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了傍晚,萊尼亞委托工人們在店鋪大廳的中央搭上了戲臺,雅從眾人的口中得知,今晚店鋪內(nèi)將安排一場演出。表演者是風(fēng)信子,而表演內(nèi)容自然也和當(dāng)時在柯蒂利亞城里的一樣,是一支舞蹈。
雅不明白為何要在今晚組織這場演出,萊尼亞給出的解釋是,菲達克斯城內(nèi)的居民消費根本比不上柯蒂利亞城,近段日子,店鋪的收入不如他預(yù)想的那么好,所以需要弄一場演出來吸引吸引城內(nèi)的顧客,哪怕是提升下名氣也是一件好事。
既然店鋪有困難,雅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他也加入到了工人的隊伍之中。在和工人們的交談中,雅聽到了大家對萊尼亞的稱贊。正是因為萊尼亞叫他們來幫忙,這群工人才有了今天的活干。雅聽后十分不解,明明工人們有手有腳的,去干什么都可以,為何會淪落到找不到工作的局面。
“老人,不中用了?!惫と藗兓卮鹧耪f城里的苦力活都只要年輕人,而他們這群年紀(jì)上了四十歲的人早已不在雇傭的范圍之內(nèi)。
之后雅又詢問起了城外的港口,明明菲達克斯城也是以漁業(yè)為主的,加上農(nóng)業(yè)和畜牧業(yè),工人們的工作選擇是很多的,大不了出海捕魚不就可以了?
搬運木材的大叔將木材安放到了地上,他敲了敲后背哀嘆了一聲,“小伙子你是外地來的嗎?你是不知道城里的情況還是說,難道別的地方,土地與海港都是私人所有的?這座城以前叫做槐海城,在它還是那個名字的時候,海港與田地就不是我們平民百姓能夠隨意使用的。大人們不能出海,我們就不能出海。大人們說我們不能種地,那就不能種地。海港早在多年前就沒有使用過了,你來的路上見過南方的小鎮(zhèn)了嗎?我就是從那里出生的,迫不得已才來城內(nèi)尋找工作?!?p> 通過大叔的回答,雅對菲達克斯城的了解變得更加深了,原來那座小鎮(zhèn)被廢棄,無人居住在那里是這么一回事。
雅沉默了,看著工人們扛著木條踩在了有些晃動的架子上后,他立馬走上前幫助對方扶住了木條的后方。工人回頭看了雅一眼,他面露笑容道:“小伙子,我看你是個好人。聽我的勸,離開這里吧,我們是老了,根在這里走不了了。你還年輕,不要白白將時間浪費在這個地方。城里的年輕人能走的都走了,我兒子。。。算了?!?p> 大叔的臉逐漸變?yōu)榱岁幊?,他使勁一用力后將木條推向了架子的上面,等到最上方的工人拿穩(wěn)了后,他拍了拍手走下了架子。
天邊的太陽逐漸降落至地平線的下方,工人們在將舞臺搭好后已經(jīng)晚上了。距離店鋪開張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萊尼亞為眾人端上來了茶水與饅頭,工人們拿著饅頭就著茶水吃過了簡單的一頓晚飯。在臨走前,眾人還向萊尼亞問好,希望對方明日要拆臺子的時候繼續(xù)叫他們幫忙。
之后萊尼亞結(jié)清了一下午的工資,工人們收到錢后離開了店鋪。雅坐在舞臺旁邊,他目送著這群衣衫襤褸的中年人消失在了屋外的黑夜之中。這時他的耳邊傳來了風(fēng)信子的話語,“怎么了?補夢者大人,你是否在考慮著給他們帶去幸福呢?”
雅回過神朝著頭頂上方看去,風(fēng)信子正趴在舞臺的欄桿上,低下頭朝著雅看著。她穿著華麗的舞裙,就和最初與雅相見時一樣。
“總歸會有那么一天的吧?”
風(fēng)信子捂著嘴巴笑了笑,“變得。。。不確定了?”
雅沒有作聲,風(fēng)信子接著說道:“其實幸福并不需要你帶給他們,幸福是要靠自己的雙手創(chuàng)造出來的。你看到他們離開時的笑容了嗎?難道他們真的是不幸的嗎?”
正如風(fēng)信子說的,每個人的幸福是不同的,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去揣測別人的想法。雅口中所說的要讓所有人都幸福的事情,難道真的需要他去給予嗎?
而雅對此的解答是,他想要的是讓所有人在任何時刻,每一分每一秒都開心地活著,他不希望有人發(fā)生不幸,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或許你口中的不幸只是不公吧?”風(fēng)信子說道:“幸福與不幸福是要對比的,沒有不幸就沒有幸福。假使真的有一天,所有人都生活在了樂園之中,他們或許會迷失本心吧。沒有了追求幸福的動力,失去了目標(biāo)后只會變得迷茫,那么他們真的會開心嗎?”
“生命可真是一種懂得作繭自縛的東西啊?!毖鸥袊@道,他說著問風(fēng)信子,既然她想得如此透徹,她的幸福又是什么呢?
