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帶我回去
墨景湛臉色更差了,沉著臉,小心翼翼的掀開黎凰的袖子看了一眼。
這一眼,瞬間臉色鐵青。
她的胳膊上,此刻一片擦傷的紅腫。
胳膊肘上還有一大塊的淤青。
他不過是一眼沒看著她,竟把自己傷成這樣!
“殿下還知道疼!”
墨景湛這么一兇,黎凰突然有些委屈。
她別開視線,不動聲色的擦了擦眼角。
墨景湛察覺她的不對,心里一慌,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發(fā)生什么事了?”
黎凰性情高傲,平日里絕不會露出這副委屈脆弱的模樣。
他只見過一次——是因為太子,黎玉澤。
墨景湛周身氣勢冷凝,一言不發(fā)的打橫抱起黎凰。
后者大驚,低聲道:“你做什么?放本宮下來?!?p> “別動?!?p> 墨景湛壓著滿腔怒氣,臉黑的像是染了墨。
黎凰抿著唇,抱怨道:“本宮傷的是手,不是腳?!?p> 頭頂傳來墨景湛一本正經(jīng)的威脅:“殿下是想讓我把你扔出去,摔瘸了再抱起來?”
“你……”
黎凰深吸了口氣,默默地閉上眼,隨他去了。
沒過多久,墨景湛便抱著黎凰來到云外樓。
許是上次劍拔弩張過后,這次一見到黎凰,云外樓的下人便匆忙上樓稟報。
蕭云瀾從樓上趕下來時,就看見黑著一張臉的墨世子,和一臉慘白的長公主。
他揉了揉跳個不停的眼皮,喃喃自語:“難怪本公子今早起就開始眼皮跳?!?p> “真是活見鬼了,從前凌家家主脫光了送到面前,都能面無表情的把人扔出去。如今是哪根筋兒搭錯了?”
見蕭云瀾傻站著,墨景湛冷冰冰的眼神兒掃射過來:“蕭樓主是看不見有人受傷了嗎?”
一聲冷嗤,蕭云瀾這才回過神,“本公子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讓長公主見笑了?!?p> 他說著,就要上前查看黎凰的傷勢。
然,不等他碰到黎凰,便被墨景湛一巴掌打開爪子。
“女醫(yī)?!?p> 蕭云瀾:“……”
他可是千金難求的神醫(yī)好不好!
不過,既然墨景湛有要求,他也只得扭頭瞥了云娘一眼,吩咐:“去替殿下仔細(xì)瞧瞧傷?!?p> “是?!?p> 云娘引著墨景湛上了樓。
待黎凰準(zhǔn)備退下衣物上藥,墨景湛這才退了出去。
蕭云瀾立刻拽著好兄弟來到頂樓雅閣,低聲問道。
“你什么情況?不怕長公主懷疑你跟云外樓的關(guān)系?”
墨景湛站在欄桿前,俯瞰盛京,目光在方才那條長街上凝住。
此時,長街之上,洛明川帶著下人,正在找方才那對母女算賬。
前些日子洛明川得罪了長公主,被陛下責(zé)罰之后,回府又被毒打了一頓。
今日剛才好些,上街就出了亂子。
墨景湛手指敲打著欄桿,冷聲道:“蕭公子若是沒事兒做,不妨替我教訓(xùn)一個人?!?p> “誰?”
蕭云瀾順著墨景湛的視線看去,便看見洛明川正在大街上撒潑。
這若是換了旁人,只怕墨世子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偏生洛明川的馬兒今日瘋癲的不是時候,險些傷了長公主。
蕭云瀾心知肚明墨世子這是在公報私仇,不過,既然墨景湛開口,他自是拼盡全力辦到。
樓下。
黎凰上完藥,云娘又替她仔細(xì)的包扎了一番,倒是沒有剛才那么疼了。
墨景湛推門進(jìn)來,手上還握著一只不太起眼的瓷瓶。
黎凰的視線落在他修長的手指上,心思一動,問道:“這是什么?”
“蕭樓主送的?!?p> 墨景湛云淡風(fēng)輕。
絲毫不提這瓷瓶里裝的東西是何等的珍貴。
他一靠近,云娘立馬識趣退下。
墨景湛坐在床邊,掀開袖子看了一眼,見傷口包扎完整,這才放下心來。
“既然已經(jīng)包扎好了,我?guī)У钕禄馗?。?p> 他彎腰便要去抱黎凰。
就在這時,被宰了一把的蕭云瀾愁眉苦臉的下樓,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黎凰道:
“蕭樓主是生意人,怎會平白無故送本宮東西?”
蕭云瀾下樓的腳一崴,險些一頭摔下來。
送?
那分明是搶!
蕭云瀾咬碎了一口銀牙,恨恨的瞪著墨景湛。
他這明目張膽的眼神兒落在黎凰眼中,便是他要搶人。
當(dāng)即黎凰撐著身子起身,攔在墨景湛身前:“蕭樓主以為這點小恩小惠,便能收買本宮的人?”
蕭云瀾:“……”
“殿下誤會了。我與你這貼身侍衛(wèi)達(dá)成約定,日后他若是離開殿下,便來投奔我,這瓶藥就當(dāng)是我的誠意了?!?p> 黎凰無語。
挖墻腳挖的這么理直氣壯。
這云外樓的樓主吃什么長大的?
