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亞見袁承天神色凜凜之中透著不屈的意志,心想:如果此生可以和袁大哥在一起,便是永生困在這山巔又何妨?——雖然苦痛,但是可以日日夜夜見他容顏,便是此生無憾。只是普來孫親王卻是心中透著悲涼,他可不愿意這樣落魄,他還想著那榮華富貴,可不愿早早便去,可是心下不甘,只是眼前自己武功不濟(jì),想要獨自逃出生天只怕事所難能,所以心中便有一股無名的怨氣,心想都是這姓袁的小子起的禍端,以致讓他這位親王罹難其中,而且隨時有性命之危險,你說他能不氣惱,可是現(xiàn)在也是無計可施。
風(fēng)吹日曬又是一日匆匆而過。山下的圍兵并不急著想法子攻山,因為他們知道這三人在這山巔只怕捱不過三日,因為山上無有水源,更無食物,所以不用急著圍攻,他們便是渴也要渴死,餓也要餓死,所以伊里奇反而并不急著命兵士攻打,反而將兵馬駐扎此山的四周,以防袁承天他們忽然下山。
袁承天見伊里奇命手下兵士圍而不攻,便猜到他是在困龍于淵,自生自滅!只是他也焉小看袁承天了,要知道困龍猶斗,何況袁承天又豈是輕易認(rèn)輸之輩,更況且他是為天煞孤星,雖是一世飄泊,身受罹難,可是卻是心有乾坤,志在天下;雖然有的命運不濟(jì),可是他卻從不低首,因為他知道自己如果灰心喪氣,那么漢人天下真的無望了,因為中土武林門派似乎已然人人歸順于朝廷,為皇帝所用,放眼當(dāng)今也只有袁門一支在苦苦支撐,可以與朝廷爭一日長短;雖然官軍勢眾,奈何承平日久,邊疆無事,不免武備廢馳,官兵都是享樂,再無人居安思危,是以看似強(qiáng)大實則中空,如果一有強(qiáng)敵只怕一敗涂地,所以如果袁門子弟與清兵交手只怕清兵力有不能,這一點袁承天已然了然于胸;又況且天下漢人思念明朝故國,雖表面順服,實則暗流洶涌,人人心中都有故國夢,只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因為清廷雖然施行懷柔政策,然而對心有忤逆之人從來都是雷霆手段,以期天下漢人死了那恢復(fù)家國之念!然而天下反清復(fù)明的勢力此起彼伏,讓當(dāng)今朝廷很為頭痛;嘉慶皇帝夜不能寐,思慮焦急,用如何手段對于天下亂黨平伏,一時不得要領(lǐng),只有故且放之,暫不理會。
天色暗沉,又是向晚時分,山風(fēng)又自呼嘯。索菲亞因為身無武功,所以御寒能力便差,禁不得北風(fēng)襲來,加之這幾日奔波,身體疲憊,神情透著不支。袁承天見她神情萎靡不振,害怕她犯了風(fēng)寒之癥,便心下?lián)鷳n,悄悄走來讓她在一塊大石之后避風(fēng),以免讓她再受風(fēng)寒。普來孫親王冷眼旁觀,心下甚是不喜,心想:好小子,你卻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眼神之中透著卑視。袁承天對他視而不見,心想:你也不必這樣卑視于我!我也不要你高看于我。索菲亞公主又不是看不到這情形,肚中不免又咕咕叫了起來,看樣子是餓了,又不好意思說出來。
袁承天便從一株無花果樹上摘下幾枚風(fēng)干的無花果,只是上面落滿了塵土,可是為了充饑只有勉為其難了。他用衣袖擦去這干癟的無花果上的塵土,送到索菲亞公主手中。公主見袁大哥鄭重其事,心想:原來袁大哥心中還是念著人家,心中一時充滿了無限喜樂!神情也透著歡快,便是刺骨的寒風(fēng)襲來也不覺得冷了,反而心中暖洋洋說不出的受用。袁承天見公主面色轉(zhuǎn)好,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心想:將來我們分別不知公主會怎樣的依依不舍!想到此處他心中又是傷感連連,幾乎又要掉下眼淚,他本就是悲天憫人的心懷,處處念著天下蒼生苦,可是對自己的悲苦從來都不放在心上,也許這性格他一生都難以更改!
