已經(jīng)有了云瑯桓?!?p>  越夫人有些吃驚:“衛(wèi)王豈是我們這種人家可以攀附的?”

  越青想了想:“想來,姐姐也是這樣認(rèn)為的。七巧節(jié),聽說姐姐不僅遇到了云瑯桓,也遇到了丁左軍。回來就生病了。我大概猜到了,或許丁左軍出于嫉妒,告知了云瑯桓,姐姐被他退婚的事。姐姐這幾年雖沒埋冤過退婚,但是她心中對于退婚這件事還是很抗拒談及的。更何況,知道這件事的還是她心中的良人云瑯桓?!?p>  越夫人嘆了口氣:“你這么一說,我也明白了。辛兒心高氣傲,從來不跟我們說她心里的苦。本以為遇到了良人,卻不料又被人戳了傷疤。她一時想不通。我這個做母親的,還沒你看得清。真是,慚愧?!?p>  越青低頭乖巧道:“母親不要這么說。我是受了母親的恩澤才能回到京城。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自然會幫她達成所愿?!?p>  越夫人不信:“你一個鄉(xiāng)野丫頭,能有什么辦法?”

  越青低眉順眼:“母親請放心。我自有分寸。”

  越夫人便不再做聲,反正也沒什么損失。臨了要走,越青又提醒越夫人:“母親,如果姐姐得嘗所愿,您可不可以告訴我,我母親是如何生下了我的?”

  越夫人明顯臉色一變,不過她冷冷道:“陳年舊事,你知道又如何?”

  越青也冷冷道:“不如何。我母親已經(jīng)去了,我就在這里,唯一的念想就是報答母親您的養(yǎng)育之恩,當(dāng)然還有父親生我的一番恩情。不過人總是好奇。”

  越夫人看也不看她:“這個家,欠你的多。你覺得取夠了,就離開吧。”

  越青不出聲,送她離去。越青似乎已經(jīng)猜到,原本不該存在的自己是多么可笑。這個家里,又有誰是真的歡喜自己?越青挑了個日子,帶著越程辛和越程嵐出門了。她今日去的地方,是城中的文人雅士愛去的學(xué)士閣。因為國學(xué)院在那邊兒,所以這學(xué)士閣就是學(xué)子們吟詩作畫,互相欣賞才華的地方。有吃有喝,有人說書,有人唱曲兒。比起怡紅樓是雅多了。越青拉著越程辛找了一角落坐了下來,要了壺茶,就開始欣賞這墻面上的畫作。越程辛是個學(xué)醫(yī)的,她哪里懂這些。越青卻是很懂。

  果然,不一會兒,有個書生就過來了:“兩位小姐,對在下的畫,可有什么見解?”

  越程辛有些著急,越青卻淡然點頭:“秋山野客醉醒時,百尺老松銜半月。此畫一任自然,橫豎涂抹,逶迤成章??轁駶獾媸┎l(fā),頗盡筆墨變化之能事。無論是畫樹還是畫石,行筆拙厚而酣暢?!?p>  書生聽完,覺得遇到了知音一樣:“姑娘真是好才華。只是在下這幅畫還沒起名,不知姑娘可否指教?”

  越青想了想,看著越程辛:“姐姐,你看,溪山積翠,怎樣?”

  越程辛硬著頭皮點頭:“正合我意?!?p>  書生聽完,贊嘆不已:“沒想到能遇到兩位小姐這般知音,在下受教了,受教了。可否請小姐提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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