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太醫(yī)院令的刁難
傅友德阻止不了不顧一切的兒子,他的一身橫練功夫,就是出自自己之手,早已爐火純青。
那幾個大臣、宮女哪里禁得起傅忠這一撞,紛紛躲向兩邊。一看朱珣,已經(jīng)沒有氣息了。
朱元璋老淚縱橫,悲傷不已。這個最得自己歡心,又最漂亮的女兒,天妒紅顏,像一朵還沒展開的玫瑰,就這樣凋謝了。
殺氣在他的心里象一把無明業(yè)火,高舉三千丈,按捺不住。見到橫沖直撞的傅忠,他驢臉一繃,就要殺人。
朱標認得傅忠,趕緊攥住他爹的手,“這是穎國公的兒子,父皇留意?!?p> 朱元璋怒喝一聲:“傅家子,你要找死?!?p> 其他人聽了,不嚇出毛病來才怪。傅忠還沒有適應圣天子一言九鼎的朝代,他是從新世紀長大的,對皇權沒有從心理上產(chǎn)生恐懼,反倒是按照上世醫(yī)生對病人家屬的方式行事。
理都沒理朱元璋,對著傅友德的背影也是一聲大喝:“爹呀,你不是我朝最能打的猛士嗎,手腳怎么這么慢,再不趕緊,你兒媳就沒了?!?p> 說完,對著朱珣的頭上猛拍一掌,又繞到背后,一陣輕揉,就是這一震動,柿餅稍稍蠕動了一下,一絲微不可察的氣息透了過來。這一口救命之氣,為傅忠爭得了一些時間。
轉到朱珣面前,他看到了一張腫脹變形的臉,與歷史上記載的漂亮沾不上邊。
丑妻是個寶,傅鐘安慰著自己。再說,這是病變,做不得準。就算記載有拔高的成份,真實的樣子應該不會這么難看。
從手上看去,倒是骨肉停勻。只是身材苗條,略顯單薄,還沒完全發(fā)育成熟。
歷史對公主之死的記載只有一句話:“兩年后,公主薨?!?p> 難道她是死于產(chǎn)后病?
傅忠繼承了寄身的軀體,寄身的責任就不能落下。一股憐惜之情從心底迸發(fā)。
他暗暗祈禱,爹呀,你快點吧,腦袋缺氧,只有一、二十分鐘的時間,如果不在這段時間疏通食道,就是救活了公主,也是一個植物人。
朱元璋兩眼一紅,斥罵道:“你這狂徒,敢對朕的公主動手,人都死到哪里去了,還不把他拖出去?!?p> 殘存的理智,讓他沒有把打死喂狗的那句話說出來。傅友德還算規(guī)矩,沒到必須收拾的地步,不能搞得人心惶惶。
幾個大臣正要叫人,又是朱標暗中搖了搖手。
人都沒呼吸了,傅忠敢于插手,不是瘋了,就是有什么憑仗。他敢這么做,也許是妹子的唯一希望。
不過,朱標心里在嘆息,要是救不活人,想起朝局的現(xiàn)狀,父皇的心思自己清楚不過,提防幾個大將也不是秘辛,他一家可怎么辦?
左思右想,救不了妹妹,誰敢為他家求情,就算自己也不行。唉!又要起風波了,胡惟庸的事才過去多久。
傅忠哪里有閑心來管他們的想法,看著公主的臉色又變了,這是下面氣流又堵上來了。四下一看,見一宮女頭上戴著簪子,便一把扯了下來,隨手一掰,將它縷直。
這時候,還是看不到他爹的影子。傅友德哪有這么快,水要燒開,是要時間的。
他把簪子放進口中,反復吮吸,算是為它消了毒。要是對著一般病人,傅忠早就扎下去了,可這有可能是自己的老婆,反復描了幾次,就是下不去手。
怪不得醫(yī)療界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除非萬不得已,很少有醫(yī)生對自己的親人動手術。
看著傅忠的動作,太醫(yī)院令有種強烈的預感,這小子應該是個行家,誰會傻到這個時候插手。一旦讓他救活了公主,自己的官也就當?shù)搅祟^。
公主死了,他有各種理由為自己辯解。但別人當著自己的面,救活了自己不能救的人,自己的能力就有問題了。太醫(yī)院令,那是全國醫(yī)家第一人。
對傅忠動手拍公主頭頂,他還能理解,自己也想這么做,可森森宮規(guī)禁錮,他不敢出手。況且,效果也不大,柿餅的粘性,豈是一拍就能拍得下去的。
可這簪子是怎么回事,他想起了師傅曾說過的一件江湖秘聞,有人能開胸破肚,救治病人。看這架勢,是要劃開喉嚨,把堵著的東西取出來,難道傅家子掌握了這種本領?
