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絕境

　　又是一拍驚堂木，趙山梁一臉正氣的說道：“張偉，馮磊所言，你可有什么要說的嗎？”

　　已然送了禮，張偉信心滿滿，昂然開口：“大人，馮磊所言，俱是一派胡言，昨日他闖入我家中行竊，被我發(fā)現(xiàn)，做賊心虛，心中驚恐，不慎從高處跌落，致使兩腿骨折，今日他還來攀誣，污蔑我是小，欺瞞大人是大，請大人明察?！?p>　　馮磊剛剛一看張偉把趙山梁拉到一邊鬼鬼祟祟就暗道不好，果然，現(xiàn)在看趙山梁的態(tài)度有了轉(zhuǎn)變，連忙大呼：“大人，這張偉純屬胡言亂語，誰都知道我昨日新納小妾是原本是說給他的，所以他懷恨在心，至于說我去他家行竊，他家里能有什么？窮的叮當(dāng)亂響，我去偷什么去？”

　　張偉又急又快的在一旁接話：“大人，這馮磊剛剛把小人捆來的時候，還從小人家中拿走一百，哦，不，是二百兩銀子，請大人明察?！?p>　　馮磊慌了，這張偉純屬扯淡啊，哪里來的二百兩，剛剛交到他手里的銀子包袱可只有七八十兩??！

　　馮磊從地上撐著爬起上身，看著趙千戶急切的說道：“千戶大人明鑒，這張偉怎么可能有二百兩銀子，這全都是胡說八道，請大人治他一個妖言惑眾的罪過，打，打他。”

　　趙千戶剛剛一聽張偉說有二百兩銀子，臉色就很難看了，剛剛馮磊來送的時候，那個包袱里，銀子只有五十多兩，照這么說，大頭全被他們拿走了，他們吃肉，就剩了一點殘羹冷炙給自己，越想越氣，臉上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張偉左右看看這些人的神色，心里安定了一些，腦子就轉(zhuǎn)的快了，“大人，小人昨日將家中祖?zhèn)鞯膬深w珍珠拿到得益齋變賣，得了200兩銀子放于家中，此事有得益齋的徐掌柜和伙計順子可以作證，請大人明察?！?p>　　徐掌柜是魯王府的人，趙千戶自然不敢傳喚人家，點過身邊的家丁，吩咐幾句，讓他去得益齋打聽一番。

　　馮磊還想說些什么，被趙千戶一拍驚堂木的氣勢，生生的嚇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家丁跑回來，在趙千戶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趙千戶臉色更差了，眼里冒著火，怒視著馮磊。

　　看到這里，張偉也是暗暗慶幸，幸虧昨日自己人情做的夠，徐掌柜和順子都收了自己的錢，這點小忙還是會幫的，反正說的也是實話，徐掌柜也不會傻乎乎的把自己收錢的事情說出來，正好借著趙千戶問案的事情，坐實了自己就是200兩買的，這些那回扣收的更踏實了。

　　這局面眼看就要翻過來了。

　　這一切是靠著張偉能說會道嗎？當(dāng)然不是。

　　要不是張偉送的那顆珍珠，趙山梁是不會聽他辯白的，上來就是一頓板子然后就送遼東了；要不是家里那一包銀子被他們抄家時候分臟了，趙千戶也不會對馮磊的態(tài)度急轉(zhuǎn)直下。

　　只能說是幸運。

　　正在張偉暗道僥幸的時候，一直坐在角落跟個泥塑一樣的嚴文慢吞吞的開口了：“大人，看來現(xiàn)在出來了兩個案子，第一個，是張偉無端行兇，毆打馮磊致殘；第二個，是馮磊抄掠張偉家的時候貪墨了銀兩，第一個案子，下官當(dāng)時在場，張偉行兇的時候下官看在眼里，可以做個人證?！?p>　　這回嚴文加了小心，沒有給張偉留下口實，只是提出了自己愿意做人證，這下把張偉的案子又給翻回去。

　　張偉萬萬沒想到，嚴文居然現(xiàn)在還會落井下石，先前收了自己大禮不說，剛剛明明張偉已經(jīng)占了上風(fēng)，這時候他為什么要跳出來？張偉想不通。

　　嚴文心里也是萬般的無奈，剛剛張偉給趙山梁珍珠的時候，別人沒注意，嚴文可是注意到了，這手法和當(dāng)時給自己的時候如出一轍。

　　嚴文沒想到，一貫窮的叮當(dāng)響的張偉，居然這么有錢，到現(xiàn)在還能拿錢砸人。

　　但是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張偉這一身百戶官服必須給扒掉。

　　趙山梁猶豫了，不管怎么說，嚴文也是千戶所的鎮(zhèn)撫官，雖說現(xiàn)在衛(wèi)所制度廢弛，可是這該有的面子，還是得照顧一下，讓他欠自己一個人情，至于張偉么，判的輕一點就是了，收了錢也要辦事，他可是有原則的人。

　　心中有了計較，趙山梁又一拍驚堂木，這下聲音尤其大，“既然有嚴大人作證，那張偉毆打同袍的事情定然是真的，重則50大板，發(fā)配遼東，馮磊的案子，待本官查明之后再審，就這么著了”

　　不顧張偉連聲呼喊，抽出一根簽子往地上一扔，對堂下使了個眼色，起身就繞回后堂去了，嚴文跟在后頭也下去。

　　堂下兵丁得了指示，就在這大堂上，把張偉一把按倒，扒下褲子，掄起水火棍，舞的虎虎生風(fēng)的沖著張偉而來。

　　“啪！”

　　棍子狠狠的砸在了張偉的屁股上，張偉嚇得一陣抽搐，但是除了一陣刺痛之外，還可以忍受。

　　“啪！”

　　剛剛以為是錯覺，接下來的棍子抽在身上，確實和想象中的不同。

　　張偉一邊忍著屈辱和疼痛，一邊心中自嘲，起碼趙千戶收了錢還算辦了點事，要不是他安排，這幾棍子下去，非要了自己的命不可。

　　打的再輕，也有50下，屁股很快就烏青一片，疼的張偉幾度昏死，又被打的劇痛疼醒，到最后的時候，不斷的在昏迷和痛醒之間來回轉(zhuǎn)換。

　　打完之后被人拖著，又扔回了監(jiān)牢里，不知道得了誰的指示，這回脫了衣服，從上到下又被細細的搜查了一遍，幾個大男人在張偉身上一陣揉捏，身上正是疼的厲害的時候，張偉只能忍著屈辱，任由他們搜查，最后自然也不會好心的給張偉把衣服再穿上，就這么光溜溜的讓他趴在柴草上。

　　趴在地上，許久之后，張偉才算緩過一口氣，不住的大口大口的吸著涼氣，忍著屁股上一陣一陣傳來的劇痛，痛苦、絕望、憤怒，各種情緒在心中縈繞。

　　心中暗暗發(fā)狠，“你們等著，等我出去，遲早，我要你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