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fēng)一夜呼嘯過,鵝毛漫天壓折枝。
今年的初雪來的氣勢洶洶,都說飛雪似絮,下到急時最是動人,可今年的雪僅僅是半個個時辰就鋪的沒過了腳面,且絲毫沒有停下的兆頭。
葉無緣站在堂屋的門前仰頭看天,感慨好久沒見這么大的雪了。
小徒弟穿著火紅的小棉襖,扎著個雙丫髻,玩的不亦樂乎。
偏屋里顧爭打開一扇窗戶,就著這飛揚(yáng)的大學(xué)品味書中千秋。
程小箸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前撐著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他們一般清閑,這場大雪來的突然,許多百姓晾曬出來的東西都來不及收,眼下正慌亂不堪。
衣服什么的還好,可那些晾曬的吃食、藥草、工料卻遭了殃。
為了盡可能減少浸濕,有的只能一個個的挑揀抖落出來,看著怪心疼人。
此時長壽縣外一處乞丐窩中,不少乞丐都在搶著收集干草,哪怕是沒徹底干好的短草,能帶的也會帶回自己那一處小小地盤。
眼見雪下的越來越大,他們也都窩了起來不再出去,大多數(shù)乞丐只有身上穿的那一件衣服,若是被雪浸濕了,在這個四處漏風(fēng)的小破廟里,怕是得凍死。
可惜今年年景不好,許多農(nóng)戶也會收集干草以備不時之需,如此一來留給他們過冬的物資便又少了些,也就將夠墊個墊個身子,好一些的還能編個毛糙的席子蓋一蓋。
“娘,我冷。”
“乖,到娘懷里來。”
這一場雪下起來沒完沒了的,就是到了晚上都沒停,待風(fēng)一起,寒氣一股股的往臉上撲。
姬妙妙是個怕冷的,原本撐著一面幕傘在院子堆雪人,迎面被小風(fēng)打了個耳刮子,噠噠噠的就窩進(jìn)了葉無緣懷里。
“好冷啊!”
葉無緣笑著搖頭,進(jìn)屋拿了條毯子將她連頭裹住,只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
與此同時,紀(jì)家的人今日也早早的鉆進(jìn)了被窩,紀(jì)念用被子將自己裹的像一條蠶蛹,恨不得將兩個鼻孔都裹住。
百里煌站在寢宮門口,手上帶著暖袖,身披裘絨披風(fēng),皺眉盯著地上即將過膝的積雪,心里泛起陣陣擔(dān)憂。
“皇兄,怎么還沒睡?”
百里逸穿著青色真皮大氅,一個小王爺活生生穿成了富商的樣子。
百里煌看他一眼,轉(zhuǎn)身朝屋內(nèi)走去。
“你不是也沒睡么?怎么有空到我這里來了?”
兩人在榻上相對而坐,百里煌給他倒一杯暖身的熱茶。
“也沒什么事,睡不著,就過來看看?!?p> 兩兄弟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都是些尋常話,偏偏是這些最尋常的家話,在皇宮里卻最為珍貴。
有人夜半聊天,也有人夜半痛哭。
此刻長壽縣外的乞丐窩中,啜泣者有之,悲哀者有之,驚駭者有之,祈禱者亦有之。
一個老乞丐死了,孤零零的死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要不是有人起夜分不清方向被絆了一跤,還說不定什么時候被發(fā)現(xiàn)。
“娘親,那爺爺怎么了?”
蓬頭垢面的婦人摟緊懷里的孩子,紅著眼睛解釋道:“老爺爺去找親人了。”
前來引渡鬼魂的陰差恰好聽到這句話,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戰(zhàn)事剛過,又逢災(zāi)年,最苦的還是尋常百姓。
葉無緣憑空立于云層之上,目之所及皆是烏濃濃的黑云,若是能想個法子將這些云層散去便好了。
可惜他也只能想想。
且不說他根本就不會什么變換風(fēng)云之法,就算會,這么大年紀(jì)的云海,也不是他說改就能改的。
如今只能盡力補(bǔ)救吧。
他本想直接將云層中的冰晶震碎,可轉(zhuǎn)念一想,碎開的冰晶落地只會讓化的更快,也會使得空氣更冷,還不如不動。
那……能不能將冰晶都凝集起來帶走呢?
他揮袖試了試,發(fā)現(xiàn)此法并不可行,這云層夾雜水汽太多,僅憑他就想做出什么實(shí)際效果恐怕不太可能,杯水車薪罷了。
世人都說仙人有比肩天地之能,如今看來,是他們太過抬舉仙人了。
轟?。?p> 正在葉無緣無計(jì)可施之際,遠(yuǎn)處傳來一聲響亮的雷鳴。
在空中聽這聲雷,心臟都不由得跟著顫了一顫,好在距離比較遠(yuǎn),不然這么毫無防備的來一聲,估計(jì)能將他的耳朵直接震聾。
地上人們的感受也不遑多讓,不少睡夢中的人被這聲雷驚的爬起來出門查看。
心驚膽戰(zhàn)之余默默合手祈求平安。
葉無緣飛的更高了些,俯視遠(yuǎn)處正在不斷逼近的雷云。
那雷云面積極大,且比正下方的烏云還要黑,看起來不甚正常。
唳!——
雷云里猛得響起一陣尖銳的唳叫聲,叫人聽著心驚又難受,好似是鋼刀的刀尖大力擦過鐵板,刺耳,急躁。
烏云的正中心,一只丹頂白鶴勉勵躲著劈在其周身的雷霆,然而那雷霆好似根本不想放過它,一劈就是好幾道,將它逃遁的方位全部封死。
在其不遠(yuǎn)處還有一位白須老者,那老者只敢遠(yuǎn)遠(yuǎn)的跟在后面著急,并不敢靠近雷云半分。
“天劫?”