中夜時分,他疲憊不堪,便自朦朦朧朧合上眼睛,想要休息一會兒,豈料山崖之下又自傳來群狼嗥叫,——焉也奇怪,平原大地哪來的群狼?袁承天心下起疑,不免張頭下望,只見平原之上已有百千只冒著藍(lán)光眼睛的野狼向著兵士沖擊嗥叫,勢要擇人而噬。袁承天心想:你們也太自不量力,也不想想這些兵士都是訓(xùn)練有素,弓箭在手,豈是你們可以隨意為之。只是群狼多日覓食不果,已是饑不擇食,也不管危險不危險便欲群起攻之。這些羅剎國兵士久在苦寒之地生存,生有韌性,皮膚堅韌,非是常人可比,這也是清兵幾次潰敗之原因所在,更兼清兵主帥畏戰(zhàn)懼怕,沒有機(jī)謀,用兵不當(dāng),是以不能克敵機(jī)先,這也是一大原因所在!
只見這群狼為首乃是一頭體形碩大的狼乃是這群野狼的首腦,只見它形勢兇猛沖鋒在先,露著鋒利的牙齒,眼睛閃著噬人的兇光,似乎便要擇人而噬,只是這些士兵的首腦卻是那伊里奇,因這幾日攻上不得,一時摸不著頭緒,不得要領(lǐng),正自急在心頭,無處發(fā)泄,可巧這群野狼不識時務(wù),偏偏要自尋死路!
伊里奇此時走出駐扎此地的篷帳,目之所及乃見月光之下一只兇悍的頭狼正向這邊奔竄而至,心想:來的正好,且看本將軍如何拿下你。他接過士兵遞過的弓箭,拉弓搭箭,手一松,只見箭去似流星,不偏不倚,正射中這為首的頭狼做頭腦,只聽它一聲驚天嗥叫,在奔跑之際煞不住腳,連翻幾個跟頭撲倒在地,幾個翻滾便見不活了。余后那百千群狼見首腦已死,已無殺機(jī),便想后撤,只是為時已晚,只見四面八方的士兵已持刀拿盾沖來,將它們圍在垓心,欲一鼓作氣盡殺之。這也是伊里奇克敵機(jī)先,明白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他見這群狼已入彀中,不禁得意一笑,心想:你們這些自不量力的小東西,也敢捋虎須,可不是自尋死路!他又眼望那山巔之際的三人,只見他們模樣模糊,已是看的不真切,心想看他們?nèi)诉€能在山上能待幾日?我便不信你們能生出翅膀逃出生天?
袁承天俯身下看,只見群狼被這伊里奇手下兵士圍在垓心,雖然竭盡全力東突西竄,奈何他們這些士兵左手盾牌,右手持刀,防守攻伐有序;這些野狼也是無法突圍,只有長聲嗥叫以期喚來更多的伙伴前來助威,只是空嗥許多不見平原之上再有野狼前來,一時也泄了氣。眾士兵左手盾抵擋群狼沖撲,右手刀便有機(jī)會刺殺,所以一時群狼慘嗥連連,只見死尸翻滾疊加,其情形不忍直視。袁承天見狀長長嘆了口氣,心道:世上之事,殺伐從未斷絕!戰(zhàn)爭不休,不知何時才是真正太平之時,讓我生民平安喜樂,再無憂患!其實這只是他一廂情愿,別人卻從來不會放下手中屠刀,希望惡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是癡心妄想,不切實際,因為世上惡人不因你的良善而停止殺屠!當(dāng)你面對罪惡時不是一味忍讓與躲避,因為那樣只會讓敵人得寸進(jìn)尺以為你懦弱可欺,便會讓其更加肆無忌憚,無所不為!