臉面與前途攸關,顧不得僭越與否,他阻止道:“你要干什么,難道要毀掉公主完整之軀?!?p> 傅忠解釋道:“這樣做可以放掉公主胸腔內(nèi)的積氣,減少下面的壓力,便于食物下咽。”
不管傅家子掌沒掌握這種本領,這個險不能冒,他呵斥道:“圣人有言,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你怎敢作此忤逆之事?!?p> 腐儒一個,不知變通。傅忠還是耐煩說道:“這是救命,哪有什么忤逆之說。大的還在后頭,光放點積氣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必須切開食道,清理堵塞之物,才能救得了公主?!?p> 果然是這樣,坐實了心中所想,醫(yī)令轉頭躬身對朱元璋說道道:“陛下,臣等無能,不能救治公主,甘愿領罪。但不知穎國公之子,從哪里學來這等妖術,輒敢對公主的清白之軀動刀,公主已經(jīng)薨去,何必如此作踐于她?!?p> 朱元璋尚未答話,見到醫(yī)令一再阻難,傅忠冷笑一聲,寄身的蠻勁發(fā)作,“你個老菜幫子敢詛咒公主,連一個噎著的病人都救治不好,還在這里狺狺胡言。只要能救人,管我學的是醫(yī)術還是妖術?!?p> 說完,對準選擇好了的地方扎了下去,嘶的一聲,積壓在朱珣胸腔里的積氣放了出來。
太醫(yī)院令臉上微微一紅,此時還管什么難堪不難堪,阻止了傅家子動手再說。他也是朝廷命官,加上長年與宮廷打交道,一般官員還看不上眼,穎國公又怎么樣,一介武夫而已,他怎么會怕傅忠的紈绔勁。
走到朱珣跟前,用手再探鼻息,回頭對朱元璋篤定說道:“陛下,公主已經(jīng)仙去,人力不可挽回,不能由著后生子亂來?!?p> 朱元璋親自走到閨女面前,一探也是如此。他是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死人見得多了,如何不信院令之語。
見到傅忠又是手拍頭頂,又是針扎脖子,女兒最后還是死去了,他既傷心又失望地說道:“念你父親為朕征戰(zhàn)一生,免了你的死罪??苫钭镫y饒,就等著牢底坐穿吧,那才是你最好的去處?!?p> 朱標還是求懇地看著父親。
朱元璋雙手把腰間玉帶一攥,這是他下定了決心的動作。
到此境地,朱標也不好再說什么,身子一側,就有大臣從外面叫來禁軍,準備動手逮捕傅忠。
這時,傅友德帶著人,端來了熱氣騰騰的開水。
見到禁軍要抓傅忠,嚇得匍匐在朱元璋面前,惶急說道:“我這癡兒,從小就喜歡與醫(yī)卜雜役混在一起,我拿他沒辦法?!?p> ”也不知他從哪里學了點醫(yī)家之術,半桶水晃蕩,就敢出頭亂來?!?p> ”只怪我平日管教不嚴,要罰罰我。念他也是好意,還請陛下開恩?!?p> 再不動手救人,朱珣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傅忠斷喝一聲:“爹呀,難道要看著我媳婦死在這里不成?!?p> 想起接下來要做的手術,半點都不能被打擾,他一把薅起傅友德,拖到公主病床旁邊,又順手從禁軍手里搶過一桿長槍塞給了他。
“他們家不救,我們家怎能也不救,你就守在這里,誰敢上前,亂棍打了再論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