風(fēng)信子聽后思索了一會,她抓起舞裙甩了甩,“以前我從沒有想過自己能夠穿上如此華麗的裙子,這一切都是媽媽她賜予我的。我的幸福是知足,正如我那時和你說的,不管是掌權(quán)者還是流浪者,待到他們的生命燒盡之時,終將會變?yōu)槠降?。所以我們何須苦苦逼迫自己呢?在這短暫的旅途中應(yīng)該做我們自己想做的事情,享受生命的榮光。當(dāng)然,前提是我們也得完成自己的使命。”
“使命?”在面對這個話題時,雅不僅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想起了在圓盤之上時,貝爾對他說過的話,生命的誕生不過是為了積累情感并在死亡時爆發(fā),那迸發(fā)的一粒粒星火最終融為雅手中的利刃,劍指噩夢。
生命的誕生的意義如此可笑,究竟還能有什么使命可言?難道使命是死亡?
“我還沒有告訴過你我的身世吧?”風(fēng)信子說著深吸了一口氣,她仿佛是下定了重大決心般地對雅說道:“我自出生起就是孤苦伶仃之人,當(dāng)然我身邊還有很多人和我一樣,她們都是孤兒,最后被西方教會,哼,也就是你們口中的異教徒們所收養(yǎng)。我們之中大部分人成為了藝妓,成年后流浪到了大陸的各座城市之中。雅,你知道嗎?好人在死后是無法上天堂的,他們會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是教會教導(dǎo)我的,而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撕開那些人的偽裝,讓他們宣泄自己的惡意,很可笑對吧?但這就是我們,也是我存在的意義。不然傳說中的補夢者,可就無法拯救這個世界了?!?p> 雅和風(fēng)信子對視了良久,在沉默了片刻后,雅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店鋪的大門卻被一伙人給推開了。
“喂,老板娘在嗎?聽說你們晚上有舞會,我?guī)值軅兿鹊綀隽??!?p> 順著聲音,雅回過頭看向了門口,他見到了一名大腹便便的男子帶著一伙壯碩的家伙闖入進了店鋪之中,那人的肥臉讓雅不禁想到了喬瑟夫,這油光滿面的惡心模樣令雅不僅捏緊了拳頭。
聽到嘈雜聲后,萊尼亞立馬出現(xiàn)在了現(xiàn)場,她將雅拉到了角落之中,隨后對著風(fēng)信子使了一個眼神。
風(fēng)信子點了點頭,她對雅說道:“雅,不必擔(dān)心我,這就是我的使命。”
萊尼亞帶著女仆們?yōu)槟凶右约八磉叺哪腥藗冋沓隽讼?,男子見此立馬打岔道:“不必了,他們站著就行!”
男子說罷坐到了座椅上,他剛坐下,木制椅子就被他肥碩的身材壓得吱吱作響,男子謾罵著拍了一下扶手,“這什么破爛東西?”他說著看向了眼前的女仆們,隨后他將目光放到了站在人群后方的茜身上,男子指著茜喊道:“那個過來一下?!?p> 茜在萊尼亞的陪同下走到了男子的面前,男子揮了揮手讓舞曲開始后,他仔細地打量了一下茜,“倒酒會嗎?”
茜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瓶,她下意識回頭看了人群一眼,但是卻沒有找到雅的身影,隨后她顫抖著雙手為酒杯內(nèi)填上了酒,可能是因為害怕也可能是因為沒找到雅的關(guān)系,茜不小心把酒倒在了桌子上。
萊尼亞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一邊給男子賠著不是,一邊開始擦拭起了桌面。
“不好意思大人,她是新來的。”
“新來的?哼,你叫什么名字?”男子說著看向了茜,但是茜緊閉著嘴巴始終沒有發(fā)聲。
男子死死地盯了茜幾秒后,他咧嘴笑道:“不愿意說話?有意思。小姐,你長得真好看,這么可愛,留在這破地方真是浪費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要這個嗎?”
男子說罷拍了拍手,位于他身旁的人拿出了一袋重重的錢幣扔到了桌上。
“喂,你干什么呢?對人家客氣一點!”男子朝著身邊人吼道,他將錢袋推到了茜的面前并露出了虛偽的笑容,“抱歉,一幫粗人不懂禮貌。我想你知道的,我是做那個的,根本不差這點錢。只要你愿意告訴我你的名字,這些錢就都是你的了。”
茜并不為之所動,她瞪了男子一眼依舊閉著嘴巴沒有出聲。萊尼亞本想上去解釋一下緣由,卻被男子阻攔了。
“你別害羞,你們女人不都一樣嗎?你最多就只是個比較漂亮的女人罷了,只要你能夠讓我開心,你想要多少錢都可以。”男子賊眉鼠眼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等等,你是想要那個是嗎?那個可以讓你感覺飄起來的東西,宛如登上阿羅特的王座,感受眾人臣服的那種感覺?”
男子原以為自己這一番說辭可以打動茜,可沒想到換來的卻是茜嫌棄的眼神,茜心想龍冠王座不過是名字好聽一點,那座椅還不如萊尼亞店鋪內(nèi)的椅子,梆硬梆硬的,坐久了腰都疼死了。茜才不想要坐第二次。
事已至此,男子也沒有耐心了,他命令手下們將茜逮捕后,起身就要離去。
“誰逮捕誰還不一定呢。”這時,雅出現(xiàn)在了門口,他拿著布蘭迪交給他的羊皮紙走向了眾人。雅將羊皮紙展開后朝著男子威懾道:“以暴力威脅他人,聚眾實施犯罪活動,為非作歹,欺壓殘害民眾,我現(xiàn)在以阿羅特律法正式逮捕你。趕緊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