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各縣人馬皆是損失不小，所以節(jié)度使衙門意外之下，倒是有了充足的物資和營房可供調(diào)配。
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意外，在李愚他們一行人進入晉江城的第一天便被立即分配了營房。同時，配屬給他們的物資補給也在同一天提前一應下發(fā)了。
讓人沒想到的是原本還需要他們自己解決一段時間的伙食居然也被節(jié)度使衙門給一力承擔了。如此一來，曹雄原本準備的錢糧就自然給節(jié)省了下來。
雖然之前突遭山洪，讓兩營人馬的損失不小，但是隨后收攏物資和遺骸的時候倒是收獲不小，仔細算起來也勉強補足了自身的損失，甚至還略略有些超出。
曹雄的性子素來爽快，也不是摳摳索索的人，所以除了必要的存留之外，計劃內(nèi)多出來的這部分錢就被他大方的下發(fā)給了兩營的所有官兵。
錢分到每一個人手上雖然算不得多，但對于沒什么錢財?shù)泥l(xiāng)兵們來說也算是一筆不算太小的意外之喜。
晉江城乃是福建路除了路監(jiān)司所在的長樂城以外，最為繁華的所在。不久之后，大家即將都要隨大軍北上，曹雄此舉也是存了讓大家在戰(zhàn)前好好放松一下的心思。
因此安頓下來之后，左右無事的李愚等人便出了營房，在晉江城內(nèi)閑逛了起來。和德化縣城相比，晉江城的繁華至少甩了對方三條街，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的李愚算是徹底看花了眼。
“胡子叔，世上怎么會有如此人多，如此熱鬧的地方？
我估摸著單單只是這個集市上的人就要我們德化縣整個縣城的人都要多上不少?！崩钣蘅粗矍拔跷跞寥恋募?，忍不住感嘆道。
距離李愚他們一米多遠處，一名剛剛接待完顧客的商人正好聽到李愚的感嘆，便立刻熱情的招呼道，“哈哈哈！這位小哥所說甚是。
晉江城作為平海軍治所所在，本身便是福建路有數(shù)的大城，而且同時還占據(jù)了地利上的優(yōu)勢，為八方匯聚之所，交通是極為便利的。
如果僅僅是以城內(nèi)的集市來論，即使是路監(jiān)司所在的長樂城也是比不上這里的西、南兩市的。客人們眼下所在的便是南市，從規(guī)模上比起西市大了一倍有余。城中半數(shù)的酒家、客棧都集中在此處。
除此之外，南市也是整個福建路各類百貨的集散地，但凡是客人能夠想到的貨品都能夠在這里找到，而且價格上也絕對要比其他的地方便宜公道?？腿艘强粗行偵系氖裁矗M管和我說來?！?p> “掌柜的，你這攤子如果還算是小，那我們縣最大的那家商鋪怕也只能算是游商的貨架擔子了?！焙涌粗矍颁侀_占地將近一百多平米，后面還連著一間寬大商鋪的貨攤，笑呵呵地向著掌柜的打趣道。
“哪里哪里，南市這里比我攤子大的店家也不在少數(shù)，我這里只能算是普通。不過客人如果想要買上些各地特產(chǎn)，倒是可以在我這里仔細挑上一挑，即使店里沒有現(xiàn)貨，也可以預訂。
不是我自夸，在各地土特產(chǎn)方面，即使找遍整個晉江城也絕對沒有哪家能夠在質(zhì)量和種類上超過我的。
我看幾位客人的裝束想必是此次朝廷征調(diào)北上的鄉(xiāng)兵吧？”
“不錯，我們皆是從德化縣應征而來的鄉(xiāng)兵，不久之后即將隨大軍北上國境?！焙狱c了點頭，承認了自己這些人的身份。
“在下從小便隨家父走南闖北，北地也曾多次親身涉足。當?shù)氐臍夂蚝透＝废啾龋强墒翘觳畹貏e。
想必眼下官府一定為諸位壯士配發(fā)了棉帽、棉衣、棉褲、以及棉鞋，只是不知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用來御寒的物件沒有？”掌柜的問道。
“除了這些以外，倒是不曾有其他御寒的物資下發(fā)。難道棉帽、棉衣、棉褲、以及棉鞋這幾樣還不夠嗎？我看著官府下發(fā)給我們的這些衣帽還是挺厚實的，難道這都還不能抵御北地那邊的寒冷？”
即使是在村里已屬于見多識廣的胡子也不曾去過北地，對當?shù)氐臍夂蚯闆r只是從游商的口中得知些許，具體實際情況到底如何也是不太清楚的，因此便存了心思向掌柜虛心請教道。
“北地四到六月份為春季，氣溫一般比福建路冬季稍高。如果此時北上，在當?shù)仄綍r穿著福建路的冬季服飾即可。
到了七八月份，就是北方的夏季，氣溫開始上升，也是一年中最為炎熱的時候，不過即使最熱的時候也不過就是福建路春季的氣溫。而且此時北地也開始進入雨季，十天之中至少有兩三天是在下雨，天氣溫熱濕潤。
