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zhí)行火刑的地方是在青峰城的最大的一個(gè)廣場上,此時(shí)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祁凝是祁家的小姐,自然能讓這些人讓出一條路來。
擠到最前方,蕪歡就看到被綁在十字架上的闋九,她腳邊堆著易燃的木料,四周圍著一圈的人,似乎怕有人搗亂一般。
闋九的腦袋低垂,胸口微微起伏,身上全是凝固的暗紅污漬,露在外面的皮膚上沒有一處是好的。
蕪歡看得一陣心驚,這是受了多大的折磨……
“你們放開阿九,放開她,有什么沖我來!”遠(yuǎn)處有人在撕扯,男子嘶啞的聲音隱隱傳過來。
“二公子,闋九大逆不道,已是死罪,您不要在無理取鬧?!睌r住那男子的人,語氣中滿滿的不屑,顯然是不把他放在眼中。
這樣一個(gè)天賦平平的私生子,有什么資格做祁家的公子,要不是他們大公子……哪里會(huì)有他現(xiàn)在說話的份。
“不,你們不能這么對阿九,一切都是我指使我的,不關(guān)阿九的事?!蹦凶悠疵南胪牼诺姆较蛉ィ墒撬磉吽奈鍌€(gè)人拽著他,根本掙脫不開。
闋九隱約聽到祁堯的聲音,意識(shí)清晰了幾分,她緩慢的抬頭,凌亂的頭發(fā)披散在面前,擋住了她蒼白如鬼厲的面容。
她轉(zhuǎn)動(dòng)了下酸澀的眼球,視線逐漸清晰起來,遠(yuǎn)處祁堯的身影落入她的眸子里。
“公子……”她細(xì)若蚊蠅的聲音沒有人聽到。
可是祁堯卻愣了愣,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他聽到阿九在叫他。
祁堯猛的震開那些人的束縛,踉蹌著朝闋九奔去。
然而闋九四周還有人,那些人見祁堯沖過來,自然上前將他攔下。
闋九唇瓣干裂,喉嚨發(fā)痛,她想叫祁堯離開,可是喊出來的全是暗沉的嘶啞,根本聽不清。
祁堯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然掙開了那些人,“阿九,阿九,沒事了沒事了,我來救你了?!逼顖驌涞介牼拍_邊,將那些木料掀開,爬到十字架的臺(tái)子上。
看著渾身是傷的闋九,祁堯眼中全是心疼和悲傷,手忙腳亂的要去解綁著闋九的繩索。
可是那些繩索都是打的死結(jié),祁堯根本解不開,他顫抖著聲音安慰闋九,“阿九,別怕,我在這里,我不會(huì)讓任何人傷害你的?!?p> 闋九抬起頭,看著認(rèn)真又執(zhí)著解繩索的祁堯,目光有些恍惚。
很多年前,他也是這般執(zhí)著,將她從那漫天的火焰中救了出來。
這條命是他給的,她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她可能不能繼續(xù)幫他了。
“祁堯,反了你!”怒喝聲平地炸開,幾道人影疾步而來,“還不去把二公子拉下來!”
立刻有人上去拽祁堯,這次祁堯就沒能掙開那些人,被壓制著拖下了臺(tái)子。
祁堯拼命的掙扎,可這兩人實(shí)力都是地玄巔峰,他根本掙脫不開。
祁堯看到祁戩,撲通一下跪了下去,“父親,這件事不是阿九的錯(cuò),都是我的錯(cuò),是我指使阿九去偷伏魂笛的,也是我妄想少主之位。我愿意承擔(dān)一切后果,求父親放過阿九?!?p> 蕪歡眸子瞇了瞇,伏魂笛……
容昭要找的七把神器之一,傳聞伏魂笛能召喚亡靈,可攝魂。伏通復(fù),有復(fù)活之意。
復(fù)活之說純屬是扯淡了,召喚亡靈和攝魂還說得通。
蕪歡瞄了眼容昭,后者神色平靜,好似沒聽到一般。
四周的人不知道伏魂笛是什么,小聲的和身邊的人討論,也沒一個(gè)人說得出伏魂笛是個(gè)什么東西。
祁凝卻是一臉的驚詫,似乎有些不相信,“闋九竟然偷了伏魂笛,難怪這次爹爹這么生氣。”
“凝兒你看,我就說這兩人沒一個(gè)是省油的燈,你還不信,如今事實(shí)擺在眼前,你還有什么好說的?!?p> 祁凝臉上有失望之色閃過,卻還是為祁堯說話,“阿婭,堯哥哥不會(huì)做這樣的事?!?p> 秦婭怒哼一聲,“他自己都承認(rèn)了,凝兒你怎么還幫他說話?這些年闋九干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沒有他的允許,闋九敢那么干?”
“你們能不能別吵了?!笔彋g就感覺自己旁邊站了兩只麻雀,嘰嘰喳喳的說個(gè)不聽。
容昭很配合的一個(gè)冷眼掃過去,秦婭和祁凝都非常乖的閉了嘴。
那邊祁戩在聽到祁堯的話,直接一巴掌打在了祁堯臉上,“老子把你接回來不是讓你為了個(gè)女人就下跪的?!?p> 祁堯被打得有些懵,可是他的心痛得快要無法呼吸。
阿九是他從死人堆里救出來,看著長大,小心呵護(hù)的姑娘,他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死去。
“伏魂笛遲早都是你的,你以為我會(huì)相信你的說法?為了救她你竟然不惜將罪名攔在自己身上,看來這個(gè)女人更不能留。”祁戩氣得臉色鐵青。
“不,父親,阿九不能死……”祁堯極力的想要找理由,“阿九不能死,她…她死了就再也沒人能吹響伏魂笛了?!?p> 祁戩臉色一變,彎腰一把握住祁堯的手臂,“你說什么?”
祁堯忍著手臂快要斷掉的疼痛,毫無畏懼的和祁戩對視,一字一頓的道:“阿九死了,就再也沒人能吹響伏魂笛了?!?p> 祁戩眸子半瞇,危險(xiǎn)的光芒在眼底流轉(zhuǎn),靜謐半晌,他冷笑著道:“你以為我那么好騙?小子,你還嫩了點(diǎn)。”
“不,我說的真的,阿九真的能吹響伏魂笛?!?p> 祁戩他松開手,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祁堯一眼,對著舉著火把的人下命令,“燒!”
若不是他的嫡子出現(xiàn)了那樣的變故,他也不會(huì)將這個(gè)私生子接回來,如今卻為了一個(gè)隱衛(wèi),敢這么反駁他,還撒謊,他哪里容得下闋九。
這個(gè)女人非死不可。
“不要!”祁堯驚恐呼喊并沒有改變事實(shí)。
火焰沖天而起,灼熱的溫度緩慢的蔓延至四周,闋九的身形很快就被火焰遮擋。
闋九目光渙散,嘴角緩緩上揚(yáng),勾勒出一個(gè)蒼白而無力的弧度。
十幾年前的大火沒有燒死她,這次怕是逃不過了。
她注定是要死在火中。