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修空調(diào)
這一日下午,田榮正在給《鋼戀》的原稿貼網(wǎng)點,手邊杯子里飄散著淡淡咖啡香氣。
夏問雪也忙著畫分鏡,二人專注于自己的工作,沒有交流,房間里能聽見G筆劃過畫紙的“沙沙”聲。
田榮手頭這一頁原稿上,劇情又進(jìn)行到了激動人心的時刻。
本應(yīng)人畜無害的大黃蜂正在跟人類女生“打架”。
大黃蜂對著人類女生就是一頓瘋狂輸出,把人類女生一會兒打得四腳朝天,一會兒打得跪地求饒。
場面之慘烈讓人心生憐憫,又面紅耳赤。
這還不夠,大黃蜂又發(fā)揮種族優(yōu)勢,變形成一輛“甲殼蟲”。
女生剛坐到駕駛座上,,大黃蜂一言不合就“開車”,在高速公路上一頓狂飆,把女生嚇得緊閉雙眼、大聲尖叫,方向盤都快拿不住了。
田榮的畫筆也快拿不住了。
他正認(rèn)真地給開車場景畫刺激的速度線,臉上突然泛起層層潮紅,呼吸變得急促,一滴汗珠從額頭順著鼻梁流到鼻尖,滴落在原稿紙上。
田榮連忙擦拭干凈,為時已晚,稿紙上的畫被汗水洇開,成了一灘黑乎乎的墨漬。
“可惡,前功盡棄。”
他懊惱地抬頭吐了口氣,心里困惑道:“奇怪,怎么突然感覺這么燥熱?”
田榮看了看夏問雪。
夏問雪正在俯身作畫,她的狀態(tài)竟也跟田榮一樣。
雙腮透著緋紅,鬢梢的發(fā)絲因為汗水凌亂地粘在臉上,濕透的T恤貼在身上,胸口印的粉紅兔卡通形象隨著喘息上下起伏跳動。
田榮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不好,今中午吃什么了?”
“蔥爆羊肉?”
“雖說我吃了幾口羊腰子,但還不至于效果這么明顯吧?”田榮再擦了擦汗。
“空調(diào)壞了?!毕膯栄┓籽?,一臉嫌棄地看著田榮,分明是看透了他的小心思。
“什么?”田榮這才回過神來,稍稍有些尷尬,“哦,哦,原來是空調(diào)壞了呀,呵呵、呵呵、呵……”
確實,又到了離開空調(diào)就不能活的夏天了。
田榮租住的公寓房間里就是沒有空調(diào)的,好在他每天早早就出門,一直到晚上回家睡覺,整個白天都在夏問雪這兒吹著空調(diào),所以感受才沒有那么強(qiáng)烈。
田榮稱他現(xiàn)在蹭空調(diào)的生活是“茍且偷生”。
今下午空調(diào)一停,馬上就受不了了。
夏問雪干脆把筆一扔,仰在椅子上,嚷嚷道:“算了,算了,不畫了,我還是先聯(lián)系來人維修吧?!?p> “慢著,讓我來!”
田榮“咻”地站起來,甩了甩想象中的劉海,目光斜視左上方45度,雙手交叉胸前,迎風(fēng)而立,嫻熟流利地完成了一套裝逼動作。
然而他并不會修空調(diào),他只想在女孩面前表現(xiàn)自己。
夏問雪對他將信將疑,起身讓開地方——那么請開始你的表演吧。
田榮大義凜然地抄起螺絲刀,踩著凳子就上了。
騎虎難下的他心中暗暗叫苦:“修空調(diào)這技術(shù)活我哪兒會啊,逞這個能真是自作自受,何苦呢?!?p> 回頭往下一看,夏問雪正癱坐在沙發(fā)上,靜靜地看著他裝逼,一手搖著扇子,一手握著剛開包的酸奶,皓齒輕咬吸管,發(fā)出“滋滋”的聲音。
“滋滋”聲仿佛穿透耳膜,給田榮注射了一劑腎上腺素,他一咬牙,豁出去了,干!
這臺掛式空調(diào)看來已經(jīng)好久沒有維護(hù)過了,上面落滿了厚厚的灰塵,遮住了原來的模樣。
田榮先拿一塊干凈的毛巾,輕輕擦拭空調(diào)外殼,他一邊擦一邊閉上眼睛,充分發(fā)揮自己的想象力。
擦拭后的空調(diào)白皙光滑、晶瑩剔透,重新煥發(fā)光彩。
“好白!”田榮由心地發(fā)出一聲贊嘆,完全不覺得自己思路已經(jīng)跑偏了。
然而只擦外殼是不修不好的,田榮又掏出18厘米長的螺絲刀,對著上面幾個孔來來回回一陣生猛操作,總算是把外殼給卸下來了。
嗬,通風(fēng)口里也積攢了不少灰塵,一看就是從出廠后就再沒人動過。
擦,繼續(xù)擦,對于修空調(diào)一竅不通的他只能靠體力取勝,反復(fù)地擦!
不一會兒,后面?zhèn)鱽磔p微的鼾聲,夏問雪貌似睡著了。
田榮狠狠咽了口唾沫,——哼,我在上面累死累活你在下面昏昏欲睡!
大約擦了二十分鐘,就在田榮即將精疲力盡、彈盡糧絕的時候,空調(diào)忽然抖動兩下,噴出一陣清爽的氣流。
“呼~,舒服了。”冷風(fēng)吹到田榮滿頭大汗的臉上,一本滿足。
昏昏沉沉的夏問雪被這涼意一激,也頓時來了精神。
“噌”地從沙發(fā)上彈起來,拍了拍田榮屁股,大呼道:“你小子行啊,活兒不錯,下次還找你嘍?!?p> “啊——!”被拍了屁股蛋的田榮兩腿一軟,竟從凳子上掉了下來。
好巧不巧就壓在了夏問雪身上。
這一跤把二人摔得夠嗆,但也拉近到了零距離。
時間,靜止了。
萬籟俱寂,只有心動的聲音。
這一刻,就像無數(shù)個反復(fù)演繹的青春偶像劇爛俗橋段一樣。
男生在上,女生在下,四目相對,兩個人的鼻尖相距只差0.01公分。
夏問雪呆呆地看著田榮,好久才反應(yīng)過來,嬌嗔地抱怨道:“你戳疼我了……”
“抱歉!”田榮頓時漲紅了臉,連忙把手里的螺絲刀拿開。
螺絲刀在夏問雪的肩頭戳了一個紅色心形印記。
田榮連聲道歉,夏問雪表示沒關(guān)系,并無大礙。
經(jīng)過這個小插曲,畫畫是不可能畫畫了,這一整天是不可能再畫畫了。
于是,夏問雪從冰箱里拿出兩聽啤酒,想放松一下。
兩個人小酌一番之后開始談人生、談理想、談未來。
越談越上頭,就開始嚎啕大哭。
夏問雪哭訴自己是跟父母賭氣才畫漫畫的,要是畫不好就得被迫回家繼承上億的產(chǎn)業(yè)。
田榮哭訴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老子將來是要成為漫畫大神的男人。
你一句,我一句,嗷嗷不知所云。
直到金色夕陽透過窗戶灑進(jìn)屋里,灑在夏問雪美麗的臉蛋上,田榮看呆了。
夏問雪舉手在田榮眼前晃了兩下說,到點了,你該下班了,我沒錢付你加班費。
田榮說今晚我愿意免費留下來為你加班。
夏問雪說那你先問問我手中的四十米大刀同不同意,說完就把田榮踹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