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回來了,祂回應我們的期望,回歸這片天地……
……在這個黑暗的年代,連光都背棄了我們。無數(shù)英雄挺生而出,數(shù)已萬計的犧牲之下,我們?nèi)匀活B強的存活著。我們永遠對這些英雄懷著最誠摯的敬意……
……祂回來了……我們終于可以解脫了,我們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人間地獄中,早已忘記了光照耀在身上的感覺了。唯一能作的,只有在腦海中繼續(xù)那無人聽聞的哭喊。無人拯救,無人回應……
……我們還活著…只是活著…像一具會動的尸體,不知自己為何存在。直到祂在黑暗中浮現(xiàn),祂回應了我們的祈禱…我們所承受的苦難,隨著祂的降臨而終結(jié)。
慈愛的神明回應了我們的祈求,我們將為祂奉獻一切。
抹除我們的肉體,泯滅我們的靈魂,讓我們結(jié)束生的痛苦?!潮窘虉F藏書
“祂將回歸,祂將降臨?!北环慕瘫姃暝?,即使被按在地上仍不停的喊叫著“祂分裂的靈魂即將凝聚…”
又是一場遭遇戰(zhàn)結(jié)束,在付出了犧牲十幾個人的代價下勉強算是勝利了。
“無需忍受世間的殘酷,不必承擔天地的無情∽”隊長說到“你們每次都是說這一套,我都會了。艾叁,下一句是什么來著?”
“我們所經(jīng)歷的痛苦,將全數(shù)于世上抹除?!卑吳妩c著俘虜人數(shù)邊回憶著“但這個“祂”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誰知道,估記是以前的哪路神仙吧?沒有幾十也有上百的。”
“這個宗教極端組織到底在想什么,到處結(jié)盟,拉攏境內(nèi)外勢力、收集各種資源、進軍惡地,還有他們干不出來的事么?!?p> “喲,你看這個,教團里面真的什么樣的都有。”隊長被一個教眾吸引了注意“要不是還有條尾巴我還看不出來哩。”
“得道的牲靈,臉上有鱗片,應該是爬蟲一類。”艾叁看了一眼“現(xiàn)在這年頭沒什么稀奇的,我們那不少同事也并非人族?!?p> “想起來了,芒刺她那組有一個”隊長說“它剛來的時候還沒個人樣,一年里頭慢慢長成的。”
“它們需要扭曲自己的血肉來完成這個強行改變生物形態(tài)的過程?!卑f“漫長,痛苦,不可逆,低成功率且有生命危險,不知道它們?yōu)槭裁丛谌绱烁叩拇鷥r下仍如此執(zhí)著?!?p> “我和他們隊長聊過,說是只有成為人才能被人類主導的文明所接納,另外大多數(shù)人類對吃和同類相似的生物有生理不適,可以保證安全。”
“不過它們不知道,對于人類來說,吃不吃并不影響殺不殺?!卑嘈χ鴵u揺頭。
“是吧,人是很可怕的。”隊長戲謔的說。
“無上高位的存在,無數(shù)宇宙時空的過客,祂將與我們親眼見證…”沙啞而整齊的聲音在碑林中顯的有些詭異。
“把嘴塞上算虐待戰(zhàn)俘不,但他們這種戰(zhàn)俘要善待么?!标犻L被吵的頭疼“大爺,你們村里都怎么處置那些神神叨叨的人的…嗯?大爺怎么不見了?”
古人曾經(jīng)云過,如果你在不合理的環(huán)境下生活的足夠久,你便不會在意那不合理的一切。
“就像是經(jīng)過這幾天,我不會在因為這個點了天還是這么黑而感到奇怪,也偶爾會忘記一場雨下這么久是不正常的?!崩蠘寳U說著,用獵槍別開了面前的枝葉。
“你聽哪個古人云的?!钡篱L剛扣干凈鞋底的爛泥,正在系松動的發(fā)髻。
“該走了,歇了有一會兒了?!崩蠘寳U傻笑了一聲“對了,你一路上抓著的那白色的竹簽是干嘛用的?!?p> “那可不是竹簽,那是白仙背上的刺。”道長揚了揚手中的東西“一百年往上的老刺猬才長的出來的東西,可以救命的寶貝?!?p> 道長剛走到老槍桿身前就愣住了,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碑林,嘴角直抽抽“你也知道這個地方?”