九到十月份為秋季，降雨開始明顯減少，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得可以下一場雨，晝夜溫變化較大。白日里氣溫大致和福建路的冬季相當。但是北地地域覆蓋極廣，北部地區(qū)的變化要早于南部。
十一月份到次年三月份在北地都是冬季，十分漫長而且極為寒冷干燥，時不時就會出現(xiàn)暴雪天氣。以福建路冬季所著的衣服，在那里根本無法抵御當?shù)氐目岷?p> 我在北地曾經(jīng)親眼見過不少在野地里被活活凍成冰雕的動物，所以僅僅是只是官府配發(fā)的棉衣褲恐怕還是不太行的?！闭乒竦哪托牡叵蚝訋孜唤忉尩馈?p> 胡子幾人聽了皆是心里一驚，于是便問道：“既然如此，那我們該如何？”
“如果諸位壯士信得過在下，可以買上一些烏烏草，到了北地可以將烏烏草縫制在衣服里面，特別是棉靴里面更是要多塞上一些。此物甚是保暖而且透氣，也容易將濕氣發(fā)散出去。”
“掌柜的，不瞞您說，我們都是一些普通百姓，兜里也沒有幾個錢。您這里賣的又都是各地特產(chǎn)，想來這從來沒有聽說過的烏烏草也必然是某地的特產(chǎn)，以我們這些人的情況怕是買不起?。 焙佑行o奈地嘆了一口氣。
不過，掌柜的卻并沒有因為胡子他們沒錢而變臉，而是繼續(xù)開口道：“烏烏草確實屬于北地的特產(chǎn)，不過諸位壯士還請放心，這東西并算不貴。
在北地的山林里只要仔細找一找便能夠找到，當?shù)氐呢毧喟傩粘３Ｌ幚砗笥盟鼇肀Ｅ?p> 也正是因為價格低廉，所以根本沒有商人愿意千里迢迢進行販賣，因此福建路除了去過北地的人之外，幾乎沒有人聽說過烏烏草這東西。
不過，正因為我做的是各地的特產(chǎn)生意，每次北地的商隊南返，隨隊的伙計們都會帶上一些以備不時之需。因此我這里倒是積攢了不少的存貨，如果客人需要我可以做主便宜賣給你們。”
即使對方答應便宜售賣，胡子等人還是心里直打鼓，“請問掌柜的，這烏烏草到底價格幾何？”
“一斤米換一斤烏烏草，如果折現(xiàn)我收你們八文錢一斤，如何？”掌柜笑瞇瞇地回答道。
“這……”如此便宜的價格顯然讓胡子等人吃了一驚，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這……如此便宜的價格，掌柜的你還有得賺嗎？”
“哈哈哈！客人是實誠人?。∪绱宋乙膊徊m著諸位，烏烏草本身在北方山林里也是常見，只有到了南方才算是稀罕物。
我這里的存貨都是商隊伙計多下來的，本就不指望著能夠賺錢，如今以一斤米的價格賣給諸位壯士也就是賺取個路費罷了！其次也是見諸位壯士即將北上迎敵。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也想略微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p> 見掌柜說的也是實誠，胡子等人便不再遲疑，“掌柜的實在是客氣了！我等感激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會怪罪您！我們此次北上一行一共一都人馬，還要麻煩掌柜的幫我估算一下所需的烏烏草數(shù)量。”
“這個容易，一人三斤，再備上一斤以備不時之需足矣。我們這里的烏烏草都已是處理好的，需要時只需填入棉絮內(nèi)即可，一斤棉花半斤到一斤烏烏草，效果比起全部使用棉花絲毫不差。
如果實在沒有棉花，只用烏烏草也勉強可以保暖，不過效果較之兩者混雜在一起差上許多，大致兩斤半的烏烏草可以抵上一斤的棉花。在北地，窮苦人家一般多將純的烏烏草用作被絮，畢竟不出門的話即使重些也是無妨。
小五，去家里的庫房內(nèi)給客人把烏烏草取來，四斤一包可別給我記錯了！”
掌柜的一邊囑咐著胡子等人烏烏草的具體用法，一邊吩咐自家的伙計去將所需的烏烏草取來。然后便扭過頭和胡子幾人打了聲招呼，“實在不好意思，烏烏草一般不售賣，所以都是存在庫房之內(nèi)。
南市距離我家?guī)旆坑行┚嚯x，還需要諸位壯士稍稍等待一些時間，算上打包的時間大概需要半個半個時辰左右。
諸位可以在附近先逛逛，等到半個時辰之后再來此處取貨?！?p> “那就辛苦掌柜的了！我們尚需采買一些其他的東西，半個時辰之后我們再過來?！?p> 胡子等人和掌柜的告辭之后，便繼續(xù)在南市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