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管事回身,目光掃過朱常,立時認(rèn)真起來:“這位少俠有所不知,前方有一個險要的地勢,名為天從峽,南來北往的商隊都得從那過。但數(shù)日前山體滑坡將道路堵死了?!?p> “山體滑坡?”朱常疑惑問道:“你們這么多商隊,就沒一個能打通道路嗎?”
“沒那么簡單,區(qū)區(qū)山體滑坡自然攔不住我們。然后山體滑坡露出了下面隱藏的一個古墓。據(jù)說四面八方的眾多修行者紛紛前來,在天從峽那數(shù)百里中聚集?!?p> “你說,現(xiàn)在那里豈不是眾矢之的?我們商隊又如何敢去蹚渾水呢?”
邊上另一個商隊管事也湊過來:“是極,我派了幾個手下在天從峽外守著,他們說每日起碼抬出數(shù)百具尸體,小溪都染紅了。也不知道里面殺成什么樣了?!?p> 聽著這個數(shù)量,朱常都被嚇了一跳:就在前方數(shù)百里,有一個巨大的絞肉機!無數(shù)人為了機緣蜂擁而來,將自己的一切都投入其中,卻換得身死道消的結(jié)局。
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朱常打開了地圖,研究起繞路。他可沒興趣去絞肉機中走一趟,也對那個所謂的古墓不感興趣。
然而看著地圖上的標(biāo)記,他有些皺眉:‘若是要繞路,須得多走近萬里!’
至于說不走大路,去地圖上沒有信息的荒郊野嶺繞,朱常想了想,微微點了點頭。
對他而言,在荒郊野嶺中走上一千里,繞過天從峽再回到大路也不是不能接受。
備好食水,朱常踏入了荒郊野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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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陰暗的密林中,卻有人在狂奔。
“該死!”那人衣衫襤褸,渾身污漬,隱約可見數(shù)條撕裂傷,很是狼狽,卻絲毫不敢停下腳步,仿佛稍作停頓后,就會有什么要命的東西從背后追上來。
在拐過一個小斜坡后,瞧著后面依然沒有動靜,那人微松了一口氣。然而就在他身體微微放松的那一刻,鋒芒閃現(xiàn),一支箭無聲地從幽暗中浮現(xiàn),指向了他的腿。
他大驚之下強提一口氣,卻仍然慢了一拍,小腿側(cè)面被撕開了一道血口。
腿腳受傷,他卻連包扎都不敢。他甚至不敢回望確認(rèn)敵人方位,直接手腳并用、連滾帶爬地繼續(xù)逃跑。
出人意料的是,直到他遠(yuǎn)去,幽暗的森林都沒有絲毫動靜。仿佛那里并不存在一個人,地上也并不存在一根還在顫動的箭一般。
直到那人跑出了視野范圍,才有人踏出了陰影,他伸手一招將木箭吸來,蘸了蘸上面的血送入口中,似乎在品嘗什么無上珍饈般。
良久此人緩緩呼出一口氣,露出有些迷醉的表情:“果然如同大長老所說,氣血沸騰狀態(tài)下,血液更可口啊?!?p> 他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掏出來一個筆記本,將血液滴入空白的一頁。只見血液被白紙吸收,浮現(xiàn)了一些語句,他也執(zhí)筆補充了些,最后記錄如下:
觀察對象,編號3270,男性,搬血境高階,大約20歲。
再經(jīng)過兩百里狂奔后,氣血沸騰狀態(tài)下左小腿傷口出血30滴。其味甘甜,上等祭品。
進(jìn)一步觀察建議:對方體內(nèi)仍有未觸發(fā)潛力,建議再追一百里,可以將血液品質(zhì)上升約兩成。
“嘿嘿嘿,跑吧,盡情綻放吧。畢竟是最后一次了?!蹦侨耸掌鸸P記本,繼續(xù)向前追去。奔行間,似乎能從衣服縫隙看見腰間一道圣血教護(hù)法吳的黝黑木牌。
一口氣跑出十里的顧明,也就是剛才的編號3270,這才敢后頭看看背后。只見似乎無人,他這才微微放緩腳步,彎下腰邊跑邊對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
微微止住血,他從懷中掏出一個似乎是羅盤的物品,其上一根指針筆直地指向前方。
“生路?。 鳖櫭鲃×业卮鴼猓骸吧鷻C到底在哪?還有多遠(yuǎn)?我快不行了?!?p> 他不敢多做停留,將羅盤揣入懷中后,繼續(xù)一瘸一拐地撞入密林中,似乎是逃命,也似乎是尋求著那一分可能的生機。
又是數(shù)里過去,顧明感覺肺部都在燃燒般了,他微微向后瞥了瞥,只見除了些許被他疾行驚起的飛鳥外,并無異常。他也就放下心來,本想就地稍作休息,但忽地心中警醒。他左右環(huán)視,找到了一個被遮蓋的地方,這樣就不會被箭直接射中。
剛喘了兩口,顧明又將懷中的羅盤掏出來,這一看,他就面露喜色。
原來羅盤上除了那個指針外,還微微泛起了綠光,這代表生機所在已經(jīng)很近了。顧明臉上泛起笑容,卻聽見正前方傳來一個聲音:“你在開心什么?能分享一下嗎?”
隨之而來的還有撕裂空氣的呼嘯聲,顧明來不及驚恐,就地一滾,然而對方似乎有所預(yù)判,最終這一箭插入了顧明的頭發(fā),將他釘在了墻上。
數(shù)道血跡順著頭皮留下,迷糊了雙眼,再加上剛才被箭帶著往墻上一撞,現(xiàn)在顧明只覺得暈乎乎地,目光焦距都難以集中。
他只能看見一個持弓人影靠近了他,因為看不清楚,只能看見那人似乎臉上有些詭異的笑。
顧明大感不妙,但渾身癱軟提不起勁,只能坐視對方靠近。等近到一定程度后,顧明視野中就只剩下對方腰部以下了。
透過山間的微風(fēng),顧明看清了對方腰上有一塊……木牌?
他瞪大了眼,仔細(xì)辨識,下意識喃喃到:“圣血教護(hù)法吳?”
話語落下,顧明忽地覺得頭上一涼,而后有些疼痛,他拉扯著頭發(fā)勉力抬頭,只見對方手持一把短匕,上面還粘連著些許血跡,正劃開了他的頭皮。
見顧明抬頭,吳護(hù)法嘿嘿一笑,將匕首抽離,放在鼻尖嗅了嗅,而后舔了舔,露出沉醉的表情,看得顧明一陣惡寒。
就在顧明頭皮發(fā)麻的時候,一陣微風(fēng)吹過,帶來了有人的輕語。
“無意冒犯,不過異食癖,尤其是同類相食,似乎會患上奇怪的大病哦?”
‘!?。 パ虆亲o(hù)法驚悚抬頭:“誰?”
只見在山壁頂上,有一位少年坐在崖邊,雙腳懸空一晃一晃地,低頭看著他倆。
‘什么時候?’吳護(hù)法驚異。對于此人的出現(xiàn),他全無察覺,直到此人發(fā)聲,他才注意到就在數(shù)十米外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