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第二鑰匙
血紅色的夕陽普照著大地。
在舊城區(qū)中心的商業(yè)街,佇立著一棟不高的商業(yè)樓。
商業(yè)樓總共有五層,附帶一間地下室。它原本是一棟綜合型超市,可惜由于經(jīng)營不善,加上網(wǎng)購的盛行,在某一天便突然倒了閉。這棟樓本就位于商業(yè)街的末尾,卻還租金昂貴,便一直再沒有租出去。
直到四個月前,有一群人包下了這里。
他們租下時說是要將這棟樓建成酒店,只是從他們租下那天起,這棟樓一直是大門緊閉,從來沒有開過。
不知情的人以為這棟樓仍舊處于荒廢狀態(tài),畢竟幾個月前這棟樓便一直是如此;高樓的主人則因為已經(jīng)預拿了三個月的租金,便也懶得搭理。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在乎,這棟樓里,到底在醞釀著什么。
此時此刻,在大樓一層的某個房間內(nèi),一個身著黑色教袍的人打開了電腦。
他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迅速打下了一串什么,緊接著,屏幕上跳出了一個彈窗。
“對象已連接…”
“音頻設備檢測完成…”
“加載進度98.75%…”
“加載完畢?!?p> 隨著彈窗內(nèi)一串串字符閃過,一個人影逐漸出現(xiàn),然后變得清晰。
那是一個同樣穿著黑色教袍的,戴著無框眼鏡留著山羊胡子的老人。
從視頻的畫面中來看,還能看見老人的身后坐著一個身著休閑服,頭戴鴨舌帽的年輕人。
“噩夢教團虔誠的教徒向大祭司問好?!彪娔X前的教袍人朝屏幕恭敬地鞠了個躬。
彈窗內(nèi)的山羊胡老人并沒有應答,反倒是他身后那個鴨舌帽青年悠悠地答了一句:“謝謝,我挺好的。”
然后,教袍人才再次鞠躬,只是這次的幅度明顯沒有上次要大:
“噩夢教團虔誠的教徒向天啟四騎士的灰馬騎士問好。”
直到這時,那個山羊胡老人才樂呵呵地笑了起來,回應到:“愿主保佑你。”
“騎士大人,天佑縣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我聽說好像天佑縣行政廳已經(jīng)開始大規(guī)模搜人了?!?p> “沒事沒事,放心好了,天佑縣的那幫子廢物沒有那么容易找到我們。第一鑰匙的實驗也很成功。”
老人慢悠悠地說著,然后頓了頓,眼神變得冷厲起來,
“你們那邊的情況呢?”
電腦前的教袍人下意識地繃緊了身子,轉(zhuǎn)頭瞥了瞥房間角落的一扇門。
那是同往地下室的入口。
“一切安好?!?p> 教袍人點了點頭,寒聲說道,
“它…快要破殼了?!?p> 山羊胡老人愣了愣,問道:“什么時候?”
教袍人的聲音很寒冷:“今晚?!?p> “很好,很好?!?p> 山羊胡老人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他點點頭說道,
“第二鑰匙也調(diào)試得差不多了吧?”
“我已經(jīng)安排伙伴在有利位置等待好,確保它在破殼以后,可以第一時間將第二鑰匙打入它體內(nèi)?!苯膛廴斯Ь吹卣f道。
“很好。說起來它今晚就要破殼了,你還待在那里不走嗎?它破殼的瞬間可是能夠直接殺死你的?!?p> 山羊胡老人說著,聲音變得有些恐懼起來,
“畢竟……那可是一只即將具象化的四階段夢魘…”
“我已經(jīng)讓我的伙伴都走了,現(xiàn)在整棟樓只有我留在這里?!?p> 教袍人頓了頓,無比虔誠地說道,
“畢竟…這最后關(guān)頭,總得有個人守到最后…”
彈窗內(nèi)的老人愣了愣,就連他身后的鴨舌帽青年臉上也出現(xiàn)了一絲動容。短暫的沉默后,鴨舌帽青年坐上前來,溫和地說道:
“愿主保佑你?!?p> 然后,切斷了通訊。
…
高澤從晚飯過后便開始感到奇怪。
沈家的高樓就在啟辰通訊集團總部的附近,沈沉將白櫻與高澤安排在了與愚者相鄰的兩個房間。
晚飯過后,愚者妹妹因為還要做作業(yè),所以便回了房間,而高澤與白櫻兩人也閑來無事,也就各自回房。
回到房間后,高澤直接撲倒在了柔軟潔白的大床上,用枕頭蓋著自己的腦袋。
從晚飯過后,他腦子里的夢魘碎片便在嗡嗡地輕響。
他感覺心里很煩躁。
這種感覺,就好像什么東西快要到達截止日期了,他卻無能為力一樣。
可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東西快到截止日期了。
他記得現(xiàn)實中頭腦里的碎片輕響是發(fā)現(xiàn)夢魘的預警,可他用愚者妹妹放在家中的夢魘檢測儀檢測了一下,卻什么都沒有感應出來。
他和白櫻討論了一下,雖然白櫻在晚飯過后也莫名有種心里堵得慌的感覺,但具體而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兩人只好將其歸結(jié)于在別人家做客的緊張感。
至于夢魘碎片鳴叫的原因,白櫻也搞不清楚,畢竟“現(xiàn)實中遇到夢魘陷入者,特殊造夢師腦內(nèi)的碎片就會發(fā)出警報”只是根據(jù)以往特殊造夢師的經(jīng)歷歸結(jié)出來的一般經(jīng)驗,也有很多時候是不適用的。
“好吵啊……”
高澤煩躁得在床上滾來滾去。他的眼線在房間里亂飄,想讓自己冷靜一點。
他的眼睛透過枕頭下的縫隙,幽幽地看向不遠處的落地窗。這里是二十七樓,窗外是燈火繁華的夜景。
床頭柜上放著一個白色的花瓶,花瓶里是一大束早已干癟得脆脆的花。
高澤無由地想到了當初和劉上校一起去邊海墓園時,劉上校送出的那朵干巴巴的花朵。
“是因為太久沒換所以都枯萎了嘛…”
高澤隨意地想著,然后關(guān)上了燈,索性努力讓自己睡過去,或許第二天就恢復正常了。
不得不說,愚者妹妹家的床真的很軟,很舒服,一旦躺在上面徹底放空自己時,也就真的開始困了…
…
事后的高澤并不知道自己那晚到底睡了多久,他只知道,他被一聲無由的巨響給驚醒,那聲巨響宛若什么人絕望的嘶吼,喚起了他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令他頭皮發(fā)麻,一瞬間便清醒了過來。
他從床上坐起身,轉(zhuǎn)過頭向落地窗看去,然后看見夜色之下,在不遠處區(qū)中心的商業(yè)街,靜靜地站立著一個龐大到了極點的人形怪物。
它的身軀比周圍所有的樓房都要高大,身上披著倒映著星空的巨大的長長的斗篷,頭頂戴著皇冠,手中握著一把比它的身軀還高處半個頭的權(quán)杖。
皇冠之下是一張女性的臉,兩只眼睛沒有眸子,空洞地俯視著它腳下繁華的燈火。
宛如一位,從夢境之中降臨到現(xiàn)實的,
尊貴的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