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他們休整的時間不多,吃飽肚子后便繼續(xù)趕路,只不過這次驅(qū)使馬車的是陳洲,李惠與劉卿裊等人一同在馬車內(nèi)。
劉卿裊抱弟弟時間長,手臂酸疼,便將劉卿書放到藤籃內(nèi),跟李惠學(xué)習如何哄睡嬰孩,劉卿裊學(xué)得磕磕絆絆的,哄了良久弟弟才入睡了,也不知是她哄睡的還是弟弟原本就困意上來了。
劉卿裊松了一口氣,給弟弟捏好被子,重點的擋好耳朵。
車廂后座放了不少物品,有干糧水囊與衣物,還有劉卿書的襁褓和米糊,在昨夜太漆黑,劉卿裊也沒心思看,便被忽略了,在今早被喚醒后,她第一眼便瞧見了。
她壓低聲音,怕吵到弟弟“阿母,趕到定州,我們這些糧可夠?”
“小姐,從京城趕往定州,加上休整的時間,需五到六日的時間,婢備的這些糧足以支撐我們到定州”李惠也在小聲說話,她頓了頓道
“陳大人也帶了些許糧食,是以糧食足夠”
劉卿裊默不作聲的玩著腰間的衣帶子,低垂著眼眸,良久才開口道“阿母,以后不可喚卿裊小姐,你與陳州一同喚卿裊公子罷,也別再自稱婢了?!?p> “唉,陳州亦是”
李惠點頭答應(yīng),瞥見劉卿裊的腰身,蹀躞帶上空無一物,似是想起什么。
她在后座掏出一把匕首,比較小巧,已是開刃,刀柄使用了梨花木,沒有雕琢任何東西,倒是刀身上,反光時可以看見布滿了桂花花紋,不同的角度,刀刃冷光凌厲,折射到劉卿裊臉頰上波光粼粼。
“這個匕首,本是夫人打算送給小姐…公子六歲的生辰禮,現(xiàn)在就由婢轉(zhuǎn)交給公子?!?p> “夫人交于婢時還說,刀柄是留著給公子來雕刻的”
劉卿裊摩挲著刀柄,沉默了良久,方哽咽的小聲開口“阿母,你該告知卿裊……究竟發(fā)生何事”
事已成定局,一夜之間家破人亡,諒是五歲的劉卿裊不愿接受,也必須強迫自己接受。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她和弟弟還在,他們還有希望,讓她的爹娘,還有府中其余的七十七口人,能夠九泉之下安息。
……
快馬加鞭趕了六日到達定州,總歸在休整中浪費了很多時間,入城的文書,陳洲使用自己的,劉卿裊他們卻是用的陳秋一家的文書,只可惜陳秋與那位男嬰都代替劉卿裊劉卿書死在了劉府,還有代替李惠的婦女,他們的姓名劉卿裊只能從文書中得知。
使用他人的文書,扮做一家子人,劉卿裊適應(yīng)良好。
李惠從劉府得來的盤纏并不多,只幾錠銀子碎銀些許,劉卿裊也被分了些碎銀銅板。
李惠置辦了很多糧食,還給劉卿裊多買了兩身衣物,他們不應(yīng)在定州多逗留,原本只想找一間客棧歇息一夜,誰知到了天空落霞,一群捕快匆匆忙忙的鎮(zhèn)守在城門,徹查每人的文書,拿著幾幅畫像對照。
“公子,京城那幾位察覺不對了,我得先送你離開”躲在深巷里,李惠對劉卿裊輕言。
劉卿裊只覺心中陰霾密布,久久不得見光日“怎么會,他們怎么會知曉得這么快”
大火燒毀劉府,整理與清點死亡人數(shù),少說也得兩日,要核對亡者身份更是大工程,從京城趕往定州徹夜奔騰也得三日,如今不過六日,便發(fā)現(xiàn)了端倪,也不知是他們浪費了太多時日還是京城那幾位對劉府下了大功夫。
“沒事的公子,公子和小公子他們都不大認識?!眲⑶溲U姐弟涉世不深,面貌稚嫩未開,特征更是劉府的人知曉,拿畫像對照定是對照不出,但是五歲孩童帶著嬰孩,也是很引人注意。
“如今他們拿畫像對照,只怕是因為馮氏身型與我對不上。”馮氏是陳秋生母,代替李惠留在劉府之人,此人體型肥胖敦實,與體態(tài)勻稱結(jié)實的李惠相差頗大。
劉卿裊咬緊牙關(guān),拽著李惠的手不放“阿母……”
她很害怕,她平日里的聰明機靈勁都用在玩鬧上,此刻在險境中她只能無助喚母。
外街吵鬧無比,在這肅靜的深巷里震耳欲聾,陳州懷里的劉卿書突得大哭起來,哭聲與吵鬧聲貫穿了劉卿裊的耳膜,只覺太陽穴直抽疼,胸腔被壓迫,窒息的感覺讓她眼前陣陣發(fā)黑。
“公子,莫怕,夫人說城東門外向東北方向有一寺,那里可供我們躲藏?!?p> 李惠將劉卿裊的冰涼白嫩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溫熱有繭的手心里。試圖以這種方式給予劉卿裊勇氣。
“公子,婢定將公子與小公子送到安全地”李惠向劉卿裊表達忠心時會自稱婢,也以此束縛自己,告誡自己,李惠終身為劉卿裊婢。
……
劉卿裊思索不到李惠要怎么送他們出去,直到夜幕覆蓋定州,萬家燈火通明時,李惠只身一人前往東門。
望著身影逐漸消失的李惠,劉卿裊內(nèi)心跳動如雷,痛心疾首,她抱緊弟弟,生怕至親的弟弟也會像李惠一般消失在她面前。
在晃神間,眩暈如暴風般席卷而上。
劉卿裊不知是何時睡著的,待到睡醒時,身躺寮房,才知自己已在寺內(nèi)。
劉卿裊摸著四周,不見弟弟,火氣上涌直燒得她頭腦炸裂,劉卿裊揪了一把自己的頭發(fā),疼痛讓她意識回籠。
“阿……奴咳”喊出聲音后劉卿裊才發(fā)覺自己喉嚨發(fā)癢刺痛,止不住的咳嗽,身體更是頭重腳輕,想要爬起來卻是渾身乏力,每一次咳嗽都帶動肺部動蕩,頭部更是跟著一刺一刺的痛。
外面的人被驚動趕忙進入房內(nèi)“公子!”
來人扶起劉卿裊,輕拍后背給她順氣,劉卿裊氣順了些,看清來人是陳州,剛想開口詢問劉卿書,話還未出口,咳嗽占據(jù)了她整個喉嚨,胃部也跟著翻滾起來,追究還是沒忍住,劉卿裊翻身趴著,對著地上嘔了起來。
“公子!我去拿水”
劉卿裊拽住陳州袖子,阻止他離開,一晚上未進食,胃部空蕩蕩,嘔了許久只嘔出了些許酸水。喉嚨也被灼燒的愈發(fā)疼痛,劉卿裊擠了擠淚水,深呼吸使得自己平靜下來。
“陳州,阿奴呢”

溫知鈺
本來想直接從邊疆開始寫,但是崽崽的童年經(jīng)歷很重要,如果是從邊疆開始寫童年做穿插,我覺得我寫不好,所以從童年開始寫,也算是大家陪崽崽度過了這個不幸的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