索菲亞來到袁承天身后,見他眉宇之間凝重,神情透著悽悽戚戚慘慘的形狀,心知他又感天怨地,不禁輕聲道:“袁大哥,你說天下如果沒有戰(zhàn)爭,天下民眾都和睦如一家該有多好!”袁承天見她說得天真,月光之下她肌膚逾雪,黃的頭發(fā)與藍(lán)的眼睛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標(biāo)致——不是中土江南女子的肌膚如雪,是一種冷然晶瑩的美,尤其藍(lán)寶石般的眼睛似乎可以射出攝人的光芒,讓人有一種別樣的感覺!——她沒有中土女孩拘謹(jǐn),從一守終的道德束縛,反而有一顆自由不羈的心,可以和別人暢所欲言而無忌諱,反而給人一種落落大方的印象!
索菲亞見袁承天癡癡地看著自己,不覺低下頭,又道:“袁大哥……”她似乎還有話要說可是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袁承天見她欲說還休的樣子,不禁又想起了碧兒和清心,心想她們都是如玉一般的冰清玉潔,仿佛神仙女子……只可惜現(xiàn)下不知她們東西南北?生死離別往往在于一剎那,世上的人也許都在為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去奔波!也許到頭來一場空!想像百多年前國亡在眼前,許多漢人百姓流離于道路,躲避清兵的追殺,是何等的悲壯,明末清初漢人大儒王夫之先生認(rèn)為滿洲人讓漢人剃發(fā)易服乃是亡天下之舉!從此天下又歸荒洪時代,再無自由氣息,人人不得胡言亂語,以為文字獄,從此天下文人噤聲,都去鉆研古文字學(xué),不再議及當(dāng)今,從此天下寂然無聲;可是武人之中,江湖之上的有志仁人志士卻是前仆后繼與清廷爭斗周旋,心懷大義,執(zhí)著反清復(fù)明,以為那才是自己本來的面目,心中的邦國!
索菲亞見他不答自己的說話,心中不由沉,以為他又念及了心中所念之人,不由得有些失落。她便悄悄地走開,以為不打擾袁大哥。袁承天不意索菲亞公主走開,心想:也許我們終要分開,只是眼見卻是不行……
山崖之下又恢復(fù)了平靜,以上而下只見伊里奇命令士兵將這些野狼尸體收集,然后分而食之,可以省下不少軍糧,何樂而不為。袁承天此時又回到那無花果樹旁,不覺肚中咕咕叫了起來,伸手又摘了幾枚干癟的果子擦去上面的塵土,然后放入了口中吃了起來,可以療饑。旁邊的普來孫親王見這袁承天吃得津津有味,垂涎欲滴,但是自持自己是王爺身份,不便屈就,所以便不相求。袁承天見他這樣子,豈有不知他心中所想,但覺好笑卻又不能笑出來,心想你又何如托大!他又摘了幾枚無花果遞給這位親王。