“嗯…以前蓋屋的時候來這兒拉過點石材。”老槍桿撓撓頭“我也經(jīng)常會來這看著他們,想象這些被禁錮在這的活死人是什么感受。”
“其實他們?nèi)匀换钪?,只是肉體日漸腐朽,靠著不愿消散的靈魂支撐著,留在人間?!钡篱L甩甩袖子“等終有一日,腐朽的肉體崩塌,只剩下那看不見的靈魂,他們應該就算在世間消失了吧?!?p> “你知道他們會說話么?!?p> “知道,但我從沒聽過。”
“我曾今聽過一回?!崩蠘寳U說“那嗚咽的聲音像我述說著一段歷史,感覺就像一塊會說話的石碑在自己讀墓志銘?!?p> “看來你來這兒不少次了?!?p> “也只是在外面聽聽,沒敢進去。”
“光是敢聽膽子已經(jīng)夠大了?!?p> “返魂尸們所說的那個年代真是可怕,無數(shù)人不得不被關(guān)押與流放,甚至被處死,只為維持那所謂的秩序。有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折磨自己的同類,讓世界陷入永恒的痛苦。我真不明白那些統(tǒng)治者面對這一切仍然可以意志堅定,或許這就是為什么那些位置,只有他們待的下去吧?!?p> “說真的,你沒事還是少來這兒吧,待久了會精神不正常的。”
就在二人在討論是否應該繼續(xù)前進時,一陣如同山巒崩塌般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二人同時回過頭去,被那熟悉的山頭上所盤旋的巨物嚇的說不出話。
那只在傳說與故事中才會出現(xiàn)的東西,現(xiàn)在正話生生的在云層之下?lián)潋v著,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龍吟扶搖直上。
“腦袋就跟胃裝一樣,早上填飽了,晚上也會餓,就算有在多充實的回憶,也會感到空虛。”黑色的狐貍坐在仙人腦袋邊上舔著爪子說。
仙人沒有說話,他的全身被土石所覆蓋,只露出了一個腦袋。望這那會動的龍形植物在自己的視野中越變越小。
“你的雜念還是太多,以至于無法發(fā)揮全力?!焙偫^續(xù)說“有個空洞一直在你的身體里,你的身心都是無法接受的。你為何不像以前一樣,做點什么來充實自己?!?p> “然后再一次重蹈覆轍,變成現(xiàn)在這樣么?!毕扇碎]上眼睛“如果不是當年想充實自己而和你們一起來到這兒,也不會有現(xiàn)在的這個空洞?!?p> 狐貍甩甩尾巴,在一旁趴下,也閉上了眼睛。
他們太累了,就這樣在這個熟悉的地方結(jié)束吧,他們這樣想著。
你相信生命代表喜悅嗎?
或許活著本身就是痛苦的,因此人才需要追求感情。人為感情負出的代表是如此的巨大,感情對人的傷害又是如此之深,而人失去感情,又是如此的痛苦…這感覺,就像癮君子們鐘愛的煙土一樣,感情作為心靈的煙土去抑制生命帶來的的不幸。
碑林里那些活著的死人,終年漫無目地的流浪,他們活著,也只是在活著,在世上的每分每秒,對于他們而言都是凌遲。
仙人把黑龍的殘魂留在了身上,他在用一種罪惡感折磨自己。
“就算是龍,終究也是獸,它們的所思所想于我們而言永遠是不可理喻的。”仙人曾這么開導自己“這件事會鬧成這樣實屬無奈?!?p> 如果它們不是龍神,只是兩條野龍,它們的一舉一動不會關(guān)系到這方天地,這種事也不會導致那樣的后果。
可惜沒那么多如果。
仙人也曾想過,自己為什么不能像白龍一樣,假裝這個地方不存在,無視那些需要它的人,無所故慮的離開。
不,白龍不曾虧欠過此地什么,山民信仰它一日,它便護佑此地一日,僅此而已,它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quán)利。
黑龍說,白龍為了自己,要犧牲掉這些生靈,太自私了??蛇@些生靈為了自己而犧牲掉白龍,不也是同樣白私么。
“為什么黑龍會有那莫名其妙的責任感呢?”仙人想不通?!八鼈儍蓚€都沒有錯,到頭來有罪的只有我自己?!?p> “嘿,老伙計,天上是不是飛過來了個東西?!焙偼蝗徽玖似饋?。
“唔,那顆樹又飛回來了么?!毕扇藪谋犻_眼睛。
“不,不是,好像是個人?!焙偵扉L脖子望去。“天,他飛的樣子就像他的那件披風在帶著他飄一樣?!?p> “我也看見了,等會,照那人的速度和飛行軌跡來看,不到半分鐘就會踩到我臉上?!毕扇嘶帕恕摆s緊把我刨出來,快啊?!?p> 此時天上的旅人注意力全在與他反方向飛行的龍形物體上。
因為聽到遠處的山頭上巨響,旅人交代了兩句后便獨自一人飛去查看,仰善留在了亭子里不知所措,光靠聽覺己經(jīng)沒法搞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在村里避難的人們也紛紛走了出來,聚在一起望向天空,對著天上的東西指手畫腳。弗蘭德斯擠在在人群之中,抬起相機按下了快門。
花眼睛帶著他的人好不容易從巖洞中鉆了出來,正好看見了天上那東西,嘴里未點著的煙從張大的嘴巴中掉了下來。
老秦扛著村長和那個他并不認識的教團老頭從石碑那鉆了出來,呆呆的望著天上。
河面上的小船中,蓮蓬壓底了帽檐,默默的走回了船艙。
碑林里的一行人也注意到了這異象,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整其的望向了天空。更可怕的是,那東西正在向他們飛來。
艾叁伸長胳膊,讓獵鷹落下。一邊打量著向他們飛來的東西。
“簡直是出乎意料?!苯虉F的頭領(lǐng)與大多數(shù)教眾在遠處看著這一切。“沒想到在這里還能見到龍?!?p> “不過它為什么朝這邊來了?”他又馬上又自言自語道“難道是…尋仇?!?p> 黑血樹確實是沖著教眾來的,但不是為了尋仇,而是它在教眾的腦海中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在守護著黑龍尸骨的漫長歲月里,它聽道了一個聲音。教團口中那個偉大存在的聲音,從它的心靈中浮現(xiàn),被他的痛苦呼喚而來。
它感覺到,這個存在穿越了無數(shù)時空,尋找在絕望中痛苦的心靈。它相信,這個存在能幫助他在悲傷中解放。
如今,同樣的聲音出現(xiàn)在不只它一個的腦海中。它瘋狂的前進著,拖著在仙人的攻擊下支離破碎的身體,只為接近那個聲音。
“生命即詛咒,存在即折磨。”那個聲音又一次響起,激蕩于腦海中,連回聲也是那樣清淅“萬物終逝,歸于虛空?!?p> “奉獻我等的血肉與靈魂,愿我等,不曾生于此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