葉無緣從前好像聽說過類似的情形,沒種生靈將要成大道之時,便有可能會召開天劫的考驗(yàn),過則生,不過則身死道消,可謂是兇險萬分。
沒想到今日倒叫他碰上了。
可據(jù)說天劫會召來天地異象,這雷云的水汽結(jié)晶如雹,若是都砸在長壽縣這塊小地方,怕是會有大麻煩。
“敢問是何方道友在此渡劫,此處初遭天災(zāi),怕是受不住這等氣象?!?p> 那白鶴聞言知道此番怕是要闖下大禍,趕緊掉頭往回飛。
可那雷云哪里會任由它離去。
咔嚓!
電光轟鳴,直接攔住了白鶴的退路,它略有些不知所措。
按照它的本意,是打算去往遠(yuǎn)處無人的海面上渡劫,可誰知這天劫來的這么兇,且其靈性非常,驚會阻它行動!
葉無緣也看出了他的窘境,飛身靠過去。
遠(yuǎn)處的老者見居然還有旁人在此,不知是喜是憂,也不被雷云累及的風(fēng)險飛了過去。
噼啪!
差點(diǎn)被一道雷霆擊中,那老者一時間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略顯尷尬。
葉無緣見此直接閃身到他的身旁,拱手便道:“道友,敢問可有什么法子將這雷云換個地方?!若是任其在此處降下,怕是要生大禍?!?p> 那老者無奈的拍了下大腿,急道:“哎呀我哪里不知道啊!可此乃天劫!我……我也是無能為力啊!”
眼看自家仙鶴被劈焦幾根羽毛,他更是急的心顫。
“這位道友你可有什么法子?!這要是讓這雷云從此地落下,必會給我這鶴增上無算業(yè)障!我就是算是讓它舍了這身血肉也不愿見它被業(yè)障纏身!”
唳!
那仙鶴再次發(fā)出一陣悲鳴,想必它自己也是極不想禍害下面數(shù)萬百姓的。
葉無緣見此眉頭緊皺,心道這可如何是好?
“有沒有什么法子不讓這雷云落下來?”
老者聞言看看他再看看那雷霆滾滾的雷云,絞盡腦汁想了一通也沒想出個法子。
“老夫自己又沒歷過天劫,哪里知道那種高妙法子,哎呦老天爺!這遭算是到頭嘍!哪里來個祖宗把這雷云給收回去哦?。俊?p> 見他顯然是急了眼,想來這仙鶴對他來說必是極為重要的,可就算再重要,此時此刻怕也不會有人能將這雷云收……
等等。
收回去……
既然移不好移,那收了是不是可以?
可是拿什么收了它呢?又該怎么收呢?
葉無緣想起自己偶然的到的一塊雷擊木牌,這塊雷擊木牌可不是普通的木頭,而是太古時期受天地鴻蒙靈氣滋養(yǎng)的桃木牌,其木質(zhì)之間有絲絲彩色熒光流轉(zhuǎn),乃是成道韻之兆。
他攥著手中一指大小半邊焦黑的桃木旋轉(zhuǎn)身形向雷云中心掠去。
“這位道友?!”
那老者被他這舉動嚇了一跳,呆愣的看著。
葉無緣避開幾道雷霆,抬手看了看手中的雷擊桃木。
天劫雷云不同于普通的云層,其內(nèi)不僅蘊(yùn)藏大量水汽,還有雷霆之力和靈氣。
修士修煉本就要吐納靈氣,既然能將靈氣收于己身,那是不是也能將其與雷霆一齊收入雷擊木牌中呢?
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葉無緣朝著那還在躲閃的仙鶴喊道:
“鶴道友,別躲了!”
這天劫是沖著這仙鶴而來,那么它注定是要渡此劫的,也只有它承了這劫雷,其中的雷霆之力才會收斂,所以許得先讓那雷霆擊中它。
那仙鶴見葉無緣竟然敢站在劫云的中心,心想他必定是一位高人,聞言便不再躲閃。
長翅一展,直飛九霄。
咔啦!——
唳!——
天劫的每一道雷霆都要比尋常天雷持久的多,在雷霆擊中仙鶴的一瞬間,葉無緣便施展乾坤妙法似引導(dǎo)靈氣一般將減弱的雷霆之力以及降下來的云氣往桃木牌中牽引。
最先被帶動的是靈氣,繼而與靈氣相孕相生的雷霆也連帶著云氣一齊被吸引過來,被他導(dǎo)如木牌之中。
見此葉無緣松了一口氣,看來這法子是真的有用那落下來的云氣果然沒落下去。
正在他暗自慶幸只是,第二道劫雷落了下來。
咔!——
唳!——
呃!——
那仙鶴被此道劫劈的差點(diǎn)落下去,身上白羽不再,而是一副烏漆麻黑的狼狽相,也就勉強(qiáng)還能盤旋在空中。
另一聲痛呼則是來自葉無緣。
不知是因?yàn)樗诮僭频闹行倪€是因?yàn)樗谝{雷霆云氣,那劫雷居然連他也一起劈。
真是……疼啊!
今天要補(bǔ)報告,淺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