普來孫親王本欲推拒,奈何肚子實在不爭氣,又咕咕叫了起來,心想:名節(jié)事小,死生事大。便不再遷就便接了過來。袁承天見他收了這無花果,知他定是餓得不行,否則也決然不會接受。他又來到索菲亞身旁,只見她已倚著一塊大石沉沉入睡,——畢竟女孩子體力不支,便容易發(fā)困——只是倚石而睡殊非良策,時間久了寒冷入體,不免又生疾病,所以……他將自己身上的衣裳拿下墊在她的頭頸背后,以防時間久了關(guān)節(jié)落枕,那樣明日醒轉(zhuǎn)脖頸便不能自由扭動,而且生痛。冬日本就寒冷,白日尚可,晚上氣溫驟降,一般人在野外本就生存不易,只是袁承天和普來孫親王二人都是身有武功之人,肌膚遇寒體內(nèi)便會油然而生一股內(nèi)力抵抗這冬日的寒冷;可是這位金枝玉葉的公主卻是不行,雖然她有武功,只是不濟(jì),怎么可以和袁承天相提并論?現(xiàn)下因為這位索菲亞公主實在困的很,這才不由得沉沉入睡。袁承天四下望了望雖然有巨石御風(fēng),可是寒冷的氣息依舊鉆入人的四肢百骸,有種說不出寒冷的難受。他低頭之際只見公主面色蒼白,心想:我怎么才能讓她少受些苦楚?低頭之際又見她合上的雙眼,睫毛都是濕漉漉,是夜間冷氣所至,心中為之一動。
袁承天見公主沉睡之中仿佛嬰兒那般,臉上現(xiàn)出一片天真,呼吸之間都透著自然,可是他實在擔(dān)心公主安危,所以便以掌將自己的內(nèi)功心法傳遞于她柔弱的經(jīng)脈之中,以助其抵御寒冷。索菲亞卻是無知無覺,因為她實在困乏的很,所以便心無所系,不為外物所縈繞。這樣?xùn)|方泛白,天光大白。她才從睡意朦朧中醒轉(zhuǎn),卻見袁承天以手抵自己背后的命門穴,以其內(nèi)功心法助自己以御寒冷。夜間氣息凝固,只見他頭發(fā)眉毛都是一片白晶晶。她心中不由大為感動,心想:我和袁大哥也只相識有日,他卻處處衛(wèi)護(hù)于我,毫無機(jī)心,一片天真爛漫……可是普來孫親王卻處處心中打著機(jī)謀,想要害人,實在有些可恥!
天明時分忽然聽到下面軍營號角連連,只見伊里奇出帳正自號令兵士集結(jié),看情形是要再行攻山。先前他是沒有攻山的意思,為何忽然改變主意要攻山擒拿袁承天,卻原來平明有信使拿著亞歷山大一世皇帝的詔書前來,要求他將索菲亞公主和親王安全送回王城——因為已有人向他稟報說索菲亞公主被困在這山巔,所以便命這伊里奇不可輕舉妄動,以保全公主人身安全為第一要義。伊里奇接到詔書只有唯唯答應(yīng),將這信使送走之后,心中便是震怒心想原來軍營竟有皇帝的親信,如果自己不將其找出來處決,只怕后患無窮,因為他心中另有一番主意,并非與皇帝一心一意,所以不待天色大白便召集兵士長官,因為他此時心中已有了計較,已然猜到定是軍中的騎兵營長安德烈,因為他一向與伊里奇意見相左,而且脾性不合,往往不歡而散,再者他先前在亞歷山大皇帝御前聽差,后來不知犯了什么罪過下放到軍營。他雖降職聽差軍營,私下卻不怨恨皇帝,未有微詞,這樣看來未免有些不合常情,而近看來大有可疑,想來身周之人再無可疑,只有他有時行跡透著不合常情;伊里奇想到這種種情由,便寢食不安,不及其它,便既集結(jié)軍營兵士,要尋個理由將他拿下!
