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邵大師
從她再次點燃蠟燭的時候就隱約覺得哪里不對了,嚴老爺已然成了惡鬼,邵大師毫無防備的在屋子里過了一夜竟然就發(fā)現(xiàn)不了陣法出了問題的概率實在是微乎其微。加上剛剛進門時候看見了邵大師習慣性吸手指的動作。
但畢竟邵大師是個風水先生啊,被人趁虛而入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萬一人家是真的抽煙呢?斯伶一時間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既荒唐,又合情合理,只能等到方牧之和嚴老爺?shù)慕灰赘嬉欢温洌诺吐晢柕溃骸吧鄞髱?,他,抽煙嗎??p> 一轉頭便看見方牧之臉色不大好,他嘴唇白的看不出血色,就像是躺在解剖臺上的人一樣。嚴老爺?shù)氖聝猴@然并不像他說的那樣輕松,斯伶蹲在他身前,一手扣住他的脈搏,一面仔細觀察他的眼睛。方牧之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手掌抓住斯伶想要摸他額頭的手,笑道:“……嗯……邵大師,他,應該不抽煙吧。我沒在他身上聞到過煙味?!?p> “能不能不管嚴老爺?shù)氖聝毫耍悴皇遣蝗卞X嗎?”
“缺錢的很,再說我哪兒有那么脆弱,不過是有些耗費體力,看起來有些嚇人罷了?!?p> 竟拿這些話來搪塞自己,斯伶看著方牧之有些惱,一抬手甩開他,從地上站起來撣了撣衣服,“是啊,也輪不到我來擔心?!?p> “……”
“我去找嚴太太要個藥箱來?!彼沽娴闪怂谎郏_門便出去了。
剛走到轉角處,便看見邵大師在樓下沙發(fā)上躺了個大字,他抖著腿,打了個哈欠朝自己擺了擺手。
斯伶指了指自己。對方則歡快地點了點頭。
找我?斯伶有些怵,愣了兩秒還是若無其事的回了個笑容,揚聲問道:“看到嚴太太了嗎?我想找找藥箱?!?p> “藥箱我不知道,嚴太太已經(jīng)走了?!鄙鄞髱煾緫械脧纳嘲l(fā)上起來,仰著腦袋哈欠不斷。
斯伶看著他也不自覺的開始犯困,揉了揉眼睛:“那嚴先生呢?我就是想問問藥箱在哪兒?!?p> “要不我還是和你一起找吧?躺在這兒更困。”邵大師一骨碌從沙發(fā)上坐起來,“嚴先生和嚴太太一起走的。只拿了冰箱里的水,沒見他們拿走什么別的。藥箱嘛,應該在樓上?主臥?”
是啊,嚴老爺肉身還在樓上的病房中,那兒應該有藥箱。而且嚴老爺現(xiàn)在靈魂已經(jīng)回不去肉身,靠著機器維持的肉體也應該離世了。果然,一開門便聽見心電儀的報警聲,嚴老爺此時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面色平靜,甚至臉色都要比方牧之剛剛那樣子好上幾分。
她關了心電儀,呼吸機。卻遲遲沒看到一個嚴家人。走廊上響起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斯伶一面在抽屜里翻找外傷的藥物和紗布,一邊則留意著門口進來的人。
邵大師只走到門口便再沒往屋里來,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斯伶說話:“找到藥箱了?要我說,大病沒得治,小病不需要。”
斯伶拿了兩個消毒的外傷藥,和紗布一邊走一邊隨口問道:“你剛剛說嚴太太走了是什么意思?”
邵大師說道:“就字面意思咯,走了。全家人一起走的,活著的都走了?!?p> 因為邵大師說把嚴老爺救回來了,老太太趕著離開倒是有一定道理。或許這些人一開始便沒想著嚴老爺能把事情說出來,眼見自己請來的大師可能倒戈,先走了倒也可能。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像是一波波浪頭似的拍在玻璃上,屋子里一安靜下來,這種撞擊聲便顯得有些瘆得慌。
路過邵大師的時候,斯伶仔細聞了一下,確實沒有煙味。或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也未可知。那只鬼倒也不足為懼,邵大師和方牧之都在,說不定半夜就已經(jīng)遛了。
回來的時候,方牧之正在收拾地上凌亂的符箓和一地玻璃。
“先上藥。我包扎技術還是不錯的,這次算是讓你免費體驗?!绷晳T性的拉起方牧之的左手,卻發(fā)現(xiàn)他傷口是在另一只手上,見方牧之又是右手帶著那塊沒有表盤的腕表,隨口問道:“你是左撇子?”
“不是。我自己來?!狈侥林眠^斯伶手里的藥,熟練的用左手給自己清理起傷口,“右手畫符方便。所以總是讓左手拿刀。習慣了。”他清理的動作很快,直接上手把翻開的皮肉按了回去,像是在處理一件塑料制品似的。斯伶終于看不下去了,躲過他手里的棉球和鑷子,“行了。你就這么討厭我,想躲著我嗎?劃清界限也不是這樣來的。就當我是醫(yī)院里的小護士不行嗎?”
她仔細的將手掌中那塊細小的玻璃碎片拽出來,方牧之就安靜的看著她,任由她的鑷子伸進血肉里。
“這么大的傷口應該縫針,這樣愈合的太慢了?!?p> “嗯,好。”
她只是隨口一說,方牧之便應了下來。沒有麻藥,這家伙定然也是不會吭上一聲的,“回去了你自己去醫(yī)院處理找小護士處理吧。這兒沒條件?!?p> “……斯伶?!彼p聲喚了一聲她的名字,極為艱難的開口:“你應當聽說過我的事情了。是我不該先撩撥你,但我是真的沒辦法承諾你什么,就連陪伴對我來說都太奢侈了。你那么好,不需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的?!?p> 斯伶剛想說話,便被坐在旁邊打盹兒的邵大師嚇了一跳。
只見他突然起身,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巴掌!于此同時,邵大師身體里也騰第一下掉出了另外兩只鬼——其中之一正是斯伶見過的假嚴老爺,而另一個,便是被打了一巴掌,正捂著臉的九澤。九澤一臉睡蒙了的樣子,過了好幾秒才把假嚴老爺一把提溜起來:“我?guī)湍阕ス恚氵€打我!”
“打的就是你!不然你賴在我身體里,誰知道你什么時候走!”
眼看著兩人劍拔弩張,邵大師甚至做出了一副比劃比劃的態(tài)度,作勢要咬破手指,卻感覺整棟屋子猛地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