“云外樓臥虎藏龍,想要什么樣的人沒有,何必盯著本宮的人?”
蕭云瀾欲哭無淚。
她還問他為何盯著墨景湛?
這可是他們的三洲戰(zhàn)神之主啊,如今竟被當(dāng)做一個小小的侍衛(wèi)使喚!
他如何能不急!
見黎凰氣勢洶洶的維護(hù)自己,墨景湛忍著笑,將將藥瓶收回懷里,扭頭看了蕭云瀾一眼,認(rèn)真道:“蕭樓主的誠意在下收了,只是在下并不考慮離開公主府?!?p> 蕭云瀾:“……”
黎凰心中的郁悶也因為這句話,瞬間散去。
她挑起半邊眉頭,得意道:“蕭樓主看見了?我的侍衛(wèi),并不想跟你走?!?p> 蕭云瀾:“……”
呵呵。
“對了,那日讓蕭樓主查的安王世子的下落,蕭樓主可有消息了?”
蕭云瀾眼皮子一跳,不動聲色的瞥過墨景湛,道:“前些日子有些下落,只可惜——聽聞那安王世子被拐走了,如今也斷了線索?!?p> “被人拐走?”
黎凰錯愕,安王世子墨景湛聰慧如斯,竟還會被人拐騙?
也不知是何等高人。
見黎凰半信半疑,墨景湛開口打斷道:“殿下,安王世子只要沒死,早晚能找到的?!?p> “嗯?!?p> 黎凰嘆了口氣,其實此時對她而言,安王世子不出現(xiàn),才是最好的選擇。
見黎凰不再追問,墨景湛上前,熟練的將黎凰抱了起來,轉(zhuǎn)身將直接離開。
直到兩人般配的背影消失在云外樓,蕭云瀾這才回過神,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云娘,本樓主的眼睛一定是瞎了吧?”
“那長公主是在使喚世子嗎?”
云娘深深的看了蕭云瀾一眼,“樓主瞎沒瞎,自己心里清楚。”
“……”
黎凰受傷一事,并未召集太醫(yī)。
一是她不想讓父皇擔(dān)心。再者,云外樓的藥的確奇效,包扎過后胳膊就能活動自如了。
雖說還是有些疼痛,但也無傷大雅。
只是黎凰做夢都沒想到,次日一早,這件事還是傳到了皇帝耳中。
一大早,老皇帝便帶著太醫(yī)匆忙趕來。
長公主府的下人都不是第一次見到老皇帝這般陣仗,唯獨墨景湛,遠(yuǎn)遠(yuǎn)看見浩浩蕩蕩的人群,身形一閃,消失在公主府內(nèi)。
黎凰剛才梳妝完畢,便聽見外面的通傳聲。
她忙起身迎上前,“父皇怎么來了?”
沒等她行禮,老皇帝便淚眼嘩嘩的將她扶住,哽咽道:“朕的乖寶啊,傷了何處?快讓父皇看看。”
黎凰無奈,只得掀開袖子,露出一只包裹的跟粽子一般的胳膊。
果不其然,老皇帝一看,頓時紅了眼:“放肆!放肆!”
“到底是何人,竟讓瘋馬橫沖直撞!朕定要嚴(yán)懲他!”
老皇帝的暴怒聲嚇得跟隨的侍從紛紛跪了下來,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黎凰無奈,“父皇,你嚇著他們了?!?p> “哼!朕不管,朕的心肝兒受了委屈!朕如何能不氣!”
“那兒臣親自給父皇泡一杯茶,消消火氣如何?”
老皇帝向來喜歡黎凰泡的茶,總說她的茶藝與先皇后一模一樣。
可黎凰平日里進(jìn)宮少,便少了跟前伺候的機(jī)會。
待黎凰茶水泡好,卻見老皇帝在四處張望。
她順著老皇帝的視線看去,詫異道:“父皇在找什么?”
“咳咳!”老皇帝不自在的看了眼黎凰,小聲問道:“朕聽聞你府上來了個侍衛(wèi),武功高強(qiáng),昨日也是他救了你?”
黎凰一愣,怎么聽父皇這語氣,倒像是在探聽什么八卦呢?
“父皇,兒臣府上確實來了個侍衛(wèi),不過……父皇是從哪里聽聞的?”
老皇帝干咳一聲,不自在的別開視線。
“父皇聽聞,那侍衛(wèi)模樣氣度也極其不錯?”
黎凰:“……”
“父皇的意思是?”
“父皇的意思是,你若是想留著這個人在身邊也不是不行,只是,他若是只頂著個侍衛(wèi)的身份,難免太過卑微,朕可以封他為……”
“父皇?!?p> 黎凰沒好氣的打斷老皇帝的話,無奈道:“寧柒性子高傲,若是想要這些封號,也不必留在本宮身邊。若是他不想要,兒臣此舉豈不是在羞辱他?”
老皇帝愣住。
乖寶真的變了。
他的乖寶長大了。
老皇帝擦擦眼角,嘆了口氣:“好,好,一切都依乖寶的意思?!?p> “太醫(yī),先替公主看傷?!?p> 黎凰昨日上過藥,今日胳膊好了不少。
待太醫(yī)看過之后,老皇帝這才放了心。
臨走前,老皇帝回過頭突然看向黎凰,問道:“凰兒,你可知今日縱馬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