他看了看黑壓壓的軍兵,又看各隊軍兵長官,人人不少,獨獨不見這安德烈到來,心中不禁一喜,知道自己計謀得逞,正好有借口可以以軍法論處。又過小片刻才見這位安德烈珊珊來遲,神情不免透著惶張似乎預(yù)感到有什么不測之禍。
伊里奇見他前來,便大聲道:“安德烈你身為步兵一營長官,難道不知道軍營紀(jì)律,為何珊珊來遲?”安德烈有苦難說,原來昨晚用飯之后并無異樣,可是偏偏到了后半夜便肚子咕咕叫,一時腹瀉不止,來來回回幾趟,幾乎便要虛脫,直到天明時分才勉強(qiáng)好些,不料軍營號角聲起,剛欲出營房,不料肚子又哈咕叫了起來,便又跑去方便,結(jié)果誤了時辰點卯,——他身為步兵一營的長官自然知道軍法的厲害,可是肚子卻不爭氣,也是無法。本要辨解,奈何伊里奇豈給他說話的機(jī)會,不由分說令兵士將他拿下,重責(zé)三十鞭,褫奪兵權(quán),又自押下去嚴(yán)加看守。安德烈雖滿心不滿,可是人家伊里奇此時位高權(quán)重,自己再是喊冤也是無用,正如那蚍蜉撼樹,自不量力;這時他才明白這伊里奇使陰招,自己不幸著了道,也只有暗中生恨。
伊里奇見心腹之患已除,余下不足為慮,至于皇帝要他保全公主性命之類的話他全然未放在心上,因為他要這三人都死,除去心頭之患,讓這位亞歷山大皇帝在憂憤中郁郁而去,復(fù)了教主伊凡昔年之仇,也不可謂不行。因為先前的拜月教的教主伊凡其實心心念念不忘師妹伊麗莎白,只是當(dāng)初為這亞歷山大奪其所愛,師父霍東將師妹伊麗莎白許配于這亞歷山大——當(dāng)年他還只是儲君,可是皇帝寶座已然非他未屬,霍東也是為了拜月教著想,不得已而為之,只有忍痛割愛,天下之事莫不如此,有時只有勉為其難,故作高深,其實各自心痛不已,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做著違心的事,只有將這情誼埋葬在心底最深處,從不發(fā)售,忍看蒼天變色,容顏蒼老,只是再也回不到從前,空自嗟嘆,正所謂:忽有故人心上過,回首山河已是秋!兩處相思同淋雪,也算此生共白頭!
袁承天見這些兵士已然鑿山為穴以刀借刀向上攀登,雖然中途有人跌了下去,再無幸理,可是在伊里奇督促下誰也不敢退縮,只有義無反顧,倒不是他們悍不畏死,實在是軍令所在不得不為之,雖人人心里怨恨,可是也是無法,誰教人家是這軍營最高長官,生死全由人家決定,自己那有生的自由,這也是為人低賤的可悲之處,只有身不由己,在這塵世之上任人傾扎而無力掙脫這生命殘酷的枷鎖,這也是生而為人的可悲之處!索菲亞見這伊里奇為己之私,全然不顧兵士的死活,心生反感,可是自己又束縛不了他,看情形他是要殺三人而后快,心中不由倒吸口涼氣。
袁承天這時走到這大木鳶之旁,本欲操控木鳶,豈料木鳶竟不為所動。他心下不由地驚疑,仔細(xì)看去原來木鳶關(guān)鍵的部位失去了幾根圓木,少了便不能夠起飛,想來是當(dāng)初落下之時自己沒有顧及,而夜間又起大風(fēng),不知何時將這圓木吹得不見蹤影。索菲亞見袁承天盯著看這木鳶不知何故,神情透著沮喪,便問道:“袁大哥你怎么?”袁承天便將原由說了出來。索菲亞聽了也是覺得無計施,似乎只有聽天由命!
普來孫親王遠(yuǎn)遠(yuǎn)看著,并不走近,似乎并不關(guān)心能否脫此險境,這倒不是他性情豁達(dá),只是想事在人為!這時已有幾名兵士上了山巔,而且鑿石為樁放下繩索,此時山的四周盡是垂下的繩索,在風(fēng)中來回擺動。袁承天見他們沖上山來,知道再不動手,便沒有機(jī)會;他本無意殺人,奈何別人卻有殺他之心。一名兵士持刀向袁承天便斫。袁承天閃身而過,隨手擒拿他手腕處的脈門,沉聲喝道:“去?!币讶粚⒁幻渴种械膹澋秺Z下,將他一掌擊飛,只是未使全力,所以并不致死,雖然重重落下,但無大恙!這士兵知道眼前這中土漢人少年雖則神勇,然則心存仁愛之心,不欲多所殺傷人命!一時心生感激!便自不在上前拼命,而是倒地不起,佯裝受傷很重,不能起立,否則便為同伴口實!
