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城王高湝?zhǔn)巧裎涞鄹邭g的第十子,別看他才三十多歲,頭上已經(jīng)擁有了一大堆職銜。
什么檢校太師、司冀二州刺史,又是太宰、右丞相等等,在朝中威望奇高。
皮子信哪里敢跟他還嘴,急忙朝他賠禮道歉,并恭恭敬敬的請他入宮。
好不容易送走了這幾尊瘟神,皮子信終于長出了一口氣,心想今日這朝會怕是熱鬧非凡??!
正想得入神,結(jié)果冷不丁旁邊傳來一道人聲:
“你怎不扶本王下馬?”
皮子信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安德王高延宗竟然還沒走,又瞥了他那身肥肉,臉上登時泛起一陣苦笑:
“末將這就扶,這就扶…”
高延宗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小皮啊,你當(dāng)這宮衛(wèi)將軍當(dāng)了多久了?”
皮子信一愣,他不明白高延宗為何要這般問,但還是老實答道:
“從先帝登基第二年當(dāng)?shù)浆F(xiàn)在…”
高延宗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砸吧著嘴道:
“咴!九年了?!?p> 皮子信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
九年沒有寸進,這乃是藏在他心頭的一樁痛事!
雖然平時表面上笑呵呵,但他早就恨透了這份在皇宮周圍打轉(zhuǎn)的差事了。
說得好聽些這叫深得皇帝信任,說不好聽些,那就是一條看門犬。
身為將軍,身為武人,誰不想在戰(zhàn)場上建功立業(yè)?
誰不想成為斛律明月那樣受人敬仰的國之柱石?
高延宗又問:
“右仆射近來可好?”
高延宗口中的右仆射正是皮子信之父,開封郡公皮景和。
他因為平定瑯琊王高儼叛亂有功,被陛下加封了尚書省右仆射以及趙州刺史。
“多謝安德王殿下相詢,家父身體康泰,每日仍能食米二斗?!?p> 高延宗聽罷不禁冷笑一聲:
“一天吃兩斗米?”
“他也不怕被撐死了!”
出人意料的是,皮子信并沒有因為高延宗對他父親不敬,而感到憤怒,反倒是十分贊同的點點頭:
“誰說不是呢?”
而這就要從他父子二人關(guān)系說起。
皮子信為何被按在這宮門前當(dāng)了九年的看門狗,正是拜他父親皮景和所賜。
皮景和雖然驍勇善戰(zhàn),但卻也長著一副剛直公正的性子。
他這種性子在某些人看來是優(yōu)點,但在皮子信這個兒子看來,那是不折不扣的缺陷。
因為他父親皮景和多次在公開場合批評他這個兒子,說他兒子皮子信之才,只堪當(dāng)一看門犬,與他這個當(dāng)老子的相去甚遠。
為此,皮景和還代替皮子信多次謝絕了皇家對他的加封,并言稱父之功授,子何顏配享云云。
皮景和這番言辭一時被朝中清流傳為佳話,認(rèn)為他是天下人當(dāng)父親的典范,說他知道自己兒子有多少才干,過多的褒獎只會害了他。
因此,皮子信也得了個雅號,叫做“皮不配”。
有這樣的爹,皮子信的怨氣可想而知有多大。
高延宗就是知道他父子二人不睦,這才故意出言相激,他見皮子信反應(yīng)果然如他預(yù)料,笑著說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待會兒招子放亮些…”
高延宗說完這句話,便往宮內(nèi)走去,但皮子信卻是聽得一頭霧水,招子放亮些?
啥意思?
同一時間,李玄妙在女官的帶領(lǐng)下,已經(jīng)踏入了玳瑁宮。
到時,陸令萱正在訓(xùn)斥幾名太監(jiān):
“本宮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本宮不信范秋她們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再給你們一日時間,若是仍舊找不到她們?nèi)?,本宮就讓你們也跟著一塊兒消失!”
那些太監(jiān)嚇得瑟瑟發(fā)抖,連忙朝她扣頭往外跑去。
陸令萱見李玄妙有些好奇,笑著隨口說了一句:
“宮里丟了幾個奴,本宮正在派人加緊尋找?!?p> 李玄妙點點頭,沒有說話。
陸令萱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的問道:
“來的路上都看見了?”
李玄妙再次點了一下頭:
“看見了?!?p> 陸令萱笑了起來:
“本宮為了滿足王妃的要求,可謂是煞費苦心啊,好不容易才將這群殺才聚齊,王妃若是想泄憤,稍后本宮自會派人將他們押到城外亂葬崗,只是本宮要的,王妃是否已經(jīng)辦到?”
李玄妙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紅潤,她朱唇輕啟:
“我父已經(jīng)答應(yīng)今日會助高桓登上太子之位。”
陸令萱聽后,臉色變得如同一只熟透了的紅牡丹,她十分親熱的抓著李玄妙的手,笑意不絕:
“這就對了,近日本宮與陛下鬧了幾分不快,請你父出馬,也就是多給陛下下一份決心罷了,本宮這么做,都是為了保全這大齊江山??!”
是嗎?
李玄妙心中冷笑不已,但她卻依舊保持著不喜不悲的神態(tài),對陸令萱頷首道:
“郡君費心了。”
換那當(dāng)初背棄高儼而去的三千禁軍入京,就是李玄妙答應(yīng)與陸令萱合作的條件。
那日在宣則宮中與高儼相會后,李玄妙便提議以捕殺那些禁軍為由,換取陸令萱的信任。
畢竟當(dāng)初高儼失敗的一大因素之一,就是這些禁軍忽然跑了,丟下孤零零的高儼一人,所以才一敗涂地。
因此,李玄妙提出殺那三千人泄憤的要求,在陸令萱看來并不過分,甚至還很符合情理。
畢竟她作為高儼的正妻,有替為夫報仇的念頭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若是一點也不想,那才叫詭異。
既然不能殺皇帝報仇,那么殺三千人一泄心中怨氣為高儼陪葬,也算情理之中。
于是兩人一拍即合,陸令萱才不在乎那三千人的性命,反正都是亂臣賊子,死了就死了,她更在乎的,是高桓能否當(dāng)上太子。
因為,斛律荷葉已經(jīng)有了身孕。
若是再拖下去,萬一她生了個男孩,那斛律光等一干武將是絕對不會允許高桓去做那個位置的。
所以必須得盡早把事情定下來。
又所以她才會死死瞞住外朝,不讓斛律荷葉有身孕的消息傳到斛律光的耳朵里。
甚至為了能一錘定音,她又迫不及待的找來李玄妙,想與漢家士人合作,讓簇?fù)砀呋府?dāng)上太子的聲音變得更大些。
就如現(xiàn)在外朝所進行的那樣。
尚書令高元海帶頭啟奏,請求高緯立弘德夫人之子高桓為大齊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