袁承天見到上山的兵士愈來愈多,自己縱然武功高強(qiáng),也是力有不能,因為他們背后有弩弓,而且一經(jīng)上山便自搭弓射箭,人人似乎都要他死;而他們卻并不對索菲亞公主和普來孫親王持刀揮械,因為他們?nèi)巳硕贾拦骱陀H王身份可是至關(guān)重要,不可以稍有仵逆,不然便有殺身之禍,因為皇帝亞歷山大一向倚重這位親王,至于這位如花似玉的公主更是視若掌上明珠!可是這位中土漢人小子卻又不同,因為他沒有身份和背境,更與王室毫無瓜葛,所以這樣一來對他出手不會有危險,所以人人爭先,一時撲天蓋地向他圍攻。盡管索菲亞公主竭盡全力制止,然而這些兵士可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們只歸伊里奇全權(quán)節(jié)制,聽命于他,至于旁人也就罷了。這樣一來一旁的普來孫親王便樂見其成,因為這樣一來不用自己出手便可以將其致于死地!
袁承天也知他們這些士兵欺他是中土漢人少年,在這外邦無倚無靠,似乎誰都可以打殺,而不用受律法制裁,——只是因為他卑微如小草,似乎誰都可以踐踏,所以他們氣勢洶洶,人人都要致他于死地而后快。袁承天此時并不沮喪也不灰心喪氣,因為他知道你若卑微懦弱,正是別人所期望看到的結(jié)果,所以他要更加努力,從不在困難和險境之中低頭,反而有了越挫越勇的意念,所以當(dāng)百千士兵從山崖下?lián)€繩而上,持刀舞械,口中喊著打殺向他撲殺而來,他都沒有懼色,反而一幅坦蕩蕩,心想:世上大義真當(dāng)以死爭!他此時收起仁慈之心,手中軒轅神劍橫天一指,于長嘯聲中劍式迭出,于萬千劍影中當(dāng)即刺翻十幾名士兵,只見他們有的肩臂受劍,血流不止,可是雙臂垂下,已是不能再行使兵刃傷人,更有的被長劍刺中長腿,委頓于地不能行走,只有空自舞著彎刀叫嚷殺人,只是不能前進(jìn),空自叫喊;袁承天對他們視為不見,手持長劍沖到崖邊,剛欲探頭下望,不防有人順繩而上,長嘯一聲已是揮動手中彎刀不由分說向著袁承天當(dāng)頭斫來,勢道力猛,便想一刀斃人于死命。袁承天于百忙之中收住身形向后躍身而退,不料身后又有持刀的士兵殺來,兩面夾攻,似乎已將這袁承天圍在垓下,眼看四下都刀槍招呼,如果他一個不小心難免有殺身之禍。
索菲亞雖貴為公主,可是這些土兵壓根就不聽她說話,真氣得她橫手奪了兵士手中的彎刀向沖在前邊的士兵橫刀亂砍亂殺,一時全無章法,——因為她本就沒有習(xí)武的根基,所以內(nèi)力不足,便不能御敵于眼前。這些兵士因畏懼公主的身份,所以不敢進(jìn)前與公主一爭長短,只是將無名的氣撒在袁承天身上,心想都是為了這個不相干的小子;他們私下互相遞個眼色,心意相通,便自圍而攻之,弓箭刀槍齊上,齊齊向袁承天殺去。袁承天此時手中軒轅神劍使得意氣風(fēng)發(fā),隨心所遇,不再留情,因為他想起這些年邊境的民眾被他們殘害,所以手中軒轅神劍不再留情,可以說當(dāng)者披靡,有所向無敵的架式,直殺得眾兵士鬼哭狼嗥。正當(dāng)此時伊里奇已攀繩而上,身及崖頂,以足撐動石崖躍身而上,正見這袁承天大殺四方,雖然未傷及性命,但是都是人人負(fù)傷,顯得很是狼狽,不覺心中生惱,心想:如果我們這些人竟拾掇不下你,那才叫無能,以后我又如何在軍營立威,誰又會聽我的話?所以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將這袁承天拿下,否則可妄自為人?
他嗆地從腰間取下彎刀,向著袁承天劈面斫到,刀勢沉猛透著十分的殺機(jī)。袁承天見他刀法清奇,非是這些士兵可與比擬,所以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對敵。伊里奇見這袁承天出劍透著凜凜的威力,中有神鬼莫測之變,心想:這個中土小子果然不凡,自己可不能大意,否則在眾人面前栽了筋斗可是不成話。他心念至此,出刀便處處都是致人于死地的打法。眾兵士見主帥親自下場,不覺人人歡欣鼓舞,都顯格外興奮,以為這位主帥可以為他們復(fù)仇殺了這個中土小子,以為揚(yáng)眉吐氣;可是實在的情形卻不是這個樣子,只見二人先前還打得旗鼓相當(dāng),后來伊里奇便顯得力有未逮,處處露出了不少的破綻,只是袁承天不愿過為己甚,所以便沒有出劍擊破他的破綻,讓他保全顏面?!墒且晾锲鎱s全然不念人家的情意,反而刀刀出勢狠辣,想要一刀斃其性命。這時索菲亞看出這伊里奇的心思,心想人家處處給你留情,你卻想要害人,反而以怨報德非人哉!她有些實在忍不下去,便大聲喝止這伊里奇住手。伊里奇不聽還罷一聽公主出言斥責(zé)自己,心中不由更加怨恨,心想:公主你真是無知,當(dāng)此危機(jī)關(guān)頭反而向著敵人,這真是豈有此理。他對公主說話視而不見,可說是置若罔聞,心想:你雖貴為公主,奈何此時是將在外君命有不受,你也拿我一時沒有辦法。
袁承天見這索菲亞公主出言衛(wèi)護(hù)自己,心存感激,心想:他們族人之中有壞人也有好人,便如我們漢人之中有忠義千秋的英雄,也有國危之時叛國投敵的漢奸,看古往今來多少的英雄都付紅塵一夢中!普來孫親王冷眼旁觀,見這袁承天似乎越戰(zhàn)越勇,心下不由暗暗心驚,心想此時不除更待何時。他便悄悄地以身欺近袁承天身側(cè),見準(zhǔn)時機(jī)——只見伊里奇一刀向著他的面目斫來。袁承天只有以手中軒轅神劍相格,只見火星四濺,丁當(dāng)之聲不絕于耳,此時正是袁承天全力以赴,不得分心——他便以極快的迅速從衣袖之中取出一柄利刃,但見精光一閃,已是刺中了袁承天的中腰。袁承天怎么也未料到這位親王會忽起暗算要殺自己,但覺身體發(fā)膚都是緊一緊,接著一股巨痛直傳到頭腦之中。親王見一招得勢,更不停留,接著翻手一掌將他直拍下懸崖!——這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便是公主索菲亞也是驚異不定,待回過神之時已見袁大哥已如斷了線紙鳶向山崖之下落下,只是不知生死如何?
忽然她腰中一痛,再想動彈已是不能。這時伊里奇笑道:“公主,屬下得罪下,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舉……”其實他是害怕公主一時想不開,也一同隨這袁承天墮崖而亡,那樣他著實無法向皇帝交代,所以只有制其穴道,讓她不能行動,讓兵士將她放下山崖!親王見狀猶有不服,還要動手。伊里奇可不慣著他,一個欺身躍進(jìn),點他腰中穴道。這位親王只有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受制于人,半點脾氣也發(fā)不出來。伊里奇見大功告成,一時心里說不出的得意,不禁仰天長嘯,壯懷激烈,顯得意氣風(fēng)發(fā),一時的英雄豪杰無人敢當(dāng)!
索菲亞心中悲痛,心想:不知袁大哥生死如何?伊里奇嘯聲已畢,便命人將兩個人用繩放下山崖。在回王城的路上公主的心中苦楚千回百轉(zhuǎn),說不出的凄慘!
王城皇宮大殿,亞歷山大聽聞公主和親王已安然回歸,心中說不出的喜悅,至于那袁承天跌落山崖,一時未找到尸身,未免是為憾事,可是他卻未十分放在心上,心想他也只不過是個尋常之極的人,又何必掛懷于心呢?觥籌交錯之間眾人都是相談甚歡,尤其伊里奇成為眾人之星,因為此次一役,他實在居功甚偉,所以亞歷山大便頒發(fā)十字英雄勛章于他。伊里奇此時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行事未免有些放浪不覇,眾人也只一笑了得。酒筵散后伊里奇攜皇帝賞賜的歌伎伶人回轉(zhuǎn)軍營。
亞歷山大在宮門望著他遠(yuǎn)去的身影,臉上顯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神情。索菲亞這時來到父皇身畔,不無擔(dān)憂道:“父王,我看今晚之上這伊里奇行為舉止太過放浪,而且有居功自傲的樣子,你如果放任他這樣下去,以后只怕難已收拾!”亞歷山大道:“我早知他有異心,只是并不揭穿于他,便是利用他效命于皇家;否則天下便無可用之人了!”索菲亞又道:“可是……”亞歷山大道:“菲亞你不必說了,我自有主意,你難道還不相信父皇的手段?”索菲亞見父皇心有城府的樣子便不再說下去,別過亞歷山大回轉(zhuǎn)自己的寢宮!只是她在臥榻之上輾轉(zhuǎn)難眠,眼前總是出現(xiàn)袁承天的模樣,揮之不去,忘之不掉!
天外之星閃著狡黠的目光,打量世上的男男女女!索菲亞睡到中夜,心煩意亂,便起來走出宮來。有侍衛(wèi)阻攔不讓她出宮。索菲亞心頭有氣,斥道:“大膽奴才,敢阻攔本公主!”這侍衛(wèi)見公主雷霆震怒,便怯怯退下。索菲亞此時心中念著袁承天,便走御廄之內(nèi)牽一匹好馬出來,躍身而上,打馬揚(yáng)鞭出城而去。
山崖聳立,正是白天的戰(zhàn)場,現(xiàn)在一切安靜,只有頭頂一輪忽暗忽明的懸月懸在中天之上,灑下清輝冰冷的光芒。索菲亞勒馬控韁,極目四望不見有任何異象,心中不免失望。她翻身下馬,將馬韁系在一塊大石之上,便走向山谷尋找袁大哥——那怕只尋到他的尸身也在所不惜,因為她實在是念著袁大哥的情義,所以既便希望渺茫也要努力尋找!
亂石之間盡是骨骼和亂草,這些骨骼看情形是一些禽獸的,并不是人類所留下的,可是于月夜之中看來依舊顯得陰森可怖——對于一個生長王城皇宮,金枝玉葉的公主不免有些驚怖,可是為了尋找袁大哥的尸身,比這再恐怖的事她也不懼。忽地有物從腳下竄出,驚得公主哎呀一聲險些跌倒,待看清見是一只野鼠因為饑餓在夜間覓食,因為白天有鷹隼之類的鳥捕食,所以它們不敢出來覓食,只有晚上才會安全一些,這也是天下萬物皆是生存不易!
索菲亞公主拍拍胸口,長吁一口氣,心道:“還好,還好……”如果出現(xiàn)些鬼怪精靈那不嚇?biāo)廊瞬殴?!其實這也只是她心中胡亂臆想,——至于鬼怪一說,實在難說的緊,便是那位知識淵博的至圣先師也說: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天下一理,道理共通,只是有人執(zhí)迷不悟,雖然表面供奉鬼神,私下卻行惡事,有如君王口上說著:朕愛天下子民!暗中卻苛捐雜稅沉重,壓得天下生民哀哀可憐,這也是言行不一,非為君子也!只是歷來如此,也不是一朝一君的事,若要改變實在千難萬險!也只有故且放之,且看天意!
又行里許,山谷之中亂石縱橫,枯樹枝更是雜亂無章,又見天空的月黯然。山谷之間又刮動風(fēng)聲,仿佛是夜鬼沉呤,令人心中驚悚。索菲亞雖然有些累,可是并沒有回頭的意思,依舊前行,隨手撿了一截長樹枝以探谷中道路,這樣她心中才覺得安全,否則以她一個女孩